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四楼东面,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正拿着一面镜子补妆。再看对面楼梯口处,一个身着休闲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抱着一大束鲜花,似乎正焦急地等待佳人。南边,一个身穿套头衫,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吹着口哨在atm机前取钱,他们巧妙地融入人群。但你若留心看就会发现,时髦女曲晓怡镜子中映出的并不是她的脸蛋,而是她身后的水吧区,细看耳朵里还塞着一个小小的蓝牙耳机。鲜花男高东在等待佳人,却总是装作不经意地瞄着同一个方向。口哨男尚敬业取钱特别慢。
一个身材精瘦的男子走到自助饮料吧台前的长椅子上,把包放在旁边的座椅上,投入二十块钱,榨了两杯橙汁,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却放在旁边。片刻,一个比刚才的瘦子更瘦的年轻男子,从另一面走了过来,自然地坐在了瘦子的旁边,两人中间隔着包。这就是今天众人期待的主人公,小辫儿和三蹦子。三蹦子不动声色地将手悄悄伸向旁边的包。与此同时,曲晓怡,高东,尚敬业都开始悄悄向着同一方向聚拢。
突然,干天雷出现在扶梯头上,曲晓怡等人都看到了他。只见干天雷伸手摸了摸脑袋,原本朝着同一方向聚集的三人,将犀利的眼神收起,很自然地散开,再次融入到了人群中。
三蹦子把手伸进小辫儿带来的包中,摸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纸包,打开纸袋,里面是一点白色的粉末。三蹦子熟练地把粉末迅速倒进嘴里,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品味什么,然后端起橙汁一饮而尽。小辫儿看到这儿,也端起自己的橙汁一饮而尽。两人各自伸出手掌给对方看了看,然后拿餐巾纸擦掉了手上的字迹。小辫儿又将自己的包背起,两人起身,朝着相反的两个方向走去。
众人看到这一情景,不禁在心中暗赞干天雷的犀利。“天雷,干的漂亮,各小组注意,交易现场不在这里,不见兔子不撒鹰。”熊国良也不禁暗自叫好。刚才,看到干天雷突然叫停行动,虽然对天雷的判断有信心,但是还是不免吊着一颗心,现在看来,干天雷果然是从不令人失望的。
天雷自然地做了个手势,曲晓怡和高东、尚敬业朝着小辫儿的方向走去,干干天雷带着马列尾随三蹦子。
三蹦子随着滚梯缓缓下降,似乎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干天雷看向另一条滚梯上的小辫儿,突然,眼神一沉,对着隐藏的话筒小声提醒道:“注意,小辫儿扎手,可能带着家伙,当心”。“收到。晓怡,你别跟太近了。”高东有些担心地看着前方的曲晓怡。曲晓怡暗暗朝身后的高东自信地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小辫儿下到一层并未走出商场,而是继续朝地下超市滚梯走去,速度明显加快,眼神也变得凶悍起来。三蹦子则直接走出了商场大门。两队人马就此分道扬镳。
三蹦子步履匆匆,来到路边的公交站停下,点了一根烟,走到垃圾桶旁吸了起来,不时把烟灰弹在垃圾桶里面。干天雷和马列站在不远处假装等车。不远处,一个捡垃圾的老头,背着个黑色袋子,逐个翻着垃圾桶。
一辆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干天雷警觉地看着公交车。捡破烂的老头朝三蹦子这个垃圾桶走来,三蹦子着靠近的老头似乎有些紧张,连连挥手,驱赶老头离开。老头和三蹦子争辩了几句,不情愿地嘟囔着走开了。三蹦子看着越来越近的公交车,又看看手表,把烟头扔到地上掐灭,蹲下来系紧运动鞋的鞋带。
不远处,一辆拉着黑色窗帘的货车,帘子开了一条缝,熊国良用望远镜观察着三蹦子这边的情况,“天雷,注意这辆公共汽车,来送货的很可能在车上,准备扑他们。”文震请示是否需要通知外围接应,熊国良信心满满,“用不着,天雷盯上的人,从来跑不了”。
