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胡同口处警车车灯闪烁。曲晓怡对着昆豹的尸体拍照。熊国良冷冷地看着笔直站在他面前的李克，突然厉声道：“拔枪！”

李克一惊，“什么？”熊国良神色严肃地瞪着李克，“这次原谅你，以后牢记，命令不需重复。”

李克不解地看着熊国良，但还是伸手去拔枪，不料眼前一晃，枪已经到了熊国良手里，李克一愣，熊国良把枪又插回李克的枪套里，吼道：“再来！”

李克和熊国良同时再伸手，枪还是到了熊国良手里，李克不服气，“再来一次！”“再来十次你也拿不到，但你已经够快了。我的要求是抓活的，为什么开枪！”熊国良质问道。“尚哥当时极度危险，也许更有经验的刑警能通过谈判压制对方，但以我的能力，除了开枪别无选择。”李克坚持认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是最优选择。

熊国良审视地看着李克，“光线亮度只有五级，杀手躲在尚敬业身后，你开枪同样极度危险，自信来自哪里？”李克毫不犹豫，大声回答道：“连续四年警校比武手枪速射冠军。”熊国良厉声吼道：“射靶和射人是两回事。”“以后就是一回事了。”李克毫不示弱。

熊国良眼神一沉，严肃地问道：“如果一枪打死了尚敬业，你怎么办？”“那就立即再补一枪，死的肯定是杀手。”李克果断地回答道。熊国良沉声道：“你没听懂我的问题。”

李克一愣，随即明了，神色闪过一丝惊慌，犹豫道：“我，我肯定会很难过，坦率说，队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尚敬业大大咧咧地笑道：“没啥，给尚哥遗像上炷香，敬个礼，说声对不起了兄弟，然后忘掉这事，继续抓罪犯去。穿上这身警服，就有随时光荣的准备。”“敬业，别瞎说，不吉利。”马列关切地责备道。

熊国良“挑剔”地斜着眼看着李克，“李克，你今天毛病多了，但看在你处置还算果断，运气也不错，我给你打六十分。”李克一脸的不服气，倔强地大声汇报道：“报告队长，我觉得不全是运气。”“如果对方没有轻视你，你这一枪后果难料。记住，面对自己的战友，如何开出这一枪，你要更加谨慎。”熊国良神色庄重，无比郑重地说道。“熊队长，如果是你，当时会怎么办？”李克好奇地看着熊国良。

熊国良正欲要回答，突然高东兴冲冲地蹿了过来，兴奋地嚷道：“头儿，快。110接到了龙湖小区居委会大妈的举报，好像看到了熊大。”熊国良大喜，“还是大妈给力，走！”

李克着开车快速行进。马列看了一眼李克，用胳膊捅了一下尚敬业，挤眉弄眼地笑道：“敬业，终于熬出头带徒弟了。”尚敬业瞪了一眼马列，正色道：“我可当不了李克的师傅，我就是替干天雷先托管一下。”

马列一脸兴奋地说道。“一会儿抓到尚秃子和熊大，雷哥说不定缓刑释放，留用察看……”“中国法律要是你家开的行了。”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熊国良，突然调笑道。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高东看着一旁默默不语的曲晓怡，小声问道：“小小，你想啥呢？怎么不说话了？”曲晓怡并不理会高东，突然转头对着熊国良，“头儿，你那个朋友到底叫什么？我听到你爸叫他福斯文，你叫他福恩斯坦。”

熊国良笑道：“他大名叫福斯文，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可是我最好最亲的兄弟，除了老婆，什么都能跟他共享。”“如果苟飞霞愿意，我看老婆也能共享。”马列打趣道。“滚！”熊国良抬脚就要踹马列，马列猴精地早有准备，敏捷地躲开了。

“那为啥叫他福恩斯坦啊？”曲晓怡接着问道。熊国良来了兴致，表情夸张地说道：“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小学毕业就学完了高中的数理化，当年高考数理化拿给他做，满分。”曲晓怡惊呼道：“天哪，我高考数学才二十分，那不是天才儿童吗？”“当然是。省里专家特意来给他测智商，发现和爱因斯坦一样高，轰动全省啊，后来我们都叫他福恩斯坦了。”熊国良一脸自豪。

曲晓怡表情充满敬仰，夸赞道：“真牛，他现在干啥呢？“制药公司老总，小儿啼康知道吧，就是他的发明。”曲晓怡一惊，“当然知道，婴儿止哭神药，他后来上的医科大学？”

熊国良神色突然黯淡下来，“不是，天妒英才，他中学做化学实验把两只手都炸没了，然后就退学了，五年在家没出门，发明了一大堆专利。他现在安装的手就是自己发明的假肢。”

