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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危机,只要陈映澄愿意,他可以一辈子陪她留在这里。
陈映澄想交给他的担子太重,但他自幼以来的所思所求,也就只是留在她身边而已。
可他又不知该怎么去改变陈映澄的想法,或者说,他心里很清楚,陈映澄的想法是不会被改变的。
即使这些日子她默许他留在身边,但发呆时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忧愁和纠结,还有深深的忧虑。
她并不快乐。
他留在她身边,并没能带给她欢乐,反而让她日日忧思,渐渐憔悴。
江随山竭力想要忽视,却再也忍受不了她愈发凝重的叹息和眉间化不开的郁气。
他好像真的该离开了。
可他贪心又自私,连这片刻的温存都舍不得放手。
“澄澄……”
借着月光,他含泪一寸寸亲吻她的脸颊,睡梦中陈映澄小幅度地皱眉,被他用指腹轻轻揉开。
他想留在爱人身边,不是为了给她带来痛苦的。
“……”
临近清晨,天光微亮的时候,陈映澄被热醒了。
一睁眼就是江随山的胸膛,两人的躯体间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他胳膊紧紧箍在她腰间。
难怪梦里被一条大蟒蛇缠得呼吸不畅。
陈映澄向下蠕动,试图从他怀里窜出去,但没能成功,不仅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江随山还有了要醒的迹象。
她赶紧停了下来,闭上眼睛装睡,片刻后身侧没了动静,她才又睁开眼睛,专心致志地盯着江随山的脸。
好漂亮好英俊好喜欢的一张脸。
陈映澄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脑子里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若是早知道男主长成这个样子,做梦的时候或许就没那么害怕了。
如果他们两个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嘴唇漂亮,眼睛漂亮,孩子的眼睛和嘴唇都可以随她,但江随山长得也不赖,像他也不会难看。
可男主真的能生孩子吗?
一个有着洪乐生的血脉,夏侯家血脉的孩子……
陈映澄的手指从他脸颊脱离,原本带些笑意的脸上又只剩忧愁。
血脉有时候就是一种诅咒。
对冷成光是,对江随山也是,对清河大陆许多世家大族的子弟而言,都是。
这些日子过得太安稳,她居然都敢有这样的幻想了。
她和江随山不会有孩子的,他们马上要到此为止了。
陈映澄再次尝试从他的怀抱中脱离,不顾他皱起的眉头和口中的轻哼,奋力扯开他的双臂,从床上翻了下去。
在书桌上翻找一番,陈映澄找到之前没能送出去的信纸。
这原本是为小雀准备的,里面只记载了赤日城尤其是赤日学院中一些难缠的人物。
对江随山而言,这名单上的人要翻上三倍不止。
这其中有些会成为他的伙伴,他的助力,有些居心叵测,两面三刀,有些……是死敌。
想来江随山这成神之路也是十分不易,居然要解决那么多的麻烦。
陈映澄奋笔疾书,绞尽脑汁,全然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小姐又没穿鞋。
江随山心想,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他现在应该拿着鞋子过去给她穿上,再装模作样地训她几句,拉着她去梳洗。
可他若去了,陈映澄又会局促不安地躲开,露出那种不忍心拒绝他,又不敢和他太接近的纠结神色。
他一旦动作,两个人都不会开心。
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最好。
陈映澄一直写到天光大亮,脚底冰凉,她才想起来没穿鞋的事情,踮着脚尖回到床边,发现江随山还没醒。
他一直醒得早,陈映澄都不知他是几时起的,反正她每次起来,他都把东西收拾好了,今日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都提前准备好,再把意识昏沉的陈映澄捞起来洗漱梳妆,穿好衣裳送她去上学。
这样一想,她上一次去上学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她还错过了青宝司的去年的两次遴选,青宝司按惯例一年两次遴选,因她父亲和大哥的离开,去年又特地加了一次。
她本来年纪不够的,可那一次刚好可以。
可惜。
陈映澄蹲下身,伸出食指,继续刚醒来时未完成的工程,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描画,嘴唇轻点两下,在他的下巴尖收笔。
“唉……”
陈映澄起身背对他,将写好的名单塞进他随身的锦囊之中。
她想回青宝城了。
江随山有他的路,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他们注定走的不是同一条。
第59章
江随山离开赤日学院的第二十一天,车挚的竹林外围满了人,开窗望去乌压压的一片,连树上都站了人,全方位无死角地监视着他。
这其中不乏他曾经的同门,当然更多的还是他的晚辈,这些小孩大都好面子,所以车挚直接推开窗,把他的小茶桌搬到窗户旁边来,对着外面的晚辈们喝茶。
窗边站着的那几个都慌乱地扭头四处乱瞟,车挚不急不躁,煮了壶热茶递出窗外:
“来点?”
其他人都低下头去不言语,只有站在窗边的女子摆手:
“不敢……还请师叔放过。”
车挚打量着她,“你是杨柳生的弟子?老几来着?”
女子拱手:“晚辈花绍婴,五年前拜入师尊门下。”
“哦,我记得你,你去过青宝城,屠了盘踞见天山的千年蛟龙。”
“正是晚辈。”
车挚扬唇一笑,“杨柳生也真看得起我,把他的得意门生派来监视我这个废人。”
花绍婴尴尬抿唇,“晚辈是在保护师叔,并非监视。”
“那我真是好大的面子。”车挚仰头看了眼天上飞过的千里眼木鸟,笑道,“我徒弟多久没回来了?”
花绍婴:“二十一日。”
车挚点了下头,道:“他可能死在魔域了。”
“……师叔慎言。”
车挚:“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监视我也没用。如果你们想拿我来威胁他,也可以试试,我也想看看我这个师父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他伸出一只手,“砍个手指吧,更有诚意。”
花绍婴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缝,搭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发颤,“晚辈不敢。”
“你师父就敢,你还是没学到他的精髓。”
“……”
花绍婴往后退了几步,装作没有听到他说话,她周围的人也跟着后撤,一时间都远离了窗边,车挚抓不到人和他讲话。
他喝了两口茶,独自坐到正午,那些傻子也那样在烈日下站着,他们多已辟谷,也不用换班吃饭。
杨柳生真是养了群趁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