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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武密切关注着对面,倒也看得清楚三四百步之外的那传话之人在与董平说些什么,只是不能听得清楚那边话语。
那边,董平得了地址,便是眉开眼笑:“程万里那厮,当真是小人之辈,绞尽脑汁想要拿捏与某,哼!便也教他看看某的手段!”
左右便也笑:“还是将军棋高一着,那知府相公,就是个读书读了昏头的老汉罢了。”
董平又看了看远方索超那千来号人,左右一喊:“你们在这里候着,本将去提人去,只待人提来了……想来还有一番拉扯!哈哈……”
提什么人?提来的就是死人,怎么死的?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索超要怒?
只管让他怒,他索超还敢用兵打州府不成?若真如此,只怕朝野震动,他索超还能不是个乱臣贼子了?
董平想得有几分得意,再看一眼索超军阵,打马转头而去。
远处,就看那披挂在身,双枪在手的董平往军阵之后去了……
索超立马开口:“果然不出兄弟所料,机会当真说来就来了!”
苏武却是抬手一拦:“不急,只待他再走远一些,只待那些军汉再懈怠几分。”
“兄弟倒也真沉得住气,当真是做大事的人,兄弟来日若是领兵,必是一员了不得的好军将!”
索超由衷一语。
“事关成败生死,不敢丝毫大意。”这也是苏武心里话,他甚至此时已然紧张得心跳加速不止,乃至手脚之间也有虚汗在冒。
这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就是生平第一遭,如何也忍不住这股子内心的紧张。
就看那城下,不得多久,本来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百十马队,此时也开始左右来动,那马上的骑士似乎也在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领头还有军汉,竟还有那种转头去看太阳的动作……
许多步卒,也开始活动手脚,左右攀谈起来,远远看去,就是一种本来严正肃杀的军阵,忽然起了几分轻微的骚动。
苏武忽然呼喊出声:“就是此时,冲!”
索超毫不迟疑,好似莫名就在等着苏武这句话来,便是马侧一柄金蘸斧高高一举。
然后,一声怒喊:“兄弟们,随我杀上去!”
霎时间,就听得马蹄轰鸣在响,虽然只有百十骑在前,好似也能踩得大地震颤,轰轰隆隆之声,在空中来回激荡。
身后步卒更是飞奔就起,前有盾牌长刀,中有长枪如林,后还有箭矢在搭。
便是这刹那间,已然也是打马飞奔的苏武,甚至还有一种恍惚之感。
这……就是战争?
这显然就是战争!
却看那城下,一双一双呆愣的眼睛转头来看。
有那反应快的,便是大喊:“敌袭,敌袭!”
有那反应也不慢的,也有大喊:“快快快,快往前去挡,快冲快冲!”
还有那反应也不慢的,还有大喊:“不要冲不要冲,回城回城,速速关门!”
乱……
一团的乱……
有骑士已然往前去了,有骑士还在左右看,也有那后阵之人,竟是当真转头先入城去。
有人下意识拉弓要放箭,有那冲出去的骑士左右看了看,马步又停住了。
就看那城外百十骑山呼海啸而来,三四百步,说到就到。
一柄金蘸斧,当真就砍人,一斧头去,就是人仰马翻。
苏武手中有一杆长枪,其实不太会用,但也是眼疾手快,盯着一人,马速如风,错落而过,抬手就捅……
捅成什么样子也来不及看,只感觉一股巨力,震得长枪差点脱手而去。
一旁还有武松提醒:“哥哥,捅上了就要卸力!”
若不是这一遭,苏武哪里懂得这个?不是习武艺之人,又如何想得到骑兵打马捅刺,还需要卸力……
第二番,再看一人,那人已然是背对苏武在打马,却是马速少了冲刺,快不起来。
苏武快马就到,长枪在手,往那后背而去,只待一股巨力之时,苏武前伸的手臂立马往后……
索超似也余光关注到了,便笑:“兄弟学得当真快!”
