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黎强,转身朝老五走去,“你哪来的?要这么多干什么?”“都是偷摸自己攒的。想卖点钱。”老五满不在意地说道。“卖了多少?”老姚厉声问道。“还没开张,全都在这。”老五心虚地回避着老姚盯着自己的凌厉眼神。老姚冷笑着,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老五,“哦,这事儿你全扛了?”
老五大义凌然地应承道:“没错。”老姚冷眼看向黎强,黎强赶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狱警前脚将缴获的凶器和老五带走,后脚狱警就押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大彪子,另一个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壮男。
三蹦子吃惊地看着大彪子。老姚警示众人道:“别以为有人扛这事就完了,我查出一个处理一个,都给我老实点!”
老姚和狱警转身离开。干天雷缓步走到黎叔面前,冷冷地看着黎强,“是不是杀了你,我才能安全?”黎叔不在乎地一笑,“你杀了我也没用,你的命这么值钱,有没有我,你都别想活着出去。”
干天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想当年老子让毒帮闻风丧胆,五家联手悬赏,老子人头才值五十万,还是你们大城市的人有钱啊。那就来吧。”干天雷恶狠狠地盯着大彪子,大彪子有点紧张,“我等你很久了,明天我找你聊。”大彪子神色慌张,急忙辩解道:“干天雷,你妹的事真不赖我。”干天雷冷冷地看着大彪子,“去跟二愣子对质吧。”
干天雷爬上炕,闷声道:“五百万要睡觉了,谁想挣钱谁来拿。”众人都看着黎叔。黎强阴冷地瞪着干天雷,厉声道:“都他妈睡,今晚无战事!”犯人闻言,都兴致缺缺地上炕睡觉。
大嘴走到黎叔旁边,低声道:“干天雷的事,我不再插手了。这钱,我挣不了。”黎叔看了一眼大嘴,厉声警告道:“不碍事就行。”大嘴沉声保证道:“绝对不会。”
三蹦子朝大彪子招了招手,大彪子向他走去。
黎叔走到藏锤子那块砖那,蹲下,抓起了砖,往下一摸,大吃一惊。洞里空空荡荡。
干天雷闭着眼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黄毛还以为干天雷睡着了。突然,干天雷睁开眼睛,轻声问道:“黄毛,你见过戒毒成功的吗?”黄毛一愣,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大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要戒毒能成功,贩毒的不都饿死了。”干天雷闻言眉头紧蹙,缓缓坐起,神色凝重地呆呆看着窗外。
小暖躺在床上,哭哭笑笑,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疯狂地抓自己的头发往墙上撞。旁边吸毒女怜悯地看着她,“小妹,别硬挺了,会死的。”小暖大吼一声:“滚!”“小妹,我真是可怜你,这次不要你钱,拿去。”吸毒女把小包白粉塞到小暖手中。小暖看着白粉的双眼充满挣扎,突然,手掌紧握,作势要往窗外扔,吸毒女惊呼着扑过来抢了回去。
小暖从床上跳下,对着几个吸毒女吼道:“我是干小暖,我哥是干天雷,谁他妈再敢给我毒品,我叫警察抓你们。”吸毒女不屑地白了干小暖一眼,“不识好歹。不管你了,爱死不死。”
小暖说完,瘫倒在地,浑身哆嗦,乱抓,小暖挣扎着按动了呼叫按钮。外面进来一个护士,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责问道:“谁按的?又怎么了?”吸毒女指着干小暖,冷冷道:“她按的,毒瘾发作了。”
小暖恳切地看着护士,“姐姐,再给我打戒毒针吧。”护士冷漠地看着小暖,“今天的已经打过了。”小暖哀求道:“姐姐,求求你,再给我打一针,我受不了了。”护士怒斥道:“别叫我姐姐,现在知道难受了?早干嘛去了?这针能乱打吗?忍着,天亮再说。”护士往外走去,嘭地一声关上门。小暖绝望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望着门口大吼道:“救救我,姐姐,不要走。”可是大门冷漠地毫无回应。
吸毒女悄悄走到小暖身边,轻声劝解道:“小妹妹,你熬不到天亮的,来一口,舒服死了。”吸毒女又摸出那个小包,递到小暖眼前,小暖挣扎着看着魔鬼的诱惑,眼中的坚持渐渐隐去。
黎叔看着新进来的那个黑脸汉子,黑脸汉子盘腿坐在地上面对墙壁,完全入定。黎叔向黑脸汉子走去,站在黑脸汉子后面,“朋友,什么事进来的?”黑脸汉子置若罔闻。三蹦子厉声呵斥道:“黎叔问你话,快说!”几个大汉围了过来,
三蹦子向大汉示意,冷冷道:“教育一下新人。”
