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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他原本没打算走那么远，可是那只生物似乎在回避他，他毫不犹豫地一路追了上去。

然后，就忘了时间，也忘了归程。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拿走了那枚箭头。”欧也妮无奈一笑，心想难怪这回来恶神山脉，黑龙巴哈姆特又不肯主动来找她，原来是偷走了和她有关的东西在心虚呀。

她也不愿拿走黑龙巴哈姆特的新玩具，只能对杰罗姆说道，“我再送你一枚新的吧。”

杰罗姆摇摇头，“剩下的够用了。”

“山腹很深，”杰罗姆知道少女在好奇，“里面是崎岖的……内脏，险陡难行。如果你想要进去的话，请让我引路。”

欧也妮失去了大半的兴趣，她觉得这种探险对自己益处不大，于是只问结果，“那你觉得，恶神还活着吗？”

“它已经死了。”杰罗姆清晰地说道。

欧也妮叹了口气，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杰罗姆突然意识到，她或许早就知道了，自己在恶神山腹中找到的关于自身的秘密。

恶神已经死了，力量都化作了山脉中的万物。它的腹中没有任何遗物。他无法献给她礼物。

他在这场旅途中的收获都只属于他自己。他发现了恶神的真相，发现了黑龙巴哈姆特的真相，发现了自己的真相，然后，在此刻，发现了欧也妮。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出来的了。”杰罗姆诚实地说。

“是我的法术。”别离与回归之神说道。

杰罗姆想，果然如此。

她又说，“但你是自己走出来的。”她笑了笑，“按照仪式的要求，我不能进去。”

杰罗姆回忆了一下。

如果他真是走出来的，走到后半程大概已经失去了意识。

可他不会迷失，因为她会为他指引方向。她总是会为他指引方向。

“仪式已经完成了。”杰罗姆肯定地说。

他以后都不用再来参加猎神祭了。

“是啊，恭喜你成为了猎人中强大的法师。”欧也妮对着他露出笑容。

杰罗姆望着她的脸。他能感受到黑龙在猎神祭中匀给他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也能在视野中望见她周身明亮的光辉。

可他知道自己存在的目的。

他是黑龙巴哈姆特在选择了重归恶神山脉时，抛弃掉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就如同黑龙巴哈姆特，原本也只是恶神在选择了永恒的愤怒和憎恶时，抛弃掉的对新世界的微小的饶恕之心。

他不知道黑龙巴哈姆特是否接受祂自身的来历，又为何长久地停留在恶神山脉不肯离开。

他不是黑龙巴哈姆特，也和祂再无半点关联。

他只知道自己的态度。

当他在山腹中沉思着行走时，或许还心存迷茫和慌乱，或许还怀疑着这种由黑龙赋予的命运。

可当他离开那黑暗之所，在这火光中醒来，在看见欧也妮的脸时，曾有过的心愿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曾经是黑龙巴哈姆特的心愿。

如今却已完全是属于他自己的心愿。当他在荒原地穴中瞻仰着那位宣告要分离苦痛拥抱新生的少女的时候，当他望着那位复杂瑰丽的耀眼人类的时候，那种强烈的渴求如此明晰，就出自于他的内心。

想要成为……人。

想要以人的身份陪伴在友人的身边。

恶神、猎神，已经不需要更多的神了。

杰罗姆伸开手掌，将自己之前就下意识在拒绝消化的，只是均匀漂浮在体内的那些力量，取了出来。

在欧也妮惊讶的眼神中，他将其添到了两人中间的，属于欧也妮的那团火焰里，使其更加蓬勃地燃烧起来。

杰罗姆回答她的话，“不，我成为了人类。”

普通人杰罗姆站在晨星营地的篝火旁，只看了出神的欧也妮一眼，抱着柴火转身去摆弄那些篝火。

走出几步后他察觉到欧也妮跟了上来。

女神的脚步声非常柔软，她说，“真高兴你这次愿意过来。”

在收到晨风岭那边被围困消息的时候，她和特赛都猜想到，明珠堡不敢真的动兵，也缺乏大义，最可能的手段是联合那些教派们一同发难。而教派们，大概也到了忍耐的边缘。

特赛安排了晨星营地的防务，做好了赴会的准备。埃丝美拉达愿意去为特赛撑场。特赛却认为，若有在某些情势下顺势揭晓身份的打算，神明就不应该自贬身份，屈尊踏足凡人的会场。

埃丝美拉达知道这样做更好，可她忧心特赛的安全。特赛身手不错，也有黑刃和祝福在手，可她到底不是法师，却要独自赴会面对那么多教派的高级法师。

特赛犹豫不定，在想是将副官伊莱亚斯留在晨星营地安稳局势，还是带去会议上磨练。在她说出命令前，埃丝美拉达摇了摇头，从黑森林唤来了寡言的友人作为帮手。

时间不够欧也妮解释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好在杰罗姆也从来不需要她解释详情。

他毫不犹豫地走出黑森林，来到异国他乡。

面对欧也妮的感谢，杰罗姆认真地答道，“我说过的，等我足够成熟后，你需要的时候我会来帮你。”

欧也妮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种雇佣童工的愧疚感。

当初杰罗姆是说过那样的话，这么多年里，欧也妮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找杰罗姆。

直到现在她长起来了，杰罗姆的个头还是比她稍高点，可欧也妮仍记得对方年纪比自己小。

成熟的大人不该将未成年人的承诺当真。不能趁机贪婪索取，也不好直白地打击拒绝。

欧也妮避开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愉快。”

“你要多留几天吗？”她笑着说，“我带你去原野上看看，是与黑森林不同的风光。”

杰罗姆原本想答第一句话，却被她后续的话语错开了。

他因此顿了一会儿，才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啊，这几年多在这边。当然，也时常外出。”欧也妮笑了笑，“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接下来大概也会出趟远门。但最后还是会回来。”

“这里，”她想了想，“应该算是我现在的家。”

“我看见他们都有工作。”杰罗姆说起自己在晨星营地的见闻，“这里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

欧也妮看向广场边那圈营业的摊贩。夜间的人群变多了，是从厂区那边下工的工人们涌来营地休息放松。食棚里坐满了人，欢笑声溢出来，是谈论着白日的劳作和收获。

“是啊，”欧也妮说，“这里还在发展初期，突飞猛进，日新月异，大家都有事做。”

“这里是你的家。”杰罗姆重复道，又说，“你也有事要做。”

“对。”

“那么我会留下来。”杰罗姆说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