话语之间,索超那金蘸斧依旧左右挥舞,又劈又砸,已然不知几人倒地。
倒是武松并未如何发挥,只紧紧跟在哥哥身旁,兴许也怕哥哥有个不慎,护着哥哥最是重要。
却说那城里董平,正要赶往甜水井巷子,忽然听得身后城外轰轰隆隆之声,马步一止,人已回头……
再听!
轰轰隆隆之间,还有喊杀之声……
“不好,中计也!”董平反应极快,便是左右随行之人还在懵懂之间。
“快快快,调头迎敌去。”董平连连在喊,马匹已然调转,长枪枪尾巴直接打在马尻之上,双脚猛夹马腹。
却看街道左右,不知多少百姓驻足,皆是一脸懵懂左右去看,也看董将军当街打马狂奔!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说吧,我就说这几日要出大事,昨日就看得那些军汉调动来去,我就猜到了……”
“打仗?”
“打什么仗?哪里打仗?我大宋朝何等安稳,还打仗呢?”
“走走走,回家回家,先躲起来再说。”
便是有人忽然大喊:“打仗打仗,真是打仗,打仗了打仗了!”
再看街面,更是一片慌乱,奔跑呼喊无数,有那汉子在奔,有那孩童在哭,有那妇人在叫……
那董平在街面飞奔,远远已然看到了城门,便也从城门洞看到了城外当真厮杀大作,一眼就看到索超金蘸斧左砍右劈,全无一合之敌。
身后百十骑冲杀已近,横冲直撞毫无阻拦。
空中还有那箭雨在飞,当真一片惨烈。
董平更是怒不可遏:“索超,当真找死!”
旁边打马之人急道:“将军,先关城门为妙。”
“已然来不及了!”董平当真擅长兵事,就看城门洞里拥挤一片,这般是不可能还关得上城门的。
便是董平又说:“别怕,只管跟着某杀将出去,且看何人是某双枪一合之敌!”
左右军汉好似立马心中大定,看着董平那双枪在手,就莫名觉得即便局势如此,只要有董将军在,依旧问题不大。
城中,有那府衙小吏,此时也是惊慌失措,只管往家中去,进门就喊:“相公相公,城外好像当真打起来了……”
只看那程相公本坐在厅中,闻言鞋都没穿,只管往厢房里跑,还说:“快关门啊,谁来了也不要开门,快把门关上。”
那小吏连忙转身去关家中院门。
就看那厢房里有不少人,有个二八年华的小娘,看得父亲如此,便是一语:“父亲,何必如此惊慌……”
程万里闻言,脚步一止,人也站直,好似真能装出几分平静,却又说:“乖女儿,你不懂啊……”
“父亲,便是谋反作乱也好,军将厮杀也罢,终究有人在拼命,咱们还好好躲着呢,父亲不必乱了方寸。”
那小娘又道。
“唉……你不知其中凶险。”程万里解释一语,便也是自家乖女儿真不知其中凶险,不知命在旦夕。
程万里忽然耳朵一竖,抬手指向西边:“你听,打得更是激烈了,怕是打到城里来了……”
“父亲,既是打那董平,打到城里来了岂不更好?”那小娘似真有几分镇定自若。
“嗯?你怎知是打那董平?”程万里也意外非常。
“父亲带着我们提前就躲,那自是防备城里之人,那董平几番造次,父亲气得捶胸顿足,如今这般厮杀大作,便不是一般激斗,不是打董平是打谁人?”
这小娘说得头头是道。
程万里也是忽然心定不少:“乖女儿说得对,说得对说得对,打到城里来了,是好事,当真是好事,若是在城外打不进来,那才是祸事……”
“倒也不知何人如此骁勇,父亲既是信了他,自不必多作担忧。”小娘还会安慰自己父亲。
程万里果然更站直几分,看向乖女儿,说道:“对,那苏武着实非寻常人,有勇有谋,不必担忧……不必担忧不必担忧……本就谋划得当,谋定后动,本也不该多担忧什么……”
程相公也在自己安慰自己,倒是忽然之间,这厢房里气氛还真就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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