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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来，技术员正表情平静地看着周遭同伴，却对他们的惊疑呼唤没什么反应。

有人想要拉扯碰触博纳德，手指从他突然消隐的身体虚影中穿过。

“先不要碰触他！”伯尼黛特喝止。这种不稳定的状态，可能导致两个存在重叠融合的风险。

“他从刚刚就时不时消失了！”技术员后知后觉地汇报，“奇怪，我好像都没察觉到不对。”

“认知屏蔽？”伯尼黛特皱着眉让队形集中，重新辨认房间场景，怀疑他们是否认错了房间中正确的道路。

欧也妮快步走向博纳德，道林跟着她，人群自觉地让他们让开通道。

她行走中提出疑问，“他脚上那双悬浮靴，已经连续使用多久了？”

欧也妮的话语提醒了众人，伯妮黛特在刚进塔时提出过不要使用飞行术的劝告。

“离地这么近也算飞行吗？”有技术员惊讶地问。“我以为那个警告只是担心我们在过高过远的飞行中迷失方向？”

“这里的距离感有问题！”奥菲利亚皱眉说，“你忘了我们是如何接触不到那座近在眼前的高塔的吗？”

菲比特的表情像是很想要发表什么讽刺的言论，但他此刻说不出话来。

伯妮黛特没有追究过往，问欧也妮，“你认为长时间不接触这里的实物，就会丢失掉和这里的联系？”

众人都回到欧也妮最初提出的那个问题上来，开始掐算时间。

博纳德从马戏团房间出来后，就很怕重蹈覆辙遭人笑话。每当遇到稍微有点困难的障碍，就会使用法术或机械辅助前行。

众人对这情景习以为常，都没太留意，此刻七嘴八舌地给出记忆中情报，没人说得清他这次使用悬浮靴的准确起始时间。

那就只能由博纳德自己来说了。

欧也妮走到他面前开始施法。找回失去的联系，这对她来说，可太专业对口了。

博纳德的虚影逐渐化为实体。欧也妮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他那双悬浮靴的法力运作。技术员从空中掉下来，落地的冲击让他终于对旁人有了反应，“你们……我怎么了？”

欧也妮不给他反应和思考，在博纳德从那种恍惚中恢复过来前，抓紧时间质问，“你刚刚是什么感觉？”

博纳德在先前的调查中已经习惯了无条件服从特使的命令。他望着欧也妮的红色眼睛，喃喃说道，“我感觉……你们都是一场梦，而我正在往上漂浮，就要从这场幻梦中醒来。”

“难道说，塔内的世界其实是梦境吗？”有人提出疑问。

这个猜测太合情理了，一旦提出来就有人想要认同。

对这种问题，欧也妮一向能从【安姆】那里获取最权威的答案。

【不，这里不是梦境。】

【安姆】顿了顿，又说，【至少，目前还不是。】

欧也妮留意到了【安姆】的迟疑，她先告知众人，“这里不是梦。”

擅长质疑的菲比特这会儿发不出声音。其他人都信服她的话语。

欧也妮很遗憾没机会向菲比特好好“证明”下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

“这里不是梦境，”博纳德茫然地问，“那如果我刚刚真醒过来的话，会去往哪里？”

妮妮：我有好多种能证明这里不是梦境的方法呢。

道林表示这种小事不用她亲力亲为，他可以代劳。

第249章借道

“这里的空间性质很特殊。”

欧也妮垂眼说，“所以，如果你真的继续往上走，也许会超脱现实，在有些人梦寐以求的，美妙轻灵的上层世界中醒来吧。”

“啊？”博纳德愣了愣，“那是件好事吗？”

并非所有技术员的知识都很繁杂，知道乐园追寻者们曾有过的对世界层次的理论猜想。

周围的人群里，除了伯尼黛特若有所思外，就只有被禁言的菲比特似乎有话想说。

但所有人都故意忽略了他激动的肢体语言。

“或许吧。但至今还从未有人从那里归还，告知我们那边的消息。”

欧也妮想起了乐园追寻者们那些失败的尝试，“如果你愿意永远放弃这具沉重的形骸，做好了不再回返人间的准备，大可一试。”

博纳德不由打了个寒战，无师自通地说道，“那我还是等死后再去那里探险吧。”

欧也妮满意地看到，他完全从那种虚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博纳德犹对自己有些不放心，赶紧脱下那双失效的悬浮靴，有些畏惧那些铁刺桩，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踩上去。

周围那些曾试图避开铁刺桩的法师们，也纷纷从漂浮的状态降落。

还没人有足够的勇气，愿意冒险踏上那场单程旅行，对未知的上层世界一探究竟。

这样的场面中，欧也妮特意转头去看了眼安塞尔。

四级法师在进塔后尚未有能力派上什么用场，也不争抢表现，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

年轻教士向来吃苦耐劳，一直稳妥地跟在队尾行进，从来没有掉队。

此刻众多法师因为接受到新信息而在深思或互相讨论，安塞尔则依旧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抬头望着螺旋阶梯的上方。

年轻教士从欧也妮熟悉的那个多年未换的旧腰包中掏出一支精力药水，慢慢喝下去，等察觉到欧也妮的视线时，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如常的微笑。

他似乎未察觉到欧也妮的刻意冷落。

不。欧也妮想起了多年前在小康郡病房对质的那个夜晚，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真有什么话，还是等到出塔后再说吧。

——如果那时候他们的身份都还未改变的话。

法师们相互扶助着翻越那些铁刺桩，继续前行。

路途艰难，他们大多开始使用精力药水，或是一些让自己行走得更轻松，但又至于断开与道路联系的法术和机械。

欧也妮庆幸这几年下来自己在旅途中锻炼得还算不错，能撑得住这样的探险。

她之前还颇为怀疑，道林的身体素质会不会在书房的公务中泡成了稻草人架子。

好在一路走来，她看出来了，高级财政官那个勤外出、勤巡查的名声不是假的，女神的祝福大概也不是假的。

常年进行那种高强度的工作，道林居然还没有对精力法术和精力药水脱敏，令欧也妮对人偶的极限啧啧称奇。

她是不是也可以试着更努力一些……

【还是不要吧？】

【安姆】惊恐地反对。

逗弄【安姆】真是使人心情愉快。

这么多年下来，【安姆】有所长进了。因为在委屈喜悦交杂的沉默后，祂会再补一句抱怨，【我们的意识已经分开了，妳不必特意将这句念给我听的。】

前行的氛围渐渐变轻松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