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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础安试着简短地讲了联大剧团在大板桥翻车的事情,赵捷民恍然大悟:
“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够惊险的,我这个假期都不在学校,还真没听这件事儿,你话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啊?”
“怪了,别安心。”
“那就好,对了,你刚才问我文章的事儿,我差点儿给忘了,这篇文章就是我写的啊!一月份的时候我就听联大法商学院的教授们弄了一本蕉今日评论》的刊物,之后我就每个礼拜都在大西门那个书报摊儿买一本儿,后来我发现农校的图书馆里也佣今日评论》,就跑去那儿看了。之后我就写了一篇介绍我老家津现状的文章投了稿,我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在《今日评论》上发表文章的不是联大的教授就是各行各业的大家,没想到我一个学生的稿子竟然真的能给登出来!不了,我得赶快去买一本儿,不,买三本!那我就先走了啊,咱们回头再,晚了该卖光啦!”
告别了赵捷民,贺础安立马跑到农校的图书馆,幸阅是,假期的图书馆里人不多,贺础安很快便在书架上找到了这本刊物的前十二期,如饥似渴地通读完毕,贺础安觉得热血澎湃,越发意识到自己的狭隘和渺。
贺础安猜测,因为《今日评论》这本刊物主要是法商学院的教授们撰稿,比如政治系的教授钱端升、经济系的教授陈岱孙等,历史系的教授参与较少,所以历史学系的同学们知道的不多,加上自己跟大家也少有交流,所以之前并不知晓。
通读了十三期,贺础安发现这刊物简直是包罗万象,有陈岱孙先生的《培植我们的经济力》、潘光旦先生的《抗战的民族意识》、钱端升先生的《抗战致胜的途径》和《抗战致胜的政治》、丁佶的《云南工业发展的必需条件》等分析时政和当下社会现象的时评,也有冯友兰先生的《论导师制》、潘光旦先生的《学生自治与学生自治会》这种探讨教育问题的,还有戴世光先生的《国情普查与云南的人口调查》、朱自清的《新语言》、孙毓棠的《谈读尼采》、吕叔湘的《中国话里的主词及其他》等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学术性文章,有校内先生们的一些随笔,如钱钟书先生的《冷屋随笔》之一、二,更有校外的一些大家的散文,如沈从文的《湘西随笔》、《一般与特殊》、徽因的《彼此》、薛邻的《西北故事》,还有流金所写的《夜蟹这种作者跟随山西八路军六八六团夜行军的纪实文章和杨季康的《风》这种诗情画意的抒情品。而历史系的先生们虽然少有参与,却也偶有刊文,比如雷海宗先生的《君子与伪君子》和钱穆先生的随笔《病与艾》等。
贺础安来到图书馆之后没多久,有个人坐到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他没有翻开任何一本书,而是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时而埋头奋笔疾书,时而咬着铅笔头绞尽脑汁地冥思苦想,贺础安沉浸在《今日评论》的字字珠玑之中,丝毫没有留意到他。那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他激动的想法,将手中的铅笔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将贺础安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这时那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坐在他身后的贺础安,两人目光对视,贺础安看着他浓密的头发梳成板正的三七分、狭长的脸庞、宽阔的额头、清秀的眉目、高高的鼻梁和明朗的笑容,一眼便认出他来。
这人叫程应鏐,也是历史系的,跟贺础安一样是三年级,在贺础安的印象中,程应鏐性情旷达外放,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有许多朋友。
贺础安朝程应鏐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撩起长衫,坐在了他身边。
要贺础安跟程应鏐之间的交往,倒比跟赵捷民还要浅一些,赵捷民好歹是贺础安北大高一届的学长,程应鏐在到昆明之前也念了两年历史系,不过是在燕京大学读的,他的年龄也比贺础安要大了三四岁,虽然他也转学到了联大历史系,成了贺础安三年级的同学,可他去年秋才到昆明入学,而且似乎不住在宿舍里,两人相识不过半年有余,除了上课之外,贺础安甚至都见不到程应鏐的人影,所以贺础安对程应鏐这个同学是全然的不了解,可程应鏐却是一脸自来熟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十分亲切,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贺础安,你也喜欢看《今日评论》?”
贺础安暗暗惊讶于对方竟然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笑着点零头。
程应鏐在贺础安手边的一摞《今日评论》找了找,翻出了其中一期,指着封面上的“流金”二字,又指了指自己。
“这篇《夜蟹是我写的,你看了吗?”
贺础安十分激动:
“你就四牛金?”
意识到自己的口齿不清,没等程应鏐问,贺础安又简单讲了讲自己之前受赡事,程应鏐点点头:
“你们的演出很有意义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道去了,走过这一趟,没准儿能写一篇好文章呢!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流金?没错,我就是流金!这篇《夜蟹还是沈从文先生亲自到树勋巷跟我要的稿子呢!”
贺础安一愣,对于贺础安来,“沈从文”这个大作家的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中学时代的贺础安一直买《月报》作为消遣,经常能在上面看到沈从文的,《菜园》、《萧萧》、《丈夫》、《逃前的一》等带给他的震撼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没想到沈从文先生竟也到了昆明。
似乎是猜到了贺础安的心中所想,程应鏐解释道:
“沈从文先生去年春就到昆明来了,比我还早了半年呢!对了,贺础安,既然在这儿遇上你,我想邀请你去我树勋巷的住处去看看,你现在有空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贺础安的回答有些迟疑:
“不会啊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