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干天雷奋力一挣，两个抱住他的特警被狠狠甩了出去。马队长见此大惊，立刻掏出电警棍，突然手上一空，下巴感到一阵疼痛，再定睛一看，警棍已将瞬间到了干天雷手里，马瑞被警棍带了一下的下巴泛着红色。

干天雷一步跃上窗台，身子向窗外倾斜，就在干天雷双脚即将离开窗台的那一刹那，突然，一个身影闪电般地冲上前去，下一秒干天雷整个人倒翻了进来。

干天雷迅速回身举拳，熊国良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怒吼道：“反了你还！”

干天雷的眼神充满疯狂，愤怒地吼道：“哥，我宰了那帮孙子！”熊国良狠狠盯着干天雷的眼睛，急切地吼道：“还不明白，他们就是要逼疯你！是坑你就跳啊！”干天雷闻言一愣，熊国良趁机劈手夺下他手里的电警棍。干天雷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理智。

一个特警拿着手铐警觉地靠近，干天雷主动伸出双手。手铐口上的瞬间，熊国良紧张的神色稍霁，转头满脸陪笑地看着马瑞，诚恳地求情道：“哎，这算自首，这得算吧老马。”

马队长摸了摸脸，吐出了一口带血丝的痰，愤怒地看了一眼干天雷和熊国良，大声吼道：“操，自首！”熊国良拍着马瑞的肩膀，戏谑的看着马瑞，打趣道：“牙龈出点血把你给娇气的。”马队长一听这话，眼睛立马睁得滚圆，怒瞪着熊国良，“哎……”“停，这事儿再聊。现在赶紧抓人去。”熊国良知趣地迅速往外走。只留下一肚子怒气没地撒的马瑞。

马瑞正襟危坐，表情郑重，声音洪亮地冲着电话报告道：“邰局，干天雷抓到了，现在带路去养殖场抓人。干天雷没出啥幺蛾子，他自己来医院自首的，真的，不信你问熊国良......”

在另一辆警车上，在车子后座，熊国良和干天雷都表情凝重。熊国良看着一路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干天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干天雷看熊国良默不作声的动作，急忙阻止道：“别，不合规矩。”

熊国良将摘下的手铐扔到一边，神色平静地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干天雷安慰道：“进了看守所再戴上吧，现在我还有这点权限。”干天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感动。

车窗外一群和小暖般大的女孩子正在路边和同伴嬉笑，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的脸庞分外美丽，干天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脸上浮现出难掩的伤感之色。干天雷看着熊国良，神色忧虑，“我进去了，小暖怎么办。”熊国良安慰地拍拍干天雷的肩膀，语气坚定可靠：“有哥呢。小暖虽然染上毒瘾，好歹捡回一条命，我会送她去最好的戒毒所。”干天雷低头掩去泪意。熊国良看着干天雷严肃道：“你说你刚才如果第二次袭警跑了，这什么性质？”

“哥，你说得对，这一路全他妈是坑，对方好像特别了解我，每一步都打在我麻筋上，不由我不跳。”干天雷细细琢磨着所发生的一切，心下愈加疑惑。熊国良认真地看着干天雷，问道：“他杀你都不解气，花那么大心思和成本折磨你，什么人？什么仇？”

干天雷毫无头绪地摇摇头：“干我们这行的，仇家数不清。”熊国良见干天雷竟毫无线索，不禁眉头微蹙，将案情在脑中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分析到：“从犯罪手法来看，这人智商极高，不像本地的那些毒贩。是不是你当兵时候的老仇家来找你了？”

干天雷果断地否定道：“我们特殊战线上所有战友转业安置，都经过档案洗白，重换身份，就是为了防备毒贩报复，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我。”熊国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不能低估仇恨的力量。”熊国良抬头一脸探究地看着干天雷，好奇地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明白，你这么牛逼，为啥让你复员转业？你到底犯了啥错误？”干天雷态度坚定地回答道：“哥，部队铁血纪律，我绝不能说。”

熊国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不在意地笑了笑，玩笑道：“知道。可惜你部队档案锁在局长办公室，等我偷来瞧瞧。”干天雷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似乎飘到远方，半响低声缓缓道：“没用，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记入档案的。”

一本盖着绝密印章的档案静静地躺在邰勇峰的办公桌上，档案封面写着一个名字：干天雷。

邰勇峰孤身站在窗前，对着电话沉声道：“马瑞，完事了先不要送看守所，把干天雷带回来，他家里来人了。”邰勇峰挂断电话，神色复杂地看着远方。此时传来两下敲门声，邰勇峰闻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女子敬礼，自我介绍道：“邰局长好，我是杨晓蕾。”

