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批量印刷的教材之后,不论是军官学员还是工匠学员,在教学结束后都可以依照教材复习,许辰甚至贴心的给他们配备了空白的本子和粗制的炭笔,从而更加便利他们笔记做题。
而许辰这个老师,也明显感受到教学进度变快了,教材的作用堪称是立竿见影。
于是在许久的教学过后,全体学员们也迎来了他们第一次的考核,这一次考核只是最基本的考核,决定了他们还能不能保留自然道正式信徒的身份。
至今为止,许辰所教授的依然还是认字和基础运算这种基本的不能再基本的内容。
如今教学过来,已经快要一季了,若是学员连这样基础的考核还是没有办法通过,那只能说在学习态度上或者能力上达不到要求,许辰也只能把他们剔除黄巾和工事院,让他们回归普通百姓的身份。
而在考试之后,许辰则印下几十份标准答案,把张仲景和黄巾中的降官全都拉来批阅,有答案的情况下,即便是简体字的内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两天之后,所有考卷批阅完成,工事院里的气氛也跟着就紧张起来。
成绩放榜的消息传来,院里的工匠不约而同放下手里的事情,各自赶去榜单下面,可以很明显看得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忐忑的模样,这一点,人群之中的胡萄也是一样。
虽然他对自己学习的进度有一定自信,而且感觉考核的难度也不高,但真到公布成绩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患得患失。
来到放榜之处,他就看到一张长长的纸被挂在墙上,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各自的成绩。
神教大考采用的是计分制,题目设计上绝大多数都是直观的选择判断填空题目,只有最后的问答题和应用题才有一定的主观评判成分,总之考试极力在减少主观因素,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能拿几分就是几分。
而学院的成绩,也都是以数字符号进行表示,如今学员们都已经适应这种更方便运算的符号,一看就明白。
刚刚来到这里,胡萄就听到很多的舒气声,只有极少数的人脸色难看。
这么一看,绝大多数人都是能够通过考试的。
胡萄也顾不得别人,自己也在榜单上寻找起来,而他也一下就在榜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正在最前面得分高的一小撮中。
“你小子有前途了,本来就入了大天师法眼,这次成绩还这么好,以后肯定能做官!”有人看到胡萄,顿时羡慕的不行,毕竟胡萄的成绩就在前列,一眼就能看到。
胡萄则是冲着这人笑了笑:“想晋升,得通过后续更高的考试才行,俺也只能继续努力学习,才能不负大天师的期望。”
这人也是点头:“那倒是,咱们不讲出身和关系,只看能力,考不过的话再怎么样也不得行!”
胡萄道:“若要晋升,考试难度只会越来越大,我等工匠还需评定技术成果,不努力是一定不行的,一起共勉吧。”
这人也是拱手说到“共勉”,随后却话锋一转:“今日是好日子,大天师还召各地乡民今夜篝火相会,你我结伴同去如何?”
胡萄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还是留在院里继续复习课业吧。”
这人闻言,顿觉无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便告辞离去。
胡萄也不以为意,转身就回去自己屋舍,一边学习一边为往后的工作做准备。
自造纸坊走入正轨后,工匠们在学习之余,也因各自工事种类进行了分工。
陶工们被大天师安排去建造制陶的工坊,工坊建成后他们不仅要钻研制陶制瓷的工艺,还要按照大天师的指导烧制什么叫做玻璃的东西。
铁匠们自然是要做铁匠工坊,往后主要钻研尽可能多的铁器材质。
经验丰富的农民和妇女,要尝试培育更优品种的粮食和家畜。
就连那些个炼金术士,大天师也给他们分配了任务,让他们尝试炼制可以保存药性的制药法子,还要摸索生产更纯净盐糖的工艺。
至于自己的这样的木匠,主要则是钻研机械结构,以后不仅要做木质机械,还要去尝试结合金属构件,甚至最终完全往金属机械发展。
胡萄倒是知道,这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至少木匠的这部分,自己都还是一筹莫展。
或许真要如大天师所说,工匠们需要极漫长时间的学习,才能具备实现这些事情的能力。
往后的事情胡萄不去多想,但眼下的难题,他可不敢放松。
如今大天师交给木匠群体的项目,是改进和研制军队所用的大小型器械,每个月木匠们都要报告项目进度和现有成果,容不得松懈和偷懒。
所以这篝火晚会,胡萄不愿意多费时间参与。
但对娱乐生活匮乏大多数人来说,他们都是很愿意参与这种活动的。
夜晚来临之际,城里城外的百姓就自发的来到渔阳,根本不需要特意去组织什么,一到天黑,各地就点起篝火,人群也开始了载歌载舞。
许辰这个大天师,没有公开露面,只是在城头看着看着晚会的进行。
这场晚会可以算是黄巾的军民联欢晚会,也可以是黄巾的联谊晚会。
赶来这里的多是城内外的年轻男女,而这也是众多黄巾汉子摆脱单身的一个好机会,晚会上若是彼此能看对眼,那也自然而然会往成家的方向发展。
“这些兔崽子还要教主来操心大事,净是些没用的家伙!”王当看着下边晚会的热闹,装模作样冷哼一声。
许辰只是笑笑:“有恒产者有恒心,士兵们总归要先有了家业,才能有恒心。”
王当又道:“教主倒是好心思,只不过马上大战就要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能趁着这之前成家的。”