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淮现在倒是有点替苗夏感到庆幸,要是真嫁给江斯衡,即使江斯衡能分清谁是谁,苗夏也注定要一直活在沈秋晴的阴影下。
何况苗夏还喜欢着江斯衡。
“你娶......”谈蔚心顿时被气到说不出话来。
看来二十多年前的算命大师说的没错,这小儿子就是来讨债的,是她命中的坎,从小到大就没干过让她顺心的事。
江斯绮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幽幽道:“阿淮,你也太着急了,妈早就给你物色好了门当户对的曲家姑娘,等过个几年曲小姐从喝完洋墨水回来,你不就有老婆了。”
江斯淮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状,几秒后漫不经心道:“家里已经插手大姐和哥的婚事了,难道连小弟我也不放过?”
“江斯淮,人曲小姐她爸是互联网老大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江斯绮挑眉,“两家结亲,会让你的事业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江斯淮懒散道:“这巅峰不是自己创造的,那得多没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安静了好一会的谈蔚心忽然开口:“去离了,趁着这事没多少人知道,赶紧去给我离了。苗夏和你也不合适。”
“妈,婚姻不是儿戏。”江斯衡实在是怕谈蔚心会强行把人给塞到他这个活不了多久的人身边,忙劝道,“既然已经结了,就让他们相处试试,实在不合适的话也等到那时再说,况且江家和路家要联姻的事人尽皆知,离了后江家拿什么给路家交代?”
谈蔚心再怎么生气,对江斯衡始终是有耐心的,她轻轻叹了口气,温和道:“当初我也是看着路沅那姑娘和秋晴长得有点像才答应下这门婚事,要不然以路家的背景,能攀上我们江家?”
江斯淮喉间溢出声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是整个紫禁城的主儿。”
他今天也是来知会谈蔚心一声,现在任务完成了,该准备准备去趟路家了。
“离不离随你便。”谈蔚心完全失了耐心,“她如果是你哥的妻子,我会认,是你江斯淮的,我不认。真要娶,以后你就别回这个家。”
撂下话,她放下手里的毛线,头也不回地出了客厅。
江斯绮合上电脑,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从她记事起,就觉得这个家可有意思了。曾经她还总劝,劝江颌劝谈蔚心,劝江斯淮,但一点用都没,没一天是真正和睦过。
江斯淮靠着沙发,眼闭起,看不出一点情绪。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
他忽然站了起来。
“阿淮......”江斯衡欲言又止。
“我回趟工作室,哥你早点休息。”江斯衡说完,穿上大衣,先上阁楼和两个小外甥玩了会儿。
九点半的样子,他从阁楼下来。
走到门口,江斯衡在后面喊住他。
“阿淮。”
“哥。”江斯淮见江斯衡身上就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赶紧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清楚他出来是有话要讲,“进屋吧,进去说。”
江斯衡却摇头,“阿淮,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一点不犹豫就把证拿了?”
“谈女士的性格有多执着你我都清楚,只要是她觉得对你好的事,就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江斯淮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懒散一笑,“可能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吧,才会迫不及待去领了证。”
“苗夏她,”江斯衡脑海里闪过照片上的那双眼,他顿了顿,道,“她愿意吗?”
江斯淮轻笑:“愿意啊,难不成我还能绑着她去民政局。”
“放心吧哥,你交给我的事,不管我会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会完成。”
“阿淮,谢谢你。”江斯衡想起那天他自私自利用病来要挟江斯淮去和苗夏见面,心中何尝不是对这个弟弟充满愧疚呢。
从十一年前开始,他的病就把江斯淮给困住了。
从前在家人面前无法随心所欲去笑,总是小心翼翼,谈蔚心本就对江斯淮有芥蒂,后面再出掉水里那一茬,对他更是冷漠至极。
江斯淮拢了拢大衣,说:“其实结这个婚对我来说没多大改变,以前什么样,往后还是什么样。”
他神色轻快,“哥,回屋去吧,之后要有什么事,那也是我该担着的。谈女士那不过是气话,她还能把门锁着不让我进不成?”