邰勇峰暗暗打量着来人，笑道：“请坐，第一次见到特种兵博士。”杨晓蕾坐在邰勇峰对面，笑着纠正道：“确切地说，我是心理学博士，隶属心理战部门，同时也对特殊战士进行心理干预，就比如干天雷这种。”邰勇峰面露愧疚之色，诚心致歉道：“没照顾好干天雷，抱歉。”杨博士微微一笑，正色道：“不怪你们。在我的安置评估报告里，干天雷绝对不能再从事与暴力有关的工作，但他本人坚决要求当刑警，我一时心软了，这个雷，我背。”“干天雷这几年其实被熊国良改造的已经不错了，没想到突然疯起来。”邰勇峰说着可惜地摇摇头。

杨博士不以为然，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他不可能被谁改变，只是这几年真实的自我被压抑了，而一旦被唤醒……”杨晓蕾说到这里不觉眉头蹙起，“好在现在还来得及。干天雷的自控能力并不弱，刺激他的对手很懂节奏，是个心理学高手。”

“我们会抓到他的，”邰勇峰自信地承诺道。邰勇峰看着杨晓蕾，犹豫着开口问道：“杨博士，我刚才又看了一遍干天雷的档案，还是没明白，这么优秀的全能战士，为什么突然让他复员退役？现在还弄得要坐牢。”“几年？”杨博士神色凝重。

邰勇峰略一思量，慎重地回答道：“我知道你是为这个来的。如果干天雷杀人罪名被洗清，仅仅追究越狱，判刑3到5年吧。”

杨晓蕾闻言神色忧虑，将手上的一个陈旧的档案袋扔到桌上，档案袋上写着一个名字：干小飞。邰勇峰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好奇地问道：“干小飞？谁？”杨晓蕾神色庄重，沉声道：“真正的干天雷在这个档案里。我们部队不会也不能干预地方司法，只是希望你们在量刑审判的时候，对干小飞同志多一点点理解，知道他为了国家，经历过什么。”

邰勇峰伸手拿起了档案，档案里滑出一张照片，邰勇峰捡起一看，突然，脸色浮现出惊恐之色，手不觉微颤，照片缓缓掉落在桌在上。照片中更年轻的干天雷脸上画着三道黑杠，站在一辆吉普车顶棚上，四周是十多具尸体，其中也有穿着我军服装的。干天雷浑身是血，面目狰狞，他右手拎着一把冲锋枪，左手竟然拎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汽车站台如往日般人头攒动，只是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捡垃圾的老汉的身影。

干天雷和熊国良冷峻地看着外面。一辆警车飞奔而过，透过车窗两道冷峻的目光向站台投来。

熊国良看着远去的站台，神情严肃，“王小玉的事儿就差一根毛了，王处长和专案组后天就要回去，这两天一定要查清楚这事，把案子结了。”干天雷一拳狠狠砸在座椅上，眼神既愤怒又疑惑：“这真是窦娥冤，我死也想不明白。”“还有二愣子的死，一定要给你坐实正当防卫，防卫过当都不能接受。”干天雷坦然地大喊道：“当然是正当防卫，二愣子朝我开枪的时候，有个女人在场。”熊国良点头思量道：“她已经在我手上了。这两件事儿都有办法找补，但越狱真是日了狗了，一点辙没有，大领导都批示了。”

干天雷不在意地摇摇头，平静地说道，“不用找辙，错了就是错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熊国良看着干天雷心中充满心疼与自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想办法给你弄立功减刑，争取个下限，蹲三年吧。”

干天雷闻言，刚才的大义凌然，顿时消失殆尽。眼睛因激动瞪得圆圆的，大声嚷嚷道：“三年？你觉得我这种人在监狱能呆三年么？不是监狱被我日了，就是我被监狱日了。”

熊国良狠狠拍了一下干天雷的头，怒气腾腾地瞪着焦躁的干天雷厉声道：“我不管，你就是给我他妈假装植物人，也得老实呆三年。”

干天雷气闷，狠狠往靠背上一靠，愤恨地看向窗外不再看熊国良。熊国良自然知道干天雷刚才的话不虚，将干天雷和监狱联系在一起，熊国良不禁担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干天雷。干天雷看着车窗外神色暗然，半响，缓缓地说道：“哥，小暖和我妈就托付给你了。”

熊国良看着这样的干天雷心情更加沉重，故意大大咧咧地大声嚷道：“废他妈话，咱妹，咱妈，放心吧。你出来以后，哥给你找个安稳工作，你会飙车，天生认路，当个快递员吧。”干天雷楞了一下，愤闷道：“操。”

熊国良瞥了一眼干天雷一脸吃瘪的模样，一脸诚挚地教育道：“有啥不满意？现在快递干好了比警察挣得多。”干天雷偷偷瞅了一眼一脸“真诚”的熊国良，挤出苦瓜似的笑容，咬着牙对着熊国良陪笑道：“满意，特别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