“哦，难怪能点蜡烛。”曲晓怡恍然大悟道。熊国良神秘一笑，“岂止点蜡烛，他那两只假手就跟两把超大瑞士军刀似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功能。不过，这人要是太聪明了，就看不上人间了，他到现在还是光棍呢。”“是吗！”曲晓怡一脸的激动。高东戏谑道：“哎，小小怎么那么关心他啊？看到有钱的大叔动心了？”曲晓怡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高东，“庸俗。”“咱们小小是真正的富二代，肯定不会为钱动心。”马列一本正经地拍着马屁。

“动心也要谨慎哦，福恩斯坦这么聪明绝顶的人，一般姑娘可hold不住。”高东有些担心地看着曲晓怡。“要你管。我就是觉得福恩斯坦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就说他玩的生日惊喜吧，就像个小孩。”曲晓怡回想起点蜡烛的场景，不禁脸色微红地笑了。

“他不和社会打交道，所以内心比较纯净吧。据我所知他每年匿名捐给希望工程的钱，少说也有千万，但从来也不宣传。”熊国良对自己的这位发小显然也是十分钦佩。曲晓怡回忆起福斯文对自己的那一笑，不禁出神地傻傻笑着。

熊大和女人双双赤裸地躺在床上，仰面抽着烟。女人担心地看着熊大，“大哥，你非等他吗，他准不安好心。”熊大缓缓吐出一口烟，不屑地吼道：“我知道，老子怕谁。”

女人的手机突然动了一下，女人一看，惊慌地看着熊大，“大哥，警察来了，也不走吗。”熊大疑惑地看着女人，“别怀疑，干我们这行的都有鸡头放哨望风，要不然分分钟被端了。”熊大将烟头狠狠摁灭，猛地跳起，揭开一条窗帘缝看着下面。

小区门口，一辆汽车停下，保安上前，看了一眼车里，赶紧抬起了杆子放行。熊大眼神一沉，“不是扫黄，是刑警。操他妈尚秃子，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了。”

突然，门外似乎有动静，熊大冲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空空荡荡。拐角处，车厘子紧贴墙壁躲着。熊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匆匆转身回屋，将门牢牢锁上。

熊大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掏出来塞到女人手里。女人呆呆地看着钱，“哥，你给过包夜钱了。”熊大眼神凌厉，厉声道：“你干这行，听说过王小玉吧。要活命就马上走，永远不要回来。”

女人一愣，随即开始疯狂地翻箱倒柜，收拾现金和首饰，装到一个包里，紧紧抱在怀中，往门口跑去。突然，女人停住脚步，收回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回过头，羞涩并满怀希望地看着熊大，犹豫地试探道：“大哥，如果你不嫌弃我……”

“嫌弃，滚。”熊大毫不犹豫大声怒喝道。女人一愣，眼中瞬间充满泪光，女人神色黯然地低下头，自嘲地一笑，紧咬嘴唇，强忍着泪水，倔强地说道：“就算警察抓到我，我发誓不会出卖你。”

女人抬起头，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熊大，拉开门快步走出。熊大站看着女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转瞬即逝。熊大迅速走到窗前，揭开窗帘缝，观察着下面，刚才的车子开了进来。熊大默默拨响了电话。

车厘子躲在楼道的拐角处，手里拿着电话，电话已经调到无声，在阴暗处，一闪一闪地发着诡异的亮光。车厘子按了接听，放到耳边却并不说话。“尚秃子，草你们妈的，你们先坏的规矩，从今以后不用谈了，江湖再见。”熊大愤怒地破口大骂道，把电话从窗口扔了下去，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熊大匆匆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想了想，又离开，从楼道跑了下去。车厘子从阴暗处闪现，拖着一个大袋子。

车厘子掏出另一个电话，拨出了110，声音在电话里变成了女声：“喂，110，我是龙湖小区居委会的，我看到通缉令上面那个熊大跑了……”车厘子边说边朝熊大出来的屋子走去。

熊国良等人匆匆前进，熊国良电话响了，“喂，什么？快，熊大跑了，西门方向。”熊国良撒腿就往前面跑去，众人跟上。

小区花园里，熊大迈开大长腿，快速跑动。熊国良等人呈扇形猛追。熊国良举枪，大声警示道：“站住，再跑开枪了！”

熊大毫不理会，迅速跑到小区围墙边，纵身一跃就扒上了墙头，李克举枪，一声枪响，熊大在墙头歪了一下，掉了出去。

熊国良瞪着李克，怒吼道：“谁让你开枪？”“你说的啊。”李克一脸茫然。

熊国良哭笑不得，愤闷地一跺脚，吼道：“我靠，以后你别带枪了！”李克看着气急败坏的熊国良一脸不解。

众人跟着熊国良往前跑去，追赶熊大。黑暗中，车厘子从一棵树后闪身，瞬间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