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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在浴室里对着水流的痛哭,被外面的安醒听得一清二楚。
安醒在嘲她。
晴安很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在学校里那样,沉默寡言,鲜少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浮动。
她看到已经被烘干了的校服,弯腰拿起,展开,套着袖子。
拉链环敞在胸口两侧。
安醒瞥了一眼她穿衣服时利利落落的模样。
忽然走上前来,拇指食指夹着易拉罐的瓶口。
晴安拉校服拉链的手指停在拉链的一半。
安醒微微低头,混合着小麦发酵过的酒精气息。
他玩味地问了一句,
“丫头。”
“让你洗澡,你就洗。”
“你是真不把我当坏人啊?”
“……”
“还是说,你是为了跟失恋了这件事赌气,”
“才故意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敢□□的洗澡。”
第37章
“……”
晴安没有回应他。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晴安一直不太喜欢跟别人近距离接触,哪怕是好朋友柳茹茹以及父母这种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么一看,陆屿白对她来说,确实是个特殊的存在。
晴安将校服拉链拉完。
在旁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
继续坐着。
钟表就在头顶,茶几上也有个简约式的小闹钟,闪烁着小夜光。三点半的数字能够清晰可见。
明明已经看到了时间,她却不说离开。就那么静默地坐着,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膀上。不看安醒,也没有任何问题要问这个莽撞把自己就给带回家的陌生男人。她像是一棵枯了的朽木,静静地安坐在夜色下,发呆,浑身都透露着一种青涩与对人生的迷茫。
安醒玩弄着手里的易拉罐,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
不一会儿,晴安的头发被春末夏初的晚风给吹了个干。
时间凝固,每一帧往前流的都是那般的沉默。不知道在何处,肯定已经有人快要疯了,四处寻找着失踪了的踪影。安醒看着季斌不断给他传来的短信,发送A一中那边的灯火通明。他关掉短信提示音,陪着她就坐在屋子里。
手机上的游戏里的队友,一个个含着困意提刀都提不动了。
最后一个队友终于下线,最后一把游戏终于打完。安醒掀眼皮看着晴安,站起身,随手捞起扔在沙发另一侧的车钥匙。
“送你回去。”
晴安没动。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安醒笑了一下,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边,宽厚的肩膀抵在墙上,慢慢悠悠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穿校服小姑娘。
一字一句,若有所思地道,
“陆、屿、白?”
“……”
晴安偏过头去。
眼睛里迸发出尖锐的光。
安醒晃了一下手机,
“你家监护人快把A市给掘地三尺找你了。”
“我再不送你回去,赶明儿你就能在报纸上看到‘猥/亵犯——安醒’这几个大字。”
“顺便就算你现在不想回家,明天就成了你不想回也得回。”
晴安:“……”
她盯着屏幕上那片光亮。
她近视,所以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但一听到“监护人”三个字。
胸口像是忽然再一次被人撕开。
好不容易下去了的悲哀,又开始往上弥漫。
酸涩,苦楚,耻辱。
一根根钢针,将她的爱恋,钉在了耻辱柱上。
是的,她爱上了照顾自己的叔叔。
陆屿白会对她着急着急疯了吗?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同事家的小孩子啊……
晴安看着那换洗下来脏兮兮的条纹衬衫。
伸手将它们拉起来,窝成一团。
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好,走吧。”
安醒敞开门。
安醒喝了啤酒,不能开车。
他喊来季斌过来开车。
季斌每天晚上都要营业酒吧,时长睡觉颠倒黑白。这个时间段儿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四月的天,海雾已经开始漫延。这里距离海岸线不太远,时常大半夜从海边到市中心再到更里面的大学城,都笼罩在海雾之中。
克莱因蓝色的天,昏黄的灯光将那大团大团的海雾给打成冷调的橙。明明是暖色,却透露着浸透人骨子的清冷。
晴安坐在车后座,一辆不太贵的路虎,其实也不是不贵,只是在A一中这种聚集了全市最顶层学生家庭的地方,豪车什么的实在是算不上。
季斌开着车,安醒坐在副驾驶上低头玩手机。
“安醒。”晴安忽然开口道,声音生生脆脆的。
安醒抬了下眼皮,往后扭头,
“嗯?”
晴安:“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么?”
这大概是她今晚上除了醉酒的时候,说过的多字的一句话。
安醒看着她,眼底里铺满了笑意,他扫了季斌一眼,季老板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反正也在笑,这些大人们在想什么着实捉摸不透。
“可以。”
安醒把手机扔给了晴安。
晴安接了过来,手机屏幕还没锁,她找到发短信的地方,开了一个新的短信界面,熟练背出来一段手机号码。
【宋暖姐姐,你好。我是晴安。我昨天晚上没回家,去了别的地方。现在已经在往回走的路上。因为是宋姐姐带我离开学校的,我的情绪不好也是因为宋姐姐说的那些话。如果可以,希望宋姐姐不要告诉陆叔叔是你接我走的。我不想让陆叔叔知道我的心思。我会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去了哪里。谢谢宋姐姐配合。】
发完,她把短信以及草稿箱都给删了。
晴安把手机递回给安醒。
安醒翻了一下草稿箱,果真被删的干干净净。他挺有意思地一笑,继续点开微博,扫视着无关紧要的新闻。
“安醒。”
“什么事?”安醒低着头再一次应声。
晴安:“麻烦你们送我回学校,能不能走泰安路那条道。”
“然后再在泰安路前一个十字路口对面那边把我放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安醒抬头,
“为什么?”
晴安:“不想让我家里知道我从大学城的方向回来的。”
“也不想让人看到,我是被陌生的车辆送回来。”
正在开车的季斌忽然低沉一笑。
安醒饶有趣味地回头打量着晴安。
晴安心脏莫名一紧,夜色中,安醒身上的那串蛇纹身,正随着他压住座椅靠垫的手,张大的獠牙,血口大盆。
安醒敲着车皮垫子,一下又一下。
半晌,他慢慢悠悠道,
“怕了?”
“怕出去喝醉酒鬼混,被家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