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干天雷往前奔跑着，他把包挎在胸前，一手举着小暖的手机，看着天雷母在买菜，一手举着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天雷母亲正拉着个小购物车，站在鱼摊前等鱼贩杀鱼。电话响了，天雷母亲一看是儿子打来的，嘴角脸上不自觉地上扬，满是幸福的笑容，“喂，雷子，我在买菜呢，你同事打电话说中午跟你回家吃饭。哪个同事？我没问，你最好把小暖也叫回来，我又几天没见她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要多管一管。”

母亲说着这话时，干天雷奔跑着刚拐过弯，却见对面正有一辆三轮车快速驶来，三轮车主惊呼一声，紧急刹车。干天雷腾身而起，在三轮车顶踩了过去，继续奔跑。三轮车主惊魂未定，破口大骂：“神经病，不要命了。”

干天雷强装镇定，笑道：“妈，您就看着随便买点。您放心，有我在，我妹不会有事。不管谁伤害你们，我都会宰了他。”天雷母亲奇怪地看着干天雷，嗔怪道：“这好好的又说啥呢，你呀，就是因为老大不小没媳妇，才这么大火气，你王大妈昨天又给你找了个，条件不错，你别又挂我电话，……”干天雷强忍着泪水，轻声笑道：“妈，我不挂，您慢慢说。”

干天雷把手机放下，对着另一个手机小声道，“货我可以给你，怎么保证我妈平安。”“放心，一手人一手货，别琢磨没用的，还有五分钟，快点吧。”手机画面偏转，干天雷看见一个壮汉的背影，他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在干天雷母亲身后不远站着，壮汉的刀在手上轻轻地拍打着。“我会按时到。让那个杀猪的滚远点。”干天雷边喊边拼命往前跑去。

熊国良等人正兴高采烈地聊天，远远看见马列垂头丧气地拉着小暖匆匆赶来。但却没见干天雷的影子，熊国良的直觉告诉自己怕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脸上原本的笑意立刻消失殆尽。熊国良脸色阴沉，厉声责问道：“干天雷呢？毒品呢？”马列不敢抬头，弱弱地回道：“头儿你可千万别生气啊，雷哥的妈妈被人威胁，雷哥拿着毒品去谈判了。”熊国良大惊，“啥？卧槽。”

高东突然惊呼一声：“队长，快来看。”“没空！”熊国良没好气地吼道。“干天雷上直播了！刚有的。”高东道惊呼道。熊国良大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众人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地盯着高东的手机，画面中，干天雷背着包在快速奔跑，画面上方打着醒目的标题《直击毒贩》。旁边不断出现弹幕，“真的是毒贩？”“这人我认识，是个警察”“警察也贩毒，这世界好不了了”“被直播了还不知道，傻叉。”

熊国良脸色铁青，怒吼道：“这他妈还有人管没人管？公然诬陷警察贩毒？”“队长，网监反应还需个几分钟时间。这事不简单，你看，干天雷走到哪儿都有不同角度跟拍，看来早有预谋在那等着呢，而且不是一个人。”高东提醒道。“天哪，观看人数暴涨，这才一分钟，已经破十万了。”曲晓怡惊呼道。

熊国良冷静下来立刻吩咐道“高东，文震，你们立刻联络网监。敬业、晓怡，你们立刻开车去菜市场，确保干妈妈万无一失。其他人跟我走。”马列追问道：“我们去哪？”熊国良瞪他一眼，“废话，去拦干天雷！人家是挖好坑等他跳呢！行动！”

干天雷神色焦急地快速奔跑着，一直举着干小暖的手机，手机一直拍着远处的天雷母。路边不时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手机，又看着干天雷。一个小姑娘吃惊地捂住嘴巴，小声惊呼道：“天哪，就是他。”不少人对干天雷指指点点，甚至举着手机跟拍。干天雷留意到路人的奇怪的举动，但是没时间细想，依然不停步地往前跑着。

天雷母的小购物车已经满载，正在一个水果摊前买水果。一只手偷偷拉开了天雷母的背包拉链，伸了进去，夹出了一个钱包。立刻有声音喊道：“抓小偷。”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车厘子看着现场，伸手按掉了画面。干天雷举着小暖的手机跑着，画面突然切黑了，变成了语音通话。“喂，你在干什么！”干天雷急切地喊着。车厘子冷冷道：“没什么，我等不耐烦了。三分钟后，南门见，你妈死活就看你。”说完电话立刻挂断了。干天雷更加疯狂地朝前跑去。

天雷母亲听到有人喊抓小偷，猛回头，正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拿着她的钱包，天雷母立刻伸手揪住她。这时两个保安匆匆跑了过来。天雷母指着女子喊到：“她掏我包。年纪轻轻的干啥不好。”“都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们通知派出所。”一帮人簇拥着天雷母和女子离去。后面拿刀监视天雷母的壮汉见此有点手足无措。不远处，隐蔽在暗处的尚敬业掏出手机，轻轻道：“搞定，干妈妈在我们手里了。”

干天雷举着小暖的手机跑着，菜市场已近在前面。突然自己的手机响起震动，干天雷看一眼，放回兜里，手机继续震动，干天雷咬咬牙还是接起，不等对方反应，就急切地沉声说道：“头，你别说了，我是没办法。”“你妈安全了，凯乐和小小在她身边。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了，带着货回来，一切还来得及。”熊国良厉声命令道。

