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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

奥菲利亚恨恨地回答，“都被那个混账家伙烧掉了！”

混账家伙无疑指的是安塞尔。

欧也妮想起了在桑尼姐弟俩损毁后，他们的遗物残骸被细小的法力乱流分解绞碎的情景。

如果她自身也被繁欲附加了同一套销毁机制，大概安塞尔不烧，那些衣服也无法完好地留存下来。

但是，只要骂的是安塞尔，那就骂得好！

欧也妮按住斗篷，坐起身来，看向周围的情景，差不多猜出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法师们仍停留在她死亡前的原地。袅袅的红雾迟迟没有散尽，地上有些机械的残骸，是战斗过后的痕迹。

她看见唐蒙德换了身衣服，或者说，是熟练地扯了把血雾当衣服。看来唐蒙德同她一般，也死过一次。

欧也妮心口微痛起来。

唐蒙德复苏得比欧也妮早，或许是因为没有多浪费时间在无用的“散步”上。

其他男性法师都在回避这边的情景，只有唐蒙德没这么识趣，正怔愣地看着这边，甚至还想要靠近过来。

欧也妮知道唐蒙德有个在重生后会丢失掉一小段短期记忆的毛病。这会儿丰饶法师的人很多，大概已告知了唐蒙德如今众人面临的情况。

奥菲利亚皱着眉想要阻拦唐蒙德的脚步，但欧也妮并不在意。

她严实地裹住斗篷，抬头向复活的专家发问，“我是变成像你那样的不死者了吗？”

“差得远呢，小姑娘，”背负三十六道魔纹的唐蒙德露出了痛苦的笑容，“如果不是血缘的力量，仅靠一位高级法师的力量，这次都未必能将你拉回来。”

这是仅有一次的奇迹。

“那就好，”只从斗篷中露出脑袋的小姑娘竟然笑了笑，抱紧自己的身躯，垂下眼睛，“这样的馈赠，受过一次，也就够了。”

唐蒙德发现自己就算走到女孩身边，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话来。他无言地拍了拍女孩的肩。

然后在奥菲利亚的怒视中转身走掉了。

欧也妮再度抬起眼睛，逐个清点场中的人数。

熟悉的面孔们都还在。安塞尔应该是留手了。

她数出来其他人都还在，只除了……道林·格兰杰那个自行其是的讨厌鬼。

欧也妮咬住牙齿，憋住泪水。她不能回头。

道林连遗骸都没有留下。

不，仅剩的痕迹或许就是她身体底下压着的那滩血红污淖。

丰饶神系的法术风格总是这样直白而残酷——道林用自己的法力和血肉为欧也妮重塑了新的躯壳。

有了躯体承载精神，欧也妮终于能再度动用自己的神源和力量。缘分之线回到了她的视野中。

可是，如今她与道林的生缘已经完全断裂消散。

她无法像收敛桑尼姐弟俩那样，将道林留在人间的缘分收卷藏起。

那些仍存在的些许思念，则去往她无法触摸的虚空。

格兰杰家族的秘境已经彻底毁坏掉了。丰饶女神有在其他地方种植橡树吗？道林是否去到了她没能去到的墓园？

欧也妮强迫自己放下那些无用的思绪，低头检查自身。

她从斗篷下伸出手臂，看见皮肤上沾着血红的污秽。

那是道林的血迹吗？

不被允许回头的欧也妮，动用别离的神职，像脱手套般慢慢地、一点点将其撕下，露出其下光洁细腻的皮肤。

过去的损伤痕迹全都消失不见，这是她新生的身躯。

是道林赠给她的礼物。

“欧也妮……”往常会在这时出声安慰她的人是【安姆】，如今说话的却是奥菲利亚。

欧也妮感觉到了异常的寂静。

她问，“衣服被烧掉了，那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剩下？”

奥菲利亚捧过来两件东西，是黑龙巴哈姆特的鳞片，和年青猎人杰罗姆赠送给她的权杖。

只有这两样事物顽强地留存了下来。

伊桑留给她的银戒指、乐园追寻者给她的金胸针，大概都在超过两千度的法术烈焰中汽化了。【安姆】的戒指则是她仿造龙鳞构建出来的实体……

欧也妮盯着两件遗落物，问，“安塞尔呢？”

奥菲利亚立刻回答，“他带着你的从者，去了前面的房间。”

从者？

欧也妮知道，【安姆】肯定是在她死亡后，借助梦境在众人面前现形了。

奥菲利亚在魔女世界见过【安姆】的脸，此刻大概也顾不上询问，为何那个世界的从者会跟随她来到塔内。

欧也妮蹙着眉，抬头看向头顶那个深海的房间。

她并不意外【安姆】被抓走的消息，“引路人”不会放过时间与梦境之主的线索。

欧也妮让重归于手的龙鳞和权杖覆盖自身，化为新的衣物和轻甲。

轻便的猎衣包裹着她新生的身躯，微小的法力在其中游走，护住她的要害。

欧也妮也还记得对乐园追寻者的承诺，重塑了那枚胸针的形制，让其在薄铠上闪耀着光芒

衣装的风格昭示了欧也妮的态度和接下来的行动。

奥菲利亚立刻说，“我陪你去！”

欧也妮摇摇头，“不，你们都不能去。”

她站起身来，顺手将斗篷归还给奥菲利亚。

伯尼黛特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特使的指示。其他法师也将目光投到终于整理好衣装的欧也妮身上来。

欧也妮看着剩下的丰饶法师，从中指了一个人出来顶替领队的位置，让他配合伯尼黛特，留在这里照顾好队伍。

“我不怕死。”有丰饶的法师说道。

“那个人有在死后借用他人身躯复活的能力。”欧也妮给出情报，“或许，不止在死后，不止能借用一具。”

“若被逼急了，他会这么做。”

她看向场内的众多法师，“所以你们都得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

唐蒙德想要说话，但欧也妮盯了过去，“你想要用这种方式解脱痛苦？将不死的身躯换给别人？”

唐蒙德不吭声了。

“那你呢？”菲比特急切地问。

“我比他强。”欧也妮眼皮也不抬地问答。那是安塞尔都亲口承认过的话。

想到当时那情景，没人敢在此时质疑她。

“要不是我……”奥菲利亚痛苦地想起了安塞尔的暗算手段，想起了被自己亲手交给欧也妮的那枚“钥匙”。

她的嘴被欧也妮弯腰用食指封住。

“检讨要留到战斗彻底结束后。”欧也妮语气轻柔坚定地说。

“不用为我担心。”她对众人笑了笑。

“我不会再输一次了。”

其他法师还有话要说，但伯尼黛特的理智永远值得信赖，她答应道，“好。”

“我们这些技术员，在战斗中大概排不上什么用场。”副会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