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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分走了心神。

欧也妮手举的火焰，散发着微弱的波欧斯的气息。

沿路经过的那些畸变怪物们，大概早就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不知是在渴求着地之火的眷顾，还是单纯地被趋光性支配着，它们从沉寂中苏醒，在地面扭曲蠕动着，缓慢地向三人聚拢。

它们的行动过于迟钝，挪挪停停，又或许是出于畏惧，不敢靠近。

虽然渐渐聚集了过来，但并未给欧也妮的行进带来阻碍和困扰。

欧也妮沉默着。杰罗姆在警戒。而特赛在克制自己的心情，无暇他顾。

他们身后，黑暗中的巴哈姆特跃跃欲试，几次举起爪子想要扑过去。

但那些怪物追逐光明的行为拯救了自身。

它们离人类太近了。

巴哈姆特按捺下了会导致自身暴露在人类眼前的捕猎冲动，只有指爪不安分地在虚空中挠动着。

欧也妮继续往胖子帕吉特的方向前行，她手举的火光无法映照得那么远，但特赛能够看穿黑暗，已望见了前方的敌人。

特赛伸手握住了插在腰间的黑刃，急切地向欧也妮示警。

“是他！”

哪怕是清醒的胖子帕吉特，也不足以让特赛将手掌放上黑刃。

没有说出名字。因为对方从未主动报出姓名。

也没有形容特征。因为在这残局里，能让特赛仇恨愤怒并如临大敌的对象，只剩下一个人。

唐蒙德。

特赛开口的瞬间，欧也妮就心有灵犀地明白，自己要找的最后一个见证者，就在正前方。

保险起见，给我的身份捏个马甲先。

法力还够吗，【安姆】？

欧也妮立刻询问。

感谢巴哈姆特的支援，祂呈现在欧也妮光幕上的心愿依旧在缓慢地为她补充法力光点。

【安姆】没有吭声，沉默地调出了欧也妮之前拿来糊弄唐蒙德的幻象。

在特赛震惊的目光中，埃丝美拉达的身形逐渐拔高，化为了绯发翠眼、英气勃发的十六七岁样貌的女猎人。

欧也妮没有停下脚步。

当手托火焰的女猎人完全从幻象中显形时，身披红雾战袍的男人也出现在了火光之前。

看到三人的瞬间，唐蒙德就嫌弃地丢下了扛在肩上的胖子帕吉特，换了环状的巨型锯刃在手。

他身上乱糟糟的伤痕，和脸上的脏污泥迹，说明这不是第二个备份，而是刚刚被欧也妮和【安姆】用幻象和安眠法术放倒，遭到了巨龙碾压后却神奇幸存下来的那个第一备份唐蒙德。

【天哪，他是怎么从蠢龙的屁股底下存活的！？】

【安姆】震惊。

天哪，他居然还记得来找自己的雇主帕吉特！

欧也妮也震惊。

【……在特赛的梦里我们法力耗尽了，不然他能一觉睡到现在，哪有现在这样重整旗鼓的机会。】

【安姆】对唐蒙德的实力有点犯怵，祂忐忑地作出检讨。

没关系，来得正好。

欧也妮轻轻吸了口气。

在此同时，唐蒙德也正打量着举着火焰的欧也妮一行。

特赛并没有莽撞地冲上去。但她与她的黑刃无疑唤醒了唐蒙德对上个备份的记忆，“……邪魔。”

唐蒙德的目光扫过了三人身后，仿佛跟随者般聚拢的畸变者，最终落在了欧也妮与她的火焰之上，“以及……篡夺了格兰杰家族成员身体的，邪神神使！”

【邪神是怎么定性出来的？这是活脱脱的诽谤！污蔑！】

相比【安姆】的气愤，欧也妮正在欢呼——好耶，他当真把两个马甲分开算了！

但区分归区分，邪神/的/名分是半点都不能沾的，不然被附身的欧也妮·格兰杰照样要陪葬。

“我不怪你有这样无稽的联想。”女猎人语气平和地回应污蔑，“毕竟，你可是胆小鬼唐蒙德呀。”

就算是懒得废话，已挥下锯刃打算先发制人的唐蒙德，都无法对这样的垃圾话充耳不闻，“——你说什么！？”

女猎人的幻象抬头，波澜不惊地望着几乎悬在自己鼻梁上的血色锯刃。

幻象之下，是比女猎人矮出一截的欧也妮，面色煞白，内心深处正抱着【安姆】的精神一起瑟瑟发抖。

【啊啊啊啊这家伙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只差三十公分你就被劈成两半了啊——！】

我想到了会冒风险但确实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欧也妮的额头上也冒着汗。

她克制住自己后退闪躲的冲动。

对方的战斗经验太丰富了，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哪怕只是行动时气流变化的差异，都可能会让对方敏锐地察觉幻象与本体的虚实。

好在对方动手实在太迅捷，甚至超过了杰罗姆或特赛的反应。

否则他们若是试图拉扯女猎人来救援躲避，就会立刻戳破幻象。如今的景象看上去太惊险，反而将那两人也镇住了，投鼠忌器下不敢乱动。

这才是战争英雄唐蒙德的全力吗？

有幸面对这样威胁的欧也妮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安姆】的法术，让她只要触碰，就能让对方再度陷入沉睡。

可是，伸手就能碰到吗？

对方的闪避太快了，也不会再犯长时间观看幻术的错误，哪怕在这样的距离下，欧也妮也没有成功的信心。

既然垃圾话能奏效，那就继续好了。

这反而是欧也妮擅长的领域。

女猎人面不改色地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无论我们用怎样的身份降临，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你，最后，无非都是这样的结果。”

她望着狰狞旋转的血色雾刃，“战斗，战斗，和战斗。”

这才是以偏概全的诽谤。

欧也妮对唐蒙德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她只是管中窥豹，带着偏见在评论唐蒙德目前呈现出来的行动模式。

但唐蒙德似乎认可这个结论，他嗤笑着，“难道不该？”

“你们不配？”

“胆、小、鬼。”女猎人笑靥如花，轻轻地吐字。

在血色的锯刃落下之前，她重复着上次遭遇时唐蒙德的自我标榜，“你说你从不对邪魔妥协？不，你只是在找任意的借口来树立仇敌，开启战端。”

“用战斗来回避复杂的思考，用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无能。”她冷冷地说道，“你是否从来都不肯承认，存在着这之外的可能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欧也妮来说，这些话语不过是她乱扣的帽子，是激将法的运用。

但唐蒙德的眼神让她知道，她的直觉让她切对了口子，她应该继续。

“你信仰丰饶女神？真的吗？”她质问着。

“你真的还相信祂所宣教的宽仁和慈爱吗？你真的相信万物生长，相信人世繁茂，相信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