一个大汉抬脚踹了过去,正踹在黑脸汉背上,黑脸汉纹丝不动,大汉嗷的一声叫,抱着腿躺在了地上。另一个大汉一跃而起,一肘子砸在黑脸汉脑袋上。黑脸汉依然纹丝不动,大汉疼得嗷嗷叫退到一边。黎叔眉头微蹙,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客气地笑道:“鄙人黎强,请教朋友来路?”黑脸汉转过身来,一张说不出怪异的脸,像是东南亚与欧美人的混血,眼睛有点偏蓝色。黑脸汉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我们井水不犯,不犯……”黎叔看着一脸难产的黑脸汉,提示道:“河水。”“对。河水。”黑脸汉忙重复道。
“那就好,只要别碍我的事,握个手,是朋友。”黎叔微笑着伸手,黑脸汉也伸手,两人都是爪型,紧紧地扣在一起。两个人皆是一惊。两人如同入定,只听到双方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半响,两人同时松开手,互相看着,点了点头。黎叔冷冷道:“井水不犯?”“河水。”黑脸汉接道。
两人目光冷峻相视良久,黎叔默默转身离开,黑脸汉转身继续面壁。黎叔的手在剧烈颤抖,黑脸汉的手也一样。
老姚阴阴地看着一桌子的凶器,他拿起一把生锈的匕首,使劲一折竟然折断了,厉声道:“这都是多少年攒下的存货啊,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直藏着,全他妈是隐患!”小王开解道:“一举破获也是好事,我们可能刚刚扼杀了一起越狱企图。”
老姚若有所思地盯着凶器,沉声叮嘱道:“那个老五什么也不肯交代,101肯定有问题,盯紧点。”“是。姚所,这些东西我拿去登记编号再上报吧,你刚主持工作就见成效,局里一定会嘉奖的。”小王兴奋地建议道。
老姚坚定地摇摇头,出乎意料地命令道:“全部销毁。”小王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姚,“销毁?”
老姚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往上一报,对我是成绩,对朱所长呢?他辛苦一辈子就快退休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捅他一刀。”小王看着老姚欲言又止。老姚拍拍小王肩膀,安慰道:“放心干吧,看守所这是常态,不出事就行,有问题我来扛着。”小王敬佩地看着老姚,“我明白。姚所,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为啥对干天雷就不肯原谅?”老姚闻言,突然大怒,吼道:“我怎么他了?我不都是依法办事吗!”小王大惊,赶忙道歉道:“姚所,对不起,我去做事。”说着慌忙卷起凶器,快步离去。
大彪子、三蹦子和黎叔并排躺着假装睡觉,轻声交谈着。黎强默默道:“三蹦子,我那锤子不见了,你留点心,谁他妈偷了。”三蹦子一惊,“谁他妈活腻歪了,我来查。”“大彪子,听说你是给尚老大扛事儿进来的,够义气啊。”黎叔赞许道。“应该的,尚老大悬红500万杀干天雷,不也是为了救我们这些弟兄。”大彪子语气中充满对尚秃子的敬重之情。
黎叔不禁冷冷一笑,不屑道:“得了吧就那尚秃子……”黎强突然收声,颇有些怜悯地摇摇头,叹息道:“你不如三蹦子会看人。”“黎叔,这话怎么讲。”大彪子一脸不解。黎叔避而不答,“不说这个了,大彪子,干天雷这钱你想不想挣?”大彪子毫不犹豫地答道:“想。”黎叔笑道:“痛快,给你一成。”“谢谢黎叔,尽管吩咐,我不弄死他,他也得弄死我。”大彪子
三蹦子偷偷看着黑脸汉,“黎叔,咱还得当心那家伙,他会不会就是黑猫?”
黎叔看了看纹丝不动面壁瑜伽的黑脸汉子,厉声道:“他是挺扎手的,但是敢抢黎叔的花红,不管他黑猫白猫,都他妈要变死猫。”
“黎叔,咱们怎么干?”大彪子好奇道。黎叔神色凝重,沉声道:“把干天雷粘在了马桶上,他一只手竟然也撑了那么久,我才明白,要杀干天雷,限制他手脚太难了。”三蹦子不解地看着黎强,“那限制啥?”“明天中午吃饺子,机不可失。”黎强冷冷道。大彪子一脸懵逼,“跟吃饺子什么关系?用饺子噎死干天雷?”黎叔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眼中是浓浓的杀意,冷笑道:“学着点。明天吃饺子的时候,就是干天雷的死期!”
食堂里面人很多,犯人们端着饭盘排队取餐。两个劳动犯用一根扁担,抬着一大桶热气腾腾连汤带水的饺子从里面晃晃悠悠走了出来,黎叔拎着两个小桶跟着,一桶辣椒,一桶醋。小王上前,将大小桶都锁在了地上的铁柱上,饺子桶无法再移动。
犯人开始骚动,急不可耐要吃饭。黄毛拿着两个饭盘,跟在干天雷身后。黎叔和大彪子、三蹦子目光交错,十多个犯人偷偷看着干天雷,目露凶光。
小辫儿看着众犯人,对大嘴轻轻道:“气氛不对。”大嘴面无表情,沉声道:“不管闲事,吃饺子。”
黑面汉子趁人不备,低了一下头,嘴巴里掉出一个刀片,转眼消失在手中。黑面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干天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