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成解释完光刻机的事情，李载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疑惑。
他的疑惑并不在于星辰集团现在到底想搞中端光刻机还是先进光刻机，他的疑惑在于何成今天在他面前的表现，跟他过去听说过的何成实在差别太大。
今天的何成太过谦虚，太过保守，太过踏实了。
这真的是那个刚创业就直接挑战本土第一品牌的何成？这真的是那个刚有点成绩就直接叫板微软因特尔的何成？
虽然何成刚才的解释本身确实非常合理，非常理智，也能体现出何成看问题看的非常深刻，可这种合理跟理智摆在何成身上，李载容就是感觉不对。
何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这跟其他优秀创业者也没有多大区别啊。
何成不应该只是优秀啊！
李载容现在想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而且他也没办法直接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他只能快速的消化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顺着何成的思路回应道，“我能明白何总的顾虑，但我相信何总应该很清楚，这个平衡不可能永远在那里。”
“迟早有一天，这个平衡一定会被打破。”
“我能够给何总的承诺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三星今天的态度依旧有效。”
“那我倒是有点期待那一天了。”何成突然眼神犀利的看着李载容，“而且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也有你们的平衡。”
何成的反问使得李载容沉默了两秒才开口道，“不管是我们的平衡还是你们的平衡，这里边都有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
“那就是霓虹企业。”
“我们先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吧。”
这一次，何成终于点了点头，“那我也给李载容先生一个承诺，当你们需要打破平衡的时候，我们星辰集团一定会在你们身边。”
李载容笑着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我们聊聊细节吧。”
在如何通过深度合作来打压霓虹企业这件事情上，何成跟李载容直接聊了个通宵。
期间，李载容继续试探了何成好几次，但何成始终都维持着今天的“专属人设”。
第二天清晨，两人共进早餐后暂时告别，并相约尽快推进最终方案的落地。
“何总，李载容今天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啊？”李载容走后，憋了一晚上的乔欣露赶忙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何成无奈的一笑，“能有三分真就谢天谢地了。”
“但他看起来还挺真诚的。”乔欣露挠了挠自己的额头，“说实话，他给出的一些条件，是我们从霓虹企业那边费尽心思才勉强搞得到手的。”
“万一他们是真心的，错过了还挺可惜了。”
何成转过头，直接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乔欣露，“你平时是不是偷摸在家看泡菜剧呢？”
“咋还对这种人信任上了？”
“你这两年跟着我在海外市场跑，难道还没有意识到，我们华夏企业家那点被国人吐槽的所谓商业脏手段，在海外企业面前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像李载容这样的人，他追求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利润，也不是简单的胜利，他追求的掌控一切的快感。”
“所以撒谎和背叛是这种人的基本素养。”
“你但凡对这种人产生哪怕一丝信任，他早晚会把你的血吸干。”
“更何况，霓虹企业现在是不得不巴结米国企业，高丽企业则是主动舔上去的啊。”
“站在长期竞争的角度来看，霓虹企业跟高丽企业，谁更有可能为了米国企业背刺我们呢？”
“肯定是高丽企业。”乔欣露抿了抿嘴道，“那你觉得你今天的表现，他能信几分呢？”
“这我就判断不了了。”何成拿起了李载容留在桌上的文件，“但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个烟雾弹的作用，让他们先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霓虹企业身上。”
“反正他们现在想要打击霓虹半导体制造产业的想法是真的。”
“毕竟霓虹企业在半导体上游材料设备领域的垄断力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具备目标一致性。”
“接下来就看在这场我们星辰集团跟三星的首次深度合作中，谁更狠一点了。”
说这话时，何成的表情冷了下来。
但看到何成这个表情，乔欣露却兴奋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又可以站在舞台上看一场好戏了。
另一边，李载容上车后几乎把自己跟何成见面后的所有画面在脑子里重放了一遍，之后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情况？”电话接通后，对面是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的是英文。
“我觉得星辰集团这边大概率应该还没有制造先进光刻机的想法，霓虹企业传递给你们的信息，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诱导你们出手。”
“你有几成把握？”对面非常强势的问道。
“八成吧，我今天给出了绝对有诚意的诱惑，如果何成真的有意挑战先进光刻机的话，他不应该拒绝的如此决绝。”
“毕竟我们都很清楚华夏在光刻机领域的技术储备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何成真想在这个事情上赌一把大的话，他总会有点反应。”
“可他甚至连一个试探都没有给出来。”
“而且他确实给了我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站在星辰集团的角度来说，他们现在也确实没有必要去赌这一把，因为配套的东西都还没起来。”
对面倒也没再多问，嗯了一声后就把电话挂了。
李载容看着手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谈的怎么样？”电话那头还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但这一次说的是高丽语。
“合作已经顺利谈下来了，不过...何成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要低估何成。”对面压根都没问李载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直接提醒道。
然而对面这个反应似乎导致李载容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不痛快，基于这种不痛快，李载容压着情绪问道，“我明白，那这件事情后边可以由我来全权负责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既然是你谈成的，那就由你一直跟下去吧。”
李载容狡黠一笑，可惜对面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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