把人给送上车,江斯衡独自在门口站了很久。
-
今天周末,苗夏打算把时间消耗在图书馆。
正打算出去,房门忽然被敲响。
路沅昨晚似乎没回来,所以不可能是她。
“夏夏,是爸爸。”
门打开,站门口的路政峰手上端着份早餐。
苗夏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犹豫了会后才侧身让开道。
“听家里佣人说你总是不下楼去吃饭,这样下去身体哪得了。”路政峰把早餐放在桌上,撇见电脑旁的书。
“你这是要自学会计?”
苗夏很随意地点了下头。
“你大学......”路政峰话说一半,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
他居然连自己女儿大学是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苗夏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转身整理刚收进来的衣服,“找我什么事?”
路政峰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你要是住在这里不舒服,那就搬出去住,房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算大,就两室一厅。等以后你嫁去江家了,房子也还给你留着,车我也给你配好了。”
苗夏回头,没有犹豫就伸手抽走路政峰手中其中一把钥匙,“我没驾照,车子就不用了。”
“那就先给你留着。”路政峰问,“考驾照那边我给你安排好?”
“不必。”苗夏拿了套衣服往浴室走,“我要换衣服出门了,您请便。”
在浴室听见卧室的关门声,她又抱着那套衣服出来塞箱子里。
她自己的行李很少,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路政峰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出来喝水时看见院子里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往外走的身影。
他无奈地摇头笑了一笑。
他这女儿是真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啊。
袁雪盈坐在客厅里看路沅小时候的照片,刚才苗夏那点动静她自然是看到了。
回头一看路政峰还在盯着院子,她不咸不淡问:“房子你给她找的?”
路政峰点头:“就是一点小事,能满足就尽量满足她。”
袁雪盈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好爸爸呢。”
路政峰喝完水,走到袁雪盈身后给她揉肩捶背,温声道:“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路氏着想。”
......
四十分钟后。
苗夏来路政峰安排的房子。
是一个高档小区,房子看着很新,里面家具样样齐全,也都是全新的。
阳台朝南,光线十分好,楼层高,视野开阔,能看见这个繁华都市的很大一部分。
苗夏没打算在这里住很久,等找到工作了,她会搬走。
把带来的衣服挂好后,她坐在客厅,用手机地图搜索附近的图书馆。
耿悦忽然发来一个表情包。
她盯着聊天框许久,最后也是回了个表情包。
是来通知她面试没过的吧。
耿悦却吊起苗夏胃口:没睡懒觉呀?
苗夏:没有。我习惯了早起。
耿悦:你现在住哪里啊?
苗夏告诉她是某个图书馆的附近。
耿悦:那离工作室有点远。等试用期过了你可以搬来宿舍,宿舍楼就在工作室后面那栋楼。
苗夏心猛然怦怦乱跳。
低头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好一阵。
耿悦:(敲打)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了,你已经通过面试了,下周一记得来上班,offer下午会发到你邮箱里。
苗夏眨了眨眼,反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心情是即激动又复杂。
她很意外江斯淮会录用她,同时也想到了她和他现在的关系,公开的话似乎不太合适。
如果能顺利过了试用期的话,她希望能和江斯淮达成一致,在离婚前守住他们结婚的秘密。
回完耿悦消息,苗夏点开短信,再次主动联系江斯淮。
她没去说面试通过的事,只问他有没有和家里人说领证的事。
这个点,江斯淮刚从健身房回来。
回复完苗夏的短信,手机被他扔在床上,进浴室开始洗澡。
半小时后,江斯淮下半身围着浴巾出来往衣帽间走。
换好衣服去客厅给自己灌了半瓶冰水,阳台门开着,院子里的声响传了进来。
“江比。”
听到喊声,在草坪上蹦?的大金毛立即掉转头,极速跑到阳台前。
斜斜吐着大舌头,尾巴不停歇地摆动。
江斯淮弯腰摸了摸它的大脑门,“等我头发干了再去溜达?”
