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头林琅还是帮苏云搭建好了客房里的小窝,经过这么一安排,客房看起来像是人能住的了,床、被褥、窗帘、床头柜都有,还有属于苏云的小桌板跟小凳子。
空调这种硬件没办法处理,只能客厅的温度开低点,吹进客房就刚好了。
苏云很少过来这边,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这个旧区其实算是打工区,很多打工人都住这边,不大不小的公司也在,所以房子出现了一茬又一茬,没停过。
却也因为打工人多,导致房租高涨,苏云当年是租不起的,只能租大学城里最差的房子。
现在住进来,苏云最先想到的就是看看外卖有啥,能让程海翔每一次遇见别人,都是在下楼拿外卖。
附近确实蛮多吃的,苏云想吃馕了,直接买了新疆炒粉,多加馕,她美滋滋地等待外卖到的时候,林琅忽然说:“馆长,外卖到了,我们怎么去拿?”
苏云肯定不想跑腿,可林琅不敢走开,一时间,两个人僵在原地。
“你,捏个纸人下去拿,用你的样子,不要用我的。”苏云颐指气使。
林琅听话地点头,等外卖电话一到,就从乾坤袋里找出纸人,写上他自己的名字,再轻轻一吹,纸人迅速变大,落地后就长成了林琅的模样,两个都呆呆的,仔细看,也是毫无区别。
修为高的人制作纸人也比修为低的灵活很多,纸人甚至不需要发布命令,就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去拿外卖了。
外卖很大一份,苏云好心分了一半给林琅,两人围着小茶几吃了一顿,接着苏云又要睡午觉,期间林琅是一刻没敢松懈,就守着她。
下午苏云是被艳鬼的视频电话吵醒的,她来汇报一下情况。
苏云坐起来,揉揉眼睛:“你们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视频那边可以看到两只鬼都在不宽敞的出租屋里,背后是水泥墙,确实没有一点装修过的迹象。
艳鬼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给苏云看:“馆长,这里好像真的是毛坯房,昨天我们跟中介去看房子,地面是没有凹进去的,但你看,这里连地板都没填。”
摄像头完整地拍下了房子的模样,毛坯房为了做防水跟水管电线,还有地暖等设备,是不会一开始就填得跟门外走廊一样高的,有没有做过装修,看地面有没有被填平就知道。
很明显,赖姝住的房子,根本没有装修,程海翔看见的套间简装,说不定是障眼法。
苏云看完,忍不住说:“我现在反而开始怀疑赖姝到底是什么东西了?或者说,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可是,如果赖姝不存在,那不等于……程海翔说谎吗?他说谎的目的是什么?来求救的目的是什么?好像没必要啊。
除非……那个被代替的人,是程海翔自己,他需要做很多无用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这些都是猜测,苏云脑洞大归大,还是要讲证据的。
艳鬼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就回答:“不知道啊,就是我觉得有点害怕诶馆长。”
“我也是。”鬼新娘探头跟着说。
“你们害怕什么啊?能给我说说吗?遇见鬼你们也不是打不过,到底害怕什么东西啊?”苏云都服了,每次遇见点什么事,员工们开口就是害怕。
艳鬼皱着脸:“馆长,万一这里真不是出租屋,而是赖姝随便找的毛坯房,我们这算不算非法侵占财产的啊?我们会不会被抓啊?”
听艳鬼这么一说,鬼新娘立马害怕地抱住艳鬼的手臂,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要被警察抓进去蹲局子哇??”
苏云也愣了一下:“啊?非、非法侵占?”
这是苏云从未想过的角度,但艳鬼说得有道理,既然这房子是毛坯房,说不好是根本没卖出去的,那艳鬼跟鬼新娘随便入住,岂不是当小偷了?
偷房子住也是小偷。
苏云赶紧说:“那你们先出来,我找人问问情况先。”
说完,赶紧挂断电话,苏云起身走到信号更好点的阳台,给乌瑾打电话,她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只要把桩子处理了,再各种信息一整合,问题肯定迎刃而解,没想到还是要去找关系。
乌瑾电话接得快:“喂?云云?”
“乌大哥,我有个事情想问一下你,你知道承建天水苑的公司是哪家吗?”苏云开门见山地问。
“天水苑?旧江区那个新小区?是丁家,就以前被很多人排挤的那个丁家,说他们家是暴发户,做房地产发家的,以前那些小孩老喊他们家小孩儿叫小钉子,你还记得吗?”乌瑾怕苏云离开圈子太久,忘记具体人名了,还特地说了外号。
人苏云不太记得了,但乌瑾说外号,她一下子就回想起来,要不说外号这东西,真的很难忘记。
叫小钉子是因为他们家姓丁,当年过来滨城就是想承包滨城的一个政府工程,但是呢,这个工程要拆迁时,有个钉子户,闹得特别厉害,本来圈子就不大,加上地头蛇总是排外的,大人嘴上不留德,孩子就跟着说难听话。
于是小钉子这个称呼就这么被流传出来,实际上丁家那孩子到叫什么,苏云这一辈的孩子还真没几个记得,不过苏云是知道的。
丁家跟苏云一辈的是大儿子,叫丁亦华,是个情商很高,见人三分笑的油滑人,被那么多人排挤也能笑脸迎人,把情商发挥到了极致,苏云出事的时候他也没跟着落井下石。
怎么说呢,这种人,天生就是混官场的,不得罪、不讨好、不冒进、不退缩,真真担得上“圆滑”二字。
听说他毕业后确实走仕途了,家里的生意他好像没怎么管。
苏云回道:“我记得,可他不是走仕途了吗?这天水苑怎么可能是他承建的?不怕一封举报信进去蹲几年啊?”
