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黄毛被打得已经瘫软，蜷缩在角落一直哭泣。众人已经失去了对他的兴趣，没有人再搭理他。老五凑到黎叔身边，恭敬地问道：“黎叔，今天让谁来？”

几个犯人兴奋地注视着黎叔，跃跃欲试起哄。黎叔扫视了一眼，朝干天雷挑挑眉，低声道：“新来的感受一下。”“跳蚤，过来。”老五大声朝干天雷招呼。

干天雷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双眼，冷冷地看着老五。

老五指着尿桶，颐指气使地看着干天雷，“这半桶屎尿全灌给他，规矩是他不喝，你喝。”黄毛恐惧地看看尿痛，又看着干天雷。

干天雷并未起身，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我不想多事，不要逼我。”老五两三步窜到干天雷身边，盛气凌人地居高俯视着干天雷，怒声道：“牛逼啥，不干就灌你。”

老五说着抬起脚，狠狠踹在干天雷的肚子上，干天雷却纹丝不动，连眉毛也没动一下。老五见此怒火更盛，撸了撸袖子，冷笑道：“呦荷，还挺抗造，老子教你怎么灌。”

老五眼神凶恶地瞪着干天雷，转身拎起尿桶就朝干天雷逼近，眼看就要走到干天雷身边时，突然之间，老五整个人腾空了。众人一惊，等反应过来，只见老五被天雷一只手拎着，悬在半空，脸色惊恐。

干天雷正眼也没瞧一下老五，冷冷道：“都是爹生娘养，欺负人也要有个度。”

说完干天雷手轻轻一送，老五刷的一声飞了出去，几个光头接住老五，往后重重倒去。大嘴在一边兴奋地看着干天雷。老五晃晃悠悠地好不容易站稳，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揍丫。”

三个光头目光狠厉地瞪着干天雷，朝他一起冲去，但一眨眼的功夫，三个大汉又都齐刷刷地飞了回来。老五一抬手，一群人朝干天雷慢慢聚拢。

干天雷大喊一声：“住手！”但却毫无惧色。

“停。”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人群后传来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黎叔缓缓站起，人群自动分开，黎叔缓步走到人群前，冷冷地审视着干天雷。

干天雷目光凌厉地看着黎叔，沉声道：“我干天雷在这里就呆三天，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吃惊，黎叔也是一怔，沉声问道：“你就是干天雷？”老五也是一惊，但强撑着底气，大吼道：“干天雷咋了，不就是那个强奸杀人犯，到号子里你他妈就是跳蚤……”

话音刚落，干天雷飞起一脚，老五的一颗牙飞到了空中，老五嗷的一声惨叫，十几个光头一起向干天雷扑去。

干天雷拳打脚踢，力敌十几个人，但空间狭小施展不开，脸上头上也遭乱拳偷袭了几下。正当双方打得如火如荼之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

望风的犯人探回脑袋一声唿哨。光头们瞬间停手归位，只剩下握拳待发的干天雷红着眼怒视着众人。

门开了，乌央乌央涌进二十多个犯人，个个都凶神恶煞，不像善茬。领头的刀疤脸看到干天雷，吃了一惊，眼睛一直狠狠地盯着他。老姚跟两个警察最后走了进来。

刚才还大打出手的一群人此时都变得低眉顺眼，老姚严肃地看着众人，“值日。”黎叔带着两个穿蓝马甲的光头小跑了过来。讨好地看着老姚。老姚厉声道：“谁闹事？”黎叔一脸不解，瞪着无辜的双眼摇摇头：“没有啊，大家都好好的。”

老姚转头看向干天雷，脸上一条被指甲抓过痕迹分外明显。

老姚大声问道：“干天雷，被打了？”老五不觉紧张地看向干天雷。干天雷摸了摸脸上的红印，眼睛轻蔑地扫过刚才动手的一群人，“被臭虫咬了。”

老姚玩味地一笑，“那就好。黎强。”黎叔低头哈腰地上前，“在，所长请吩咐。”“旧牢房改造，这些人暂时在这个屋过渡一下，挤是挤了点，维护好秩序，不许出事。”老姚说最后四个字时眼神凌厉地看着黎叔。黎叔自信满满地大声保证：“妥妥的。”

老姚看着干天雷，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问道：“干天雷，看守所不比家里，臭虫不少，受得了吗？”“我就怕臭虫受不了。”干天雷不屑地看着众囚犯，冷声道。老姚看着干天雷嘴角微微一挑。

黎叔半弯着腰，一脸谄媚地送老姚离开，当门关上的一瞬间，黎叔挺直了腰板，眼神冷漠，转身走到干天雷面前，看了看身边，其他人知趣地自动躲远，黎叔暗中用眼神朝刀疤方向一撇，低声道：“你们什么仇？”干天雷眼睛也不抬，冷冷道：“没仇。”黎叔并不买账，冷笑道：“我不瞎。”干天雷冷冷的看了一眼“诚恳”的黎叔，一字一句地坚持到：“不关你事。”

