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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承岿听出来岁岁话语里的不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在他身边,他疼爱的,普通的,只有两岁大的稚子居然是天上的小神仙。
这个馅饼太重了,砸得虞承岿头晕眼花。
岁岁根本没给虞承岿留足反应的时间,她听不到虞承岿的回答,眼泪哗啦啦地便掉落下来。“爹爹,岁岁要爹爹。”
“别哭别哭!”岁岁眼泪一落,虞承岿便溃不成军。他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啊,融化了。“要,爹爹要岁岁。”
回程的路如同傍晚的夕阳,转瞬即逝。
虞承岿为避免其他人察觉到岁岁的身份,这回来的一路上,对着岁岁千叮咛万嘱咐。
说得岁岁双眼直冒星星,不等回到将军府,岁岁便在虞承岿怀里睡得跟一只小猪一样,就差打呼噜了。
管家杨念乡站在门口迎接虞承岿。见比起出门前,虞承岿与岁岁之间的感情瞧着好像更深了。
他忙阻止身后下人的问安,免得打扰到岁岁的安眠。果然,虞承岿见他如此行事,不仅没有怪罪,反而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杨念乡晕乎乎地跟在虞承岿身后,往平日里休憩的观鹤院而去。他不懂,为何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便能得到虞承岿的赞赏。
想不清楚的他瞟了一眼虞承岿怀里的岁岁,恍然大悟。这女娃娃日后是当真惹不得了,得供着。
卧房内,杨念乡早已经让人备好祛暑气的绿豆汤。硕大的冰盆旁,一个下人缓慢地摇着扇子,好让屋内显得没那么燥热。
虞承岿拉过薄被一角,将岁岁圆圆的肚脐盖住。见岁岁没有醒来,他这才安心地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林奇将近几日查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早在路上遭遇到刺杀时,虞承岿便已经有预料,“所以府内下毒的是青云国人,刺杀只是他们的最后反扑?”
“是,王爷。”
“马车那次是?”虞承岿淡然的面色中夹杂着一抹伤心,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答案会正中他心中的猜想。
林奇反倒没有虞承岿的顾虑,只是老老实实将查到的线索告知。
“王爷,马车那次下毒是我们从定安城中找来的糕点厨子下的。只是还没等属下等人得到王爷传回的遇刺消息,管家便已经告诉我们,糕点厨子服毒自杀的事情了。”
“据说,在我们将菜农羁押后。被放出来的三个糕点厨子便先后生病不能做事,只剩下那个自杀的,这才让他轻易得手。”
“没查到是谁下的手?”
“没有,现在只知道厨子是定安城的人,具体受谁指使,还没有线索。”林奇说完后,反倒担忧地看了虞承岿一眼。
他是知道的,虞承岿在亲情面前多有退让,只是因为虞承岿将血缘关系看得格外重。
果然,此话一出,他看着虞承岿吐出一口浊气。就好像明明是猜到了答案是什么,但还是愿意继续自我欺骗,哪怕是片刻时间。
林奇退下后,门外的杨念乡便走了进来。
他高而尖细的嗓音把虞承岿从回忆拉到现实,虞承岿不解,“你有何事?”
杨念乡虽是太监,但在管家方面深受虞承岿重视。虞承岿一年中长时间待在边疆,为了给王妃尊重,他从不许后院的小妾参与将军府的管家之事。
于是,便把管家之权全部交给了杨念乡。往日里,杨念乡兢兢业业,很少会因为府中之事来打扰他。
“王爷,奴才为岁岁小姐找了几个伺候的人,是不是让岁岁小姐亲自选选?”杨念乡头也没抬地说道,“后院已经安排好岁岁小姐的住处,这几日奴才已经命人收拾出来了。只是小姐总归是姑娘,与……不一样。奴才想着若是小姐不满意,奴才好让人赶紧去重新规整。”
自从决定李代桃僵之后,府中便没有人敢于提及虞平敦此人。免得日后让太后的人抓包,功亏一篑。
一说到岁岁的事情,虞承岿瞬间便将马车下毒之事抛诸脑后。“岁岁和我一起住,你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都送到观鹤院去。至于伺候的人……”
虞承岿想起岁岁的身份,挥挥手让杨念乡退下,只说他自有安排。
等到岁岁一觉醒来,已经到下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前几天虽然是在路上奔波,但有佟夏至照顾、调理身体。本就经过药剂改变的岁岁,身上反倒是长出了不少肉。
刚睡醒的岁岁下意识哼哼唧唧,绯红的小脸蛋上汗湿一片。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圆葱似的五根手指便到处抓着。“爹爹,爹爹。”
将事务移到寝室小榻上处理的虞承岿瞬间从专注中清醒,想着岁岁小神仙的身份,虞承岿放心不下,只能亲自守着她。“我在。”
能将二十斤大刀舞得虎虎生威的镇国大将军,此时如同春风拂过花叶,温柔极了。他拧干帕子,给岁岁擦拭着小手。
冰凉凉的触感,成功让岁岁清醒过来。一看到虞承岿,岁岁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明艳大方。“爹爹!爹爹抱!”
“好,肚子饿没?想吃什么,爹爹让底下人去准备。”
一听到吃能好吃的,岁岁隐隐可见的双下巴更明显了一分,她立马高声说道,“鸡腿,鸡腿,岁岁想吃鸡腿!”