干天雷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交易地点，神色犹豫，眼神一沉，缓缓道：“来不及了。”“你知道个屁！立刻，马上，在右前方那个红椅子上坐下，等我来接你。”熊国良怒吼道。干天雷抬头一看，右前方确实有一个红椅子，当即愣住了，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全国人都他妈知道！你坐下，我马上到。”熊国良吼道。干天雷略一思量，眼神坚定，决心道：“毒贩等着见我，这是个好机会，我要把他当场办了。”

熊国良自然了解干天雷的脾气，知道不好，赶紧喊道：“干天雷，不准乱来，那是圈套，不许挂电话。”干天雷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继续往前跑去。电话又震动，干天雷再也不理。熊国良知道干天雷的牛脾气，赶紧催促司机加快油门，神色凝重地看着手机上的直播，既担心又恼怒，“狗日的，我早该让他滚出刑警队。”

干天雷终于到了菜市场南门，门外不少人进进出出，干天雷机警地躲在树后，观察周围的情况，拿起小暖的电话，拨了回去，同时目光敏锐地观察着周围有无异动。一个背影突然从门口离开，干天雷跳出来沉声道：“站住。”

背影一怔，随即加速继续往前走，干天雷赶紧朝着背影追去。没跑几步，一个黑影突然从侧面出现，一下子就把干天雷扑到在地。干天雷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十多个人举着手机全都涌了上来了。干天雷定睛一看，刚才扑倒自己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熊国良。

干天雷一时仍搞不清楚状况，急切地朝刚才那个可疑的背影离开的方向望去，哪里还有半点影子。这时干天雷感到手腕一凉，只见熊国良竟用手铐铐住了自己！干天雷不敢相信地看着熊国良，“你铐我！”

熊国良黑着脸，半句话也没说。高东带着几个警员赶到，看着围在四周拿着手机拍摄的路人，非但没阻止，反而还叫他们继续拍。

播主们刚才还担心警察会阻止，现在见他们这么大方，竟丝毫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便更放心大胆地凑前拍起来。熊国良一把拿过干天雷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小袋白色粉状物，扯开袋子，伸手指尝了尝。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播主们个个瞪着眼睛，屏气凝神地盯着熊国良。片刻，只听熊国良一声令下：“海洛因！带走。”直播播主们立刻疯狂地冲了上来一阵狂拍。

突然，熊国良将“海洛因”扯开，抓了一把撒向空中。播主们见此一愣，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熊国良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看着众人大喊道：“行了，演习结束，这些都是面粉。都给我好好拍。”

播主们一听这话更蒙了，有几个胆大的播主上前抓起那些白色粉末，其他人对着拍。高东怒斥道：“够了，现在全部停止直播，这是警察的要求，快。”播主们虽不不情愿，但也都纷纷把手机放回兜里。一个播主偷偷拿出手机，想要偷拍，立刻被马列一下按住。播主一惊，看着马列凌厉的眼神，赶紧慌张地收起了手机。

熊国良下令将播主们全部带回去。播主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朋克头脖子一梗，硬气地质问道：“凭啥？”“凭啥？我们演习抓捕毒贩，谁通知你们来直播的？泄露警方办案细节，是毒贩子请你们来的吗？”高东质问道。朋克头一听自己被怀疑是毒贩子的同党，立刻连声否认，哪还有一丝刚才的硬气。“就算没有，败坏警方名誉，最轻也算寻衅滋事。带回去说清楚！”熊国良怒吼道。

高东看着播主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带上囚车，转过脸来暗暗一笑。这些播主们肯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障眼法骗了，熊国良刚才从怀里，用从小辫儿那缴获的面粉偷梁换柱，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场危机，高东心中暗赞队长真是绝了。

干天雷被领到货车里，车里只有熊国良黑着脸坐在那里。干天雷自知理亏，陪着笑脸伸了伸手，央求着：“没别人了，给兄弟打开呗。”熊国良哐的就是一脚踹在干天雷身上。怒吼道：“兄弟！”干天雷小声道：“我是冲动了。”熊国良又是一脚，“冲动！”干天雷只得连连赔不是，但熊国良仍是不解气。

干天雷索性脖子一梗，也不躲，颇为硬气地看着熊国良，大声道：“得，我该打。”熊国良又抬起脚，但是放下了。熊国良黑着脸，沉声怒骂道：“该打？你知道贩卖5公斤毒品什么罪吗？”干天雷平静地回答道：“50克枪毙，5公斤正好枪毙100回。但是毒品不是找回来了吗？”熊国良看着振振有词的干天雷，怒吼道：“毒贩呢？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你妹的清白！你都被人直播贩毒了！”

熊国良正教训得起劲儿，车子突然猛地一刹车，熊国良晃了一下，拉开隔挡的帘子怒骂道：“作死吗。”司机指了指前面，只见前面道路上，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一个巡警正站在路边招手，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克。熊国良一把打开车窗，没好气地吼道：“821573，又是你，干什么？”

李克并未说话，拉开警车的门，从里面拉出一个戴着头套的人，熊国良不解地看着李克。李克沉默不语，一把摘下那人的头套。熊国良定睛一看，立刻惊得瞪大了眼，那人正是在公交车站背着黑包捡垃圾的拾荒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