黎叔并不以为忤，继续“诚恳”地说道：“看见那刀疤脸了吗，看守所里最狠的角色都集中到这屋了，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叫我一声黎叔，我罩你。”干天雷面正对黎叔，眼神动容地看着他，黎叔不禁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你罩不住。”谁知干天雷突然不屑地冷冷回答道。黎叔脸色一僵，怒视着干天雷，冷冷道：“那就好自为之吧。”

刀疤脸大摇大摆径直朝干天雷走了过来。“干天雷，真是山不转水转啊。”虽然刀疤脸在笑但谁都能感到笑容背后令人战栗的冰冷。干天雷笑看着黎叔，“我说了。”

老姚小王一前一后地走着，小王看着手里的花名册，担忧地说：“姚所，所有刑事重犯都集中到101，容易出事吧？”“集中看管，比分散更安全，守好这个房间，就谁也跑不了。”老姚态度十分坚定。“我担心的是房间里面出事，刚才明显就有斗殴。”小王面露忧色。

老姚毫不在乎地摆摆手，语气强硬，“有英雄刑警干天雷在，能出什么事？自古以来哪家监狱没有犯人打架？”

小王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几次张嘴，但看着姚所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态度，终是不再说话了，默默收起了花名册。

老姚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小王认真叮嘱道：“不过你提醒的对，多注意点，我的牢房从来没有意外死亡，这是底线。准备一下，是要搞一次安全突击大检查了。”“是，明白。”

一个狱警押着三蹦子和小辫儿迎面走来，向姚所请示，“姚所，刚送来俩，关哪屋？”

干天雷笑看着刀疤戏谑道：“杀了三个人，你竟然还没吃枪子儿？”刀疤大笑，眼神冰冷地狠狠盯着干天雷，“我有钱请大律师啊，还在补充侦查阶段。干天雷，我在里面闲着也没事，想的就是怎么报答你把老子抓进来的大恩大德。”干天雷同情的看着刀疤脸，面露惋惜道：“想不了几天了，你早晚还是枪毙。”刀疤眼神凶恶地逼近干天雷，死死盯着毫无一丝惧色的干天雷，表情狰狞，“那就看谁先死了。”刀疤说完向一旁的黎叔走去。

干天雷毫不在意，径直走到一边，把炕上一床被子拿开，自己坐了上去，闭目养神，旁边一个犯人看了看干天雷，识趣地抱起被子离开了。

刀疤脸站在黎叔面前，拱手道：“黎叔，久仰。”黎强同样拱手回礼，“疤爷，客气。”“路过贵宝地，还请关照。”黎强笑道：“强龙过江，蓬荜生辉。从门口到干天雷那一片，是你们的了。”

刀疤脸环视了一下环境，脸上露出令人感到压迫的笑容，直盯着李强，缓声道：“我们二十多号人，有点挤吧？”老五看看沉默的黎强，上前一步，“疤爷的意思，要重新划分地盘了？”语气带有些许威胁的意味。刀疤脸的手下胖子也毫不示弱，挑衅地盯着老五，大声嚷道：“那就划划呗。”

两帮人此时各自占据牢房一侧，双方剑拔弩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场恶斗。刀疤脸缓缓抬起右手略一示意，胖子默契地示意小弟后退半步，“强龙不压地头蛇，谢谢黎叔。我跟干天雷有点个人恩怨要了结，这事儿先打个招呼。”“我不罩他，但整出了事，你得有人出来扛。”黎叔警告道。“这规矩我懂。”刀疤脸欣然应允。黎强和刀疤达成协议，各自转身朝自己的领地走去。

刀疤脸的二十多个人朝门口走去，原先在那的犯人都往里去，腾出地方来，只有干天雷一动不动。胖子恶狠狠地看着干天雷。

牢门又开了，老五不禁怒骂道：“我操，还他妈来人啊。狱警押着三蹦子和小辫儿走了进来。狱警看着黎强厉声叮嘱道：“黎强，这俩人明天要提审，看着点。”黎叔笑道：“放心。”狱警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报告！”干天雷突然大喊一声。众人都看向干天雷。狱警停住脚步，“怎么了？”“我要换房。”干天雷干脆地提出。狱警审视着一众犯人，目光停留在笑容“灿烂”的黎强身上，大声问道：“你受到威胁了？”“没有。我讨厌臭虫。”干天雷厌恶地说。

狱警认真地看着干天雷，“没有正当理由不能换房，干天雷，我乐意帮你，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干天雷看着目光真诚的狱警，不禁动容，刚要张嘴，瞥见一旁的刀疤正一脸鄙夷地朝自己笑，干天雷傲然道：“不换了，不就几只臭虫吗。”狱警看着一脸顽固的干天雷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刀疤挑衅地朝干天雷冷笑道：“干天雷，算你有种。”干天雷不屑地看着刀疤，厉声道：“我只是不想惹事，我干天雷怕过谁！”

说完干天雷不再理会旁人，一头倒在炕上，闭上眼睛睡起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