“好,爹爹让人去弄。”虞承岿说道,“这一脑门汗,我让人帮你换身衣服去,免得着凉。”
观鹤院传膳的事情很快传到后院,丫鬟冬生得到消息脚下飞快地跑进听雨轩。
“主子主子。”冬生大喘气,跑到郭侍妾郭余花面前,抓着她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郭余花脾气好,将放凉的茶水递给了冬生,温温柔柔地说道,“冬生你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冬生如同牛嚼牡丹般,一口气喝下后,急切道。“主子,前院传出来消息,说是观鹤院叫了膳。”
见郭余花还没反应过来,冬生迫不及待地说道,“哎呀,我的好主子。是小姐,是小姐啊!”
虞承岿向来遵守规矩,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里,他就算是饿了都只会吃几口糕点了事。
怎么会打破规矩用膳,还是什么清炖鸡腿。
为了防止有心人下毒,虞承岿在吃食上的喜好向来不让外人所知,从来不会直接点名道姓地要吃什么。
“你是说,这汤是为小姐点的?”郭余花双眼瞪大,“王爷竟这般宠她吗?明明,明明她是来代替……”
“哎哟,我的好主子。”冬生吓得忙捂住郭余花的嘴,“现在是小姐,也只有小姐啊,主子你亲生的。”
两刻钟后,提着食盒的郭余花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小女孩嬉笑声,深呼吸一口气,将嘴角勉强扬成微笑的模样,提着衣裙走到房门前。“王爷,妾送吃食来了。”
虞承岿听到郭余花的话,眉间拢起。
岁岁小手整个抓住虞承岿写字的毛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字。她写一笔便看虞承岿信件上的字一眼。“爹爹你看,岁岁厉害!”
岁岁将写好字的纸张高举到虞承岿面前,骄傲地昂起小脑袋。望向虞承岿的小眼神里仿佛在说,爹爹夸我,爹爹快夸我。
虞承岿眉间因为郭余花不听召便擅自前来观鹤院的怒火,瞬间让岁岁抚平。
他装模作样地接过纸张,看着那不成形地扭扭曲曲的笔墨。夸奖道,“岁岁好厉害,这才第一次写字都能让爹爹瞧出来写的是什么,真是天赋异禀啊!”
藏在房梁一角的暗卫首领张英闻言,难得升起几分好奇,探头一看。
好家伙,一团乱麻。
他瞥了眼虞承岿,内心怀疑虞承岿的中毒是不是还会影响到眼睛。这是怎么看出是一个字的,反正他是没看出什么来。
岁岁闻言,欢呼雀跃地拿着因为不当用力,而写得分叉的毛笔在虞承岿怀里手舞足蹈。期待地问道,“爹爹快说,岁岁写的什么字啊?”
虞承岿只觉得下巴一凉,一抹明显的墨痕就这么印在了他那刀锋般的下颌上。
他瞧了一眼旁边摊开的信纸,对比着岁岁的鬼画符,心中难得拿不定主意,便猜测道,“是‘罐’字?”
屋里陡然安静下来,战场上练就出来的警惕心让虞承岿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是‘酒’字?”
“耶,爹爹真的看出来了。岁岁真厉害!”
虞承岿默默将摊开的信件往身后藏去,可不能再让岁岁写了,猜错了可不好哄。
房梁上一角,不知从哪里惊下来些灰尘,晃晃悠悠飘落在地。
最高兴地岁岁则任由虞承岿擦拭着沾染上墨汁的小手,笑嘻嘻地跟系统炫耀她的厉害之处。
唯有屋外的郭余花,沉默不语。提着食盒的指尖从红润到泛白,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念头。
若是没有岁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不就该是她地孩子平敦享受的吗?是岁岁占了虞平敦在虞承岿心底的位置。
“进来吧。”
冬生见屋里传话出来后郭余花都没动弹,忍不住拉了拉郭余花。“主子。”
郭余花这才清醒过来,理了理衣袖,重新扬起笑容,伸手搭在冬生的手臂上,昂首阔步地走进屋里。
冬生生疏地扶着郭余花进屋,跟着郭余花低头问安。
“王爷安。”郭余花提着重重的食盒,半弯着膝盖道。
虞承岿没有叫起,他专心擦拭着岁岁脸上的墨点子。只是他没注意到省力,擦得岁岁白圆的小脸蛋一红。
“哎呀,爹爹坏,岁岁脸脸疼!”岁岁疼得躲开虞承岿的手,奶呼呼的非要虞承岿吹吹才行。“吹吹,爹爹吹吹。”
只是晚叫起一会儿,颇重的食盒便压得郭余花腿脚酸疼,她实在没忍住偷偷动了动腿脚,好缓解缓解酸痛。
虞承岿来白平城是为了驱逐外敌的,不是为了享受。当初杨念乡选人伺候时,虞承岿就只有一句话。
“选安分守己的,后院不得生乱。”
平日里在郭余花这些侍妾面前的虞承岿,脸上总是淡淡的,连在床上也无什么性质。
这是郭余花头一次被虞承岿晾在一旁,就算她再迟钝都能明白过来了,这是虞承岿对于她擅自前来观鹤院的惩罚。
她听着小榻上吹来呼呼的吹气声,听着虞承岿的认错。恍惚中只觉得那小女孩儿的声音变成了小男孩儿,是她的平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