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杨晓蕾看着烧得面部全非的尸体沉默不语，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力。杨晓蕾再明白不过，有如此身手，并且只开一枪，马列口中的“毒贩”肯定是“毁灭者”。其实杨晓蕾宁愿干天雷死在毒贩手中，那样的话自己还有怨恨的对象，还有可报复的仇人，但干天雷竟是死在自己战友的手中，死在了自己一生为之效命的组织手中，杨晓蕾只觉悲凉与讽刺，但却无人可怨可恨，干天雷更加不会。

顾钢冲马列厉声道：“你别管。马列，为什么烧尸体！”

马列眨了眨无辜的双眼，继续抹着眼泪哽咽着：“雷哥临死前让烧的，他说他是神龙部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永远不能被敌人俘虏，就连尸体也不能留下。”

顾钢脸色突然一沉，怒声道：“他连神龙部队这个秘密都告诉你了！”

马列闻言猛得抬起头，挂着泪珠的双眼愤恨地瞪着顾钢，脖子一扬，怒吼道：“是，怎么着吧，去地下追究他违反纪律吧。要不是你们逼得太紧，他也不会有今天，你们是害死雷哥的帮凶。”

顾钢看着马列悲愤的指责，也不辩解，眼神暗了暗，神色庄重地沉声道：“每一个神龙战士，都怀着必死的决心加入，你不懂。干天雷没留下别的话吗？”

马列悲伤地垂下眸子，“雷哥说你一定会找过来的，让我告诉你，他既然心存侥幸违抗军令，就坦然接受一切后果，给组织添麻烦，他很内疚。他永远不后悔加入神龙部队，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当初战死沙场。”

顾钢神色沉重看着火堆，沉声道：“干小飞，你是我最大的成功，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马列将最后的枯枝丢进火坑，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金属牌子递给杨晓蕾，“杨博士，雷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留个纪念。”

杨晓蕾闻言慌忙抬眼看向金属牌子，只见金属牌子上挂着细细的链子，牌子上面有特别的图案，图案上面刻着００１。杨晓蕾原本暗淡地眼神突然一亮，一把拿过牌子，用手珍爱地抚摸着，激动道：“这是小飞的身份牌。他还说什么了吗？”马列看着杨晓蕾炙热期待的眼神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懊恼道：“你看我差点忘了。他让我代他感谢你，说这么多年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你，这辈子的遗憾，下辈子弥补。”杨晓蕾闻言一怔，眼泪瞬间哗哗地流了下来，满是爱怜地低语道：“傻瓜。”马列看着满面泪痕的杨晓蕾，眼神有些不自然地晃动。

马列转头看向顾钢，开口道：“骨灰我能带回去吗？跟干天雷妈妈合葬。”顾钢想也没想，果断地严词拒绝道：“不可以，神龙战士的骨灰也属于国家，我要带走。”

马列没想到顾钢竟这样冷血，干天雷活着的时候死追着雷哥不放，现在干天雷死了，连尸体都没了，只剩下一些骨灰了，顾钢竟还不放过，非要霸占着雷哥，连死后都不让人家一家团圆。马列越想越气，眼睛喷着火，狠狠地怒瞪着顾钢，顾钢一脸正色，也毫不退让，两人对视良久，马列终于一挥手，愤怒地吼道：“操……算了！拿去吧，生是国家的人，死是国家的鬼，都拿去吧。”

杨晓蕾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牌子，虽是满脸不舍，但依然把牌子挂在了马列脖子上，“把这个和他妈妈合葬吧，这是神龙战士的灵魂所在，它就是小飞。”

马列看着杨晓蕾的眼光始终不曾离开牌子，眼神中写满了眷恋与悲痛，不禁问道：“你跟我去伊秋么？”

杨晓蕾盯着牌子默默道：“小飞的一些后事需要处理。最多三天，完事之后我会去伊秋，永远陪着他。”

马列：“那我等你，我们一起把这块牌子带回去。”

火堆燃烧，顾钢掏出手枪，对天放了三枪。众人对着火堆敬礼，熊熊火光中映入杨晓蕾的眼帘，杨晓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终于奔涌而出，顺着杨晓蕾的脸颊缓缓滴落在土地上，慢慢融入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