与此同时,在商场中乱转的小辫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拐个弯消失了。曲晓怡一惊,加快步伐紧追了上去。刚要拐弯,小辫儿突然从拐角处又转身回来,正当当地和曲晓怡撞到了一起。曲晓怡不禁一惊,但立刻稳住了心神。小辫儿本有七八分确信被条子跟了,伸手快如闪电般地在曲晓怡腰间摸了一把,不料,一个落空,并没有摸到枪。小辫儿一愣。曲晓怡也被小辫儿吓了一跳,感到腰间动作,明显是小辫儿起疑了,还好枪并不在腰间。她眼睛一转,随即破口大骂道:“卧槽,摸你妈啊!”后面的高东显然也是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有点紧张地抓紧了手里的花束,花里面半根黝黑的枪管指向小辫儿。
小辫儿虽然没摸到枪,但一脸仍戒备地紧盯着曲晓怡,手放在自己裤兜里。小辫儿上下打量着曲晓怡,厉声质问道:“跟着我干什么?警察?”曲晓怡将腰板一挺,两眼一瞪,泼妇似的指着小辫儿的鼻子怒骂道:“警察你妈,谁跟着你了,长得跟扫把星似的,还敢耍流氓,你知道姐跟谁混的吗?弄死你个王八蛋。”小辫儿抹了一把喷得满脸都是唾沫星子,吃惊地看着比自己说话还粗鲁的小姑娘,不禁感慨道:“现在的小姑娘,咋都这样式的了!”一边叹息着世风日下,一边转身走了。
高东目瞪口呆地看着曲晓怡,愣了半天,曲晓怡冲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干天雷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刚刚进站的汽车。车门打开的瞬间,一堆人蜂拥上下,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盯梢的众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观察下车的乘客,寻找可疑的目标。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车的乘客身上时,蹲着系鞋带的三蹦子突然伸手,一把从垃圾桶底下扒拉出一个黑包,抱在怀里疯狂逃窜。三蹦子出乎意料的举动令众人不禁大吃一惊。
干天雷看着三蹦子从面前不远处跑过,却面不改色,纹丝不动。这下众人更傻了眼,先是一楞,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干天雷,继而炸开了锅。干天雷居然让犯人从自己眼跟前儿跑了!这是什么情况呀。
远处的马列一边朝干天雷狂奔,一边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雷哥,雷哥,拦住他,他跑了。卧槽。”
熊国良一脚踹开门,跳了下来,一脸火大,冲着讲机怒吼道:“干天雷,你他妈傻了?快追啊。老赵,听到回答!”熊国良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情景,一边呼叫外围支援,一边朝着疑犯追去。
作为外围支援的刑警队副队长赵明成,正悠闲地倚在靠背上。突然举着对讲机,猛地直起身子,一脸的诧异地惊呼道:“天雷失手?不会吧!是,明白,还有我呢,毒品跑不了。”话音未落,只见路边一辆静静停靠多时的汽车猛然启动,赵明成和车里的两个便衣朝前面慌忙蹿去,带起一地落叶,打了好几个旋儿才落地。
众人都去追赶三蹦子,一时间,公交车站这里只剩下干天雷和马列。马列气喘吁吁地跑到干天雷面前,喘着粗气急声问道:“雷哥,你干嘛呢?大白天的鬼上身了?”干天雷瞪了一眼马列,并不为所动,只严肃地撂了一句话:“守住你位置!”马列指着三蹦子逃跑的方向,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干天雷,急赤白脸地嚷道:“哥,守毛啊,人都朝那边跑了。”
马列在一旁急得跳脚,干天雷眉头微皱,平静地观察着周围。干天雷看向马列刚才的位置,碰巧看到捡垃圾的老头从那里走过。干天雷敏感地察觉到老头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一时却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干天雷上下打量着老头,努力思索着,眉头不觉皱得更深了几分。
干天雷突然眼神一亮,老头原先背的包此刻不见了!老头融入熙攘的人群中瞬间失去了踪影。干天雷一个机灵,怒喊一声“操!”撒腿就往方才离站的公交车追去。
马列看着干天雷的背影急得直叫:“雷哥,反了,方向反了,搞什么啊。”马列叫苦不迭,无可奈何地朝干天雷的方向重新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