“没有,我是怕你不记得了才提他,天水苑是他父亲承建的,他全程没插手,避嫌,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有问题?”乌瑾想象不到苏云能跟这种小区扯上什么关系。
一来苏云不缺钱,二来不缺房,她用不上这种居民小区的房子,给员工当宿舍都嫌远。
苏云倒也不隐瞒,直接说:“有人送了个免费单子过来,我爸妈那边承诺的,本来我想随便解决就好,不给钱的活我没啥动力,谁知道来了这边才发现好像不太对,所以我想问问,这小区谁建的,要是能说上话,我就先去找点关系行个方便。”
乌瑾听明白了,想着这几天在圈子里的传言,他就说:“这样啊,我这边也有点风声,这样,我让乌瑜给你们组个局,他本来就八卦,肯定知道得更详细,有问题你也可以问丁亦华,反正他是大儿子,他爸肯定要给他面子。”
“行,那就麻烦乌大哥了,回头有事你说话,我一定尽力。”苏云没推辞,直接答应下来。
“应该的,无论是姑姑还是爷爷的事,都多亏云云你的帮忙,不说两家话。”
电话是下午打的,不到六点,乌瑜的消息就到了,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附近的私房烧烤店,他开的,有包厢有烤串,吃高兴了什么话都可以说。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苏云的无语要溢出来:“不是,你见谁家好人谈事情在烧烤店的啊?你名下那么多店,就不能换一家保密性好、适合商务谈判的吗?”
乌瑜一愣:“但这家最好吃啊。”
“就知道你不中用,行了就这家吧,我尝尝有多好吃。”苏云变脸也很快。
晚上有人请客,还是吃烧烤,苏云就招呼艳鬼、鬼新娘还有林琅,都一块过去。
乌瑜也上道,他在门口迎接,见人一到,立马上去开车门:“我估摸着你们就该这个时候到了,放心,我留了最大的包厢,你们就是想吃烤全羊都没问题,放开吃!”
艳鬼笑嘻嘻地从苏云旁边窜出来,对着乌瑜拱手:“乌老板大气,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苏云用折扇在艳鬼脑袋上一敲:“就记得吃,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乌瑜,人呢?”
“快到了,你知道的,他们这种干行政的,一堆事,说好的六点下班,意思就是忙到九点,还没有加班费,美其名曰,上进且为人民服务。”乌瑜一边领着他们进门一边解释。
“这么久?那我们不是吃吐了他都不一定过来?”苏云说着,看了眼手机,他们过来花了挺长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乌瑜摆摆手:“不至于,他说他努力八点到,我们烤上肉应该他差不多就到了。”
既然组局的人都这么说了,苏云就没意见,而且趁丁亦华没来,她可以单独问问乌瑜知道的事情。
包厢果然是最大的,还有个很宽敞的露台,在哪里烤都有炉子,知道苏云是来谈事的,所以厨师跟服务员做好准备工作就离开了,保证了隐秘性。
苏云等门一关上,就问乌瑜:“你哥让我来问你的,最近关于丁家有什么传闻?”
乌瑜一听,放下饮料杯,猛地一拍手:“你说这个啊,就问对人了,是这样的,我听我的狐朋狗友们说,最近有家小孩儿因为上学不想每天坐车,就买了天水苑的房子当宿舍,但不知道为什么,去了不到一周,小孩儿就摔伤了。”
跟程海翔说得一样,明明什么都东西都很正常,但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见血,不上不下地吊着人,理智上觉得是意外,情感上接受不了。
苏云皱起眉头:“摔得很严重?”
“严重,不严重怎么能流传出来?我去找人问了,说是脑袋,这样,摔裂开了。”乌瑜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脑袋上比划。
根据打探到的消息,说是那个小孩儿在学校里的体育设施玩,也没找人陪着,更没有做好安全设施,所以就摔下来了,那个时间不是体育课也不是休息课间,小孩儿自己请假说去医务室结果跑去玩的。
出了这样的事,学校给钱息事宁人,家长也不好意思非说学校的问题,都是要脸的,但是难免有疼爱孩子的亲眷觉得是住的那个房子风水不好,不然怎么住进去后孩子就变调皮了会逃课呢?
苏云听得皱眉:“会不会太牵强了?这也能怪到天水苑上?”
乌瑜转着杯子,咂吧一下嘴:“哎呀,这种事牵不牵强不重要,重要的是,圈子里的人本来就看不起丁家,这么多年了,丁家也从普通暴发户变成了大商户,但老钱们也没几个认同的,平时不出错是运气好,出了错就说果然如此,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都是丁家的错。”
尽管这些小问题都影响不了天水苑的销量,可长时间下去,迟早会被人觉得这地方邪乎得很,丁家的生意必然要受影响,何况近些年房地产已经是明晃晃的泡沫经济,一碰就碎,谁不想看热闹呢?
苏云若有所思,还不等她开口多问,门敲响,随后走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高瘦青年,戴着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丁亦华这世故脸,十几年不变。
丁亦华进门就打算跟乌瑜打招呼,没想到一打眼这么多人,随后他看到眼熟的苏云:“咦?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