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受伤的犯人在小王的指挥下，有序地互相掺扶着往外面走，老姚站在一旁，铁着脸，一言不发地监督着众人。刀疤回头对黎强低声道：“黎叔，别忘了我怎么伤的。”黎强一脸诚恳，“疤爷，你放心，我独吃难肥。”“那就好，这事儿没完。”刀疤愤恨地低吼道。

“闭嘴！什么叔，什么爷，全是渣渣，政府全灭！”老姚厉声呵斥道。“是，对不起。”黎强和刀疤立刻换上一副唯唯诺诺，低头哈腰的嘴脸。

干天雷盯着三蹦子，突然走到他面前，没好气地伸手推了他一下，低声呵斥道：“笑啥笑，大爷的，早晚让我熊大哥弄死你。”三蹦子莫名其妙地忽闪着大眼，一脸无辜，低语道：“我哪笑了。”干天雷并未搭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三蹦子一眼，往外走去。

犯人们有序地被押往医务室，老姚和小王殿后。小王看着人数众多的犯人，神色焦虑，小声请示道：“姚所，伤员有点多，要不要请求局里支援？”老姚表情严肃地看着小王，低声道：“这事跟我们修缮牢房有直接关系，自己解决，明白吗？”小王看着姚所固执的态度，只能咽下自己的忧虑。

医务室门口从未像今日这般热闹。刀疤第一个被押了进去，其他受伤的犯人在医务室外，沿着墙坐地上长长一溜。干天雷站在队伍中间。小王在队伍首尾来回巡视着，“按顺序挨个进，不准插队，不准说话。”

干天雷偷偷观察着小王，小王刚往前走去，干天雷瞬间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队尾，犯人立刻填补了干天雷留下的空隙。小王警觉地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犯人们一切正常。小王看了看队尾的干天雷，假装没看见，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犯人们偷偷看着干天雷，眼里又是仇恨，又是害怕。干天雷伸手揪住前面一个犯人，小声怒吼道：“你们都他妈得狂犬病了？”犯人血红的眼睛看着干天雷，紧闭嘴巴，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干天雷手上用力，眼神也更加凶狠，“说，你们集体发什么疯！”犯人仍然一言不发。小王走到队首，转过身来，朝队尾走来，干天雷立刻松开了犯人。小王走到干天雷身边时，低声道：“天雷，别说话了，我很难做。”干天雷感激地看着小王，低声道：“谢谢你，小兄弟。”

刀疤双手被铐在床上，医生给刀疤包眼睛，旁边站着一个女护士。刀疤讨好地笑道：“医生，你能不能跟上面说说，我这伤不能关小黑屋，让我回牢房。”医生冷冷道：“不能。”刀疤急声道：“我给你钱，十万！”医生置若罔闻，大喊道：“护士，准备做脑震荡检查。”刀疤低声怒吼道：“检查你妈，我脑子清楚得很，给你二十万，让我回牢房！不然杀你全家！”医生不耐烦地大声催促道：“护士，麻醉剂。”刀疤大声怒骂道：“麻醉你妈……哎医生，你要来真的？我警告你……”

医生举着针管挤出几滴液体，弹了弹针头，平静地看着刀疤。表情严肃地说道：“医生警告你，不要乱动，扎得不对可能会死。”刀疤惊慌地看着渐渐逼近的针头，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不动，你他妈也别扎。”医生冷冷一笑，“你特么还要杀我全家？医生就特么这么好欺负？我特么先让你睡一天一夜吧，走你。”

医生准确地一针扎进了刀疤的胳膊静脉。刀疤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医生，眼神渐渐模糊，声音微弱地吐出三个字，“算，你，狠……”

大战过后的牢房一片狼藉。一个犯人在卖力地洗刷着大战的重灾区，那间厕所，一个犯人拿着白漆和刷子重新粉刷。

黎叔盯着三蹦子，惋惜道：“干天雷被关七天，三天花红要流标了。”三蹦子安慰地拍拍黎叔，自信地看着对方道：“还有机会，干天雷也不想被关。”“那又怎么样。”黎叔一脸疑惑。三蹦子在黎叔耳边低声道：“刑警队长熊国良是干天雷好兄弟，可以找他帮忙。”黎叔嫌弃地瞅了一眼三蹦子，“你他妈以为我是谁啊！我怎么找刑警队长去？”三蹦子神秘一笑，趴在黎强的耳边低语道：“今天的亲属会面时间马上开始了，你物色一个信得过的兄弟，让他把消息带出去，立刻给熊国良打个电话，他不管信不信，都一定会来。”

