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格林上校很有催债手段。
温巨力原本正为此发愁,打算找个地方躲上一阵,不料狄格林上校却主动邀请他到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侍应生用温和的声音尊称他为先生,为他提供细致入微的服务,起初他很享受这种待遇,但渐渐就坐立难安了,这里肯定消费不低,他在心里抱怨狄格林上校偏偏挑选这种地方,万一将这笔账算到他头上,那他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温巨力琢磨起来,如果真发生那种事,他立马翻脸不认人,既然是狄格林上校预订的位子,一切费用自然是由狄格林上校买单。
温巨力等了很久,狄格林上校才姗姗来迟。
狄格林上校刚坐下,就掏出手帕捂着嘴咳嗽。
温巨力连忙把自己面前的红酒递给狄格林上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狄格林上校一个病秧子,怎么每回运势都比他好,他目不转睛盯着狄格林上校,心想准没对方也在输钱,只不过家底殷实,输得起。
狄格林上校没有接受温巨力的好意。
温巨力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见您咳嗽,一时着急就忘了这杯是我喝过的。”
狄格林上校说:“谢谢,我平常不怎么碰酒。”
来红珊瑚餐厅的客人,基本是一男一女。温巨力打量着周围的就餐环境,确实挺浪漫的,他不信狄格林上校约他到这里是为了风花雪月。他盯着狄格林上校看了一会儿,模仿对方的动作切牛排,几大块下肚,他喝了半杯红酒壮胆,然后直接进入正题:“上校,我欠您的钱,您看看,能不能再宽限一段时间?我最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不过您放心,我是最讲信用的人,之后肯定会连本带利地还给您!”
狄格林上校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温巨力还想找狄格林上校借一笔钱。
狄格林上校缓缓开口:“你欠我的高利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清,现在居然还敢找我借钱?”
“上校,您约我到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给我这么大的面子,不就是说明我们还有得谈嘛。”
“有奥祖为你撑腰,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提起奥祖的名字,温巨力就来气,他不顾四周异样的眼光,破口大骂:“上校,不瞒您说,原本眼看着我就要转运了,可关键时刻奥祖把我关进了医院,医院那种破地方,动不动给人扎针,我的屁股跟手臂被那群娘们儿扎成了铁块,针头扎进血管都不回血了。他妈的奥祖是什么东西!他有什么权利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我明天就上军事法庭告他!”
狄格林上校笑了笑:“你们不是邻居吗?”
温巨力玩弄着手里的酒杯,砸巴砸巴说:“我们家跟奥祖,关系也就那样,您说他一个外人,怎么老爱插手我们家的家务事?”说到这里,温巨力抬手挡在嘴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上校,我跟您说个秘密,其实奥祖对我外甥图谋不轨,成天色眯眯盯着我外甥看,凡是能上手的机会,他是丁点儿不放过,我也是男人,他那点儿龌龊心思我肯定懂啊。我外甥这个孩子吧,胆小孤僻,哪敢反抗他啊。”
狄格林上校吃惊地问:“奥祖是这种人吗?”
“都怪我外甥长得像他妈,他妈漂亮,他也不丑,可这也不是我外甥的错啊。现在我外甥是向导了,估计还得继续忍受奥祖的淫威骚扰。上校,您得帮我做个见证,听说奥祖被神女塔诅咒了,爱谁谁没命,万一哪天我外甥出了意外,那我肯定是要找奥祖赔偿的。”
狄格林上校怜悯道:“你外甥真可怜。”
“是啊!奥祖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就逮着我们这种普通家庭欺负,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呗。”
“他叫什么名字?”
“谁啊?”
“你外甥叫什么名字?”
“穆宝,名字取得不好,若是换我给他取名,他最差也得叫个穆大强。唉呀,不提了不提了,人各有命,”温巨力重新回到正题,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姿态放到最低,“上校,您看钱的事……”
狄格林上校低低浅浅地咳嗽了好几声,才继续说:“我当然愿意借钱给你,但这些年空手套白狼的事我也见了不少,实在担心极了。”
“怎样您才肯相信我?”
狄格林上校漫不经心地提示道:“你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不妨将房子暂时抵押出来,等你赚够了钱,再把房子赎回去。”
温巨力现在就只剩下一套房了,然而狄格林上校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不仅宽限他的还债日期,还同意借给他钱,并且不收任何利息,只需暂时抵押他的一套房子而已,房子随时都能赎回来。
温巨力觉得这笔买卖十分划算,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当场就在狄格林上校提前准备好的协议书上签字摁了手印。
「六图文化馆」外的广场上,奥祖原本担心他们的车太张扬,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车渐渐有了泯然于众的势头,光是像他们这种级别的车,广场上就停有五六辆。
奥祖倚靠在车窗上,和新向导交往,并没有令他感到多么兴奋喜悦,或许他单是在这件事上早已身经百战,内心很难再有波动了。比起他身旁这位新欢向导,他更关注穆宝的情绪变化,但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不动声色地聆听对方的呼吸声,是稳定而又平静的呼吸,他放心了不少。
“大哥,我想吃橘子。”穆宝不再愤懑,坦然接受了奥祖跟西方元交往的事实,没关系,奥祖喜欢一个,他解决一个,等到丹娜只剩下他一个向导,奥祖就只能选择他。
穆宝看着奥祖,开心地又说了一遍:“大哥,把橘子给我。”
橘子。穆宝要橘子。要了两次。奥祖立马回过神来,他手里捏着个橘子,一直无人问津,他将橘子掰开后,扑面而来一股酸涩气息,他往后递过去:“可能不怎么甜。”
奥祖刚把橘子交到穆宝手里,下一秒就收到了鼠鼠的消息。
鼠鼠在通讯器另一端说:“目标穿着银色平驳领西装,戴着三眼限定款手表,我在他皮鞋上踩了一脚,他只能瘸着走路,注意点儿,个子不高,走的是右侧A2通道。”
“收到。”
奥祖抽纸擦干净手,迅速锁定了目标人物,对方上了辆商务车,穿着打扮彰显对方是位成功人士,和人口贩卖组织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奥祖表示,先不着急打草惊蛇,最好顺藤摸瓜,挖掘一下此人的交际圈。他们徐徐跟在后面,保持安全距离,目前不确定对方车上共有几人,是否有枪弹。
尽管杜蒙事先给交警大队打过招呼,市区舞刀弄枪影响不好,所以别给他们的车使绊,但都市的交通不是交警大队说了算,比如他们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明明亮起了绿灯通行,可偏巧碰到一群老奶奶过马路,简直急死人了。
商务车突然改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