平时只有晚上下班回来才遛狗,今天周末,惯例是一早一晚要遛。
江比听话地“汪”了声。
-
收到江斯淮的回复,苗夏又回了条过去。
他说已经告诉江家人了,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路家那边等他一起过去再说,怕她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
苗夏想不到江斯淮这个人还挺体贴的。
要是叫她一个人去把这事告诉路家的人,即使路家不在意她居然换了结婚对象,但估计也会责怪她的先斩后奏。
她走到阳台,看着马路对面的公园,公园隔壁是一个密度很小的别墅区。
上午去图书馆的计划被苗夏临时取消了,她下了楼,往公园那边走。
公园就在湖边,景色很好,银杏树金灿灿的。今天回了点温,阳光照射着,躲躲藏藏的流浪猫趴在人类很难靠近的位置晒太阳。
她站在树下观察了某只高冷的小猫半晌,从口袋里摸出张五块钱,打算去商店买条火腿肠和它套套近乎。
转身的一瞬,余光瞥到十米外牵着只大狗的男生。
对,可以用少年或者男生来形容,唯独不应该用“男人”。
初见那晚,苗夏就以为江斯淮是个在校大学生,很年轻的面孔和装扮,而且他不压低嗓音讲话时,声音也是极具少年感。
说来也是,江斯淮不过也只是比她大了一岁而已。
后来见他穿起西服,并没有一点的违和,反而禁欲感十足。
真就印证了一句话,长得好看的人,把麻布袋套身上也会很好看。
而此刻突然出现的江斯淮,他只穿着灰色卫衣,宽松的休闲裤,额前碎发松散垂落,整体看起来特别的干净清爽。
看他一脸的疑惑,苗夏抿抿唇,朝着前面走了几步,主动打破沉默,“你也住在这边?”
从他出现的方向来看,住的应该旁边的别墅区。
江斯淮眉梢微挑:“也?”
“我刚搬到对面。”苗夏想到江斯淮大概已经知道她真实的背景情况,索性也坦白了,“路政峰给我安排的房子,我不知道你也住这边。”
有陌生的气息靠近,江比显得有些躁动,努力想往苗夏身边去。
“江比。”江斯淮轻喝一声,攥牵引绳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苗夏不怕狗,小时候她还养过一只中华田园犬,很乖很听话。
江斯淮的狗长相很萌,她挺想摸摸它的,怕太冒昧了,就止住了这个想法。
“它不咬人。”江斯淮淡声道。
“啊?”苗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眼睛弯了弯,弯下腰,手在狗的脑袋上轻缓地揉了揉。
江比尾巴使劲晃动,鼻子警觉地嗅着苗夏的气味。
狗毛很柔顺光滑,一看就是很爱干净的小狗。苗夏摸着有些上瘾,干脆蹲下摸,不忘夸一句:“它的性格应该特别好吧。”
“还好。”江斯淮垂着眼,目光扫过苗夏小巧挺翘的鼻头,再落到一脸享受的江比脸上。
上周带江比去体检,医生说它有些胖了,最好是能减减肥。
这个公园人少,大部分居民散步都在自己小区里面,江斯淮会挑没什么人的时候领着江比绕公园跑两圈。
他昨晚没睡几个钟,早上又去了健身房,只想赶紧跑完回去补补觉,不然他扛不到晚上,梁深那儿还得去,酒是少不了的。
而且很显然,他只要没睡好,脑子就不会利索。比如从健身房回来竟然马上去洗了澡,等会带狗跑完步回家,这不又得再洗一次。
“下回再摸吧,它要运动了。”他开口讲话,无情地打扰这初次见面就很和谐的一人一狗。
苗夏默默收回手,脸颊微烫。
她是不是对这狗太热情了,认识不到五分钟就摸了这么久。
她站起身,忽然想到一事,看向江斯淮:“明晚你在出发前可以先和我发个信息吗?我们在路家门口汇合。”
江斯淮也看着她,“难道我们不能一起过去?”
苗夏:“......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