黎叔闻言大喜，一脸敬佩地看着三蹦子，“你妈的三蹦子，真有主意。但熊国良的电话不好找啊。“不用找。”三蹦子摊开手心，里面是一个纸团，黎叔接过，打开纸团，上面是一个沾着血写的电话号码。“干天雷刚才塞到我兜里的。这其实是他的主意。”老五一脸不解，疑惑道：“他为啥不愿被关小黑屋，非得找死吗？”“找死就成全他。”黎叔抬头，冷冷地看着远处蹲在墙角的黄毛，看了看老五示意道：“那还有个找死的，老五。”老五会意一笑，带着一个大汉，大步朝黄毛走去。黄毛浑身颤抖，紧紧缩在墙角，绝望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熊国良和戒毒所所长陪着小暖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四张床，另外三张床上已经有三个中年妇女，个个脸色发青，眼窝深陷，其中一个对着熊国良不怀好意地笑着，伸了伸舌头暧昧地舔了舔嘴唇。

熊国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刘所长，没单间吗？”戒毒所所长没好气地回道：“总统套要吗？这间就是条件最好的了。熊队长你们得加大缉毒力度啊，连警察的妹妹都吸毒，这还能好吗！”“闭嘴！”熊国良激动地怒喝一声。刘所长吓了一跳。“小暖不是吸毒，她是被毒贩陷害染上毒瘾的，你们要尽最大能力帮助她，明白吗！”熊国良严肃地说道。所长面露愧色，满怀歉意地笑道：“熊队长，你别发脾气啊，毒瘾可不管你主动被动，发作起来都是一样的。”

一个吸毒女看着小暖，露出一口快要掉光的牙齿。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暖，瘆人地笑道：“小妹妹，好嫩。”小暖浑身发麻，吓得躲到熊国良身后，害怕地轻声嚷道：“国良叔，我不在这里戒毒了。”

熊国良轻轻摸着小暖的头发，安慰道：“这里是本市条件最好，成功率最高的戒毒所了，听话，过了头一个月，你就可以回家了。”小暖脸上虽仍有怯意，但依然懂事地点点头。

熊国良心疼地看着柔弱的小暖，兜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音。熊国良从衣服内兜，摸出一个卡片手机，看着号码一愣，警觉地接起电话：“喂，哪位。”

一个陌生的男声低语道：“是熊国良队长吗？”熊国良眉头微蹙，厉声道：“你怎么得到我这个号码？”“干天雷有难，快去救他。”电话响起了嘟嘟的声音，熊国良立刻拨过去，却已经关机。

“叔叔，怎么了？”小暖担忧地看着神色凝重的熊国良。熊国良笑着安慰道：“没事，刘所长，安顿好小暖。我回头再来。”熊国良转身离去，边走边打电话：“马东，帮我查一个号码……”

老五一脚把黄毛踹趴下，黄毛抱着脑袋，众大汉一顿拳打脚踢。一个大汉拎来了一桶尿，哐当一下扔在黄毛头顶。老五冷冷地瞪着黄毛，怒喝道：“喝了。”黄毛惊恐地看着尿桶，翻身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响头，连声道：“我错了，黎叔，五哥，饶了我……”老五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颤抖的黄毛，怒吼道：“还他妈想告密，才进来几天就要造反，灌丫。”一个大汉上前，一把将黄毛的头抓起，一下按进了尿桶，黄毛屏住呼吸，拼命挣扎，半响后，终于开始咕咚咕咚。众人看着黄毛狼狈的样子开怀大笑。

一个犯人来到黎叔旁边，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黎叔对三蹦子轻声道：“熊国良接到电话了。”三蹦子竖起拇指，“黎叔牛逼。”黎叔谦虚一笑，“只要干天雷放回来，五百万还是我的。”

突然，三蹦子站起来，冲着黎叔拱手，单膝下跪。黎叔一惊，“搞什么？”

三蹦子一脸诚恳，“黎叔，我家尚老大肯定远走高飞了，以后我想请你老人家赏碗饭吃。”黎叔略一思量，笑道：“好说，黎叔就是爱才。”三蹦子大喜：“多谢黎叔，那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情报当见面礼。”黎叔一抬眉，好奇地看着三蹦子。

三蹦子凑近黎强低声道：“我听尚大哥说过，他上面的老板从外面大价钱找了两个顶尖杀手来办事，一个是女的，已经折了。还有一个男的，外号黑猫，至今无影无踪。”黎叔蹙眉，细细回忆，“黑猫？没听说这号人物。”“尚大哥也只是听说这个人心狠手辣功夫极高，号称从未失手，请他来就是专门杀干天雷的。”

黎叔意味深长地看着三蹦子，“你的意思，他可能抢走花红？”三蹦子点点头，“我担心黎叔嘴里的肥肉被黑猫叼走了，咱得防着点。”

黎叔拍着三蹦子的肩膀哈哈一笑，“算你孝顺。别担心，黑猫再牛逼，要杀干天雷也得进来这，不管哪路神仙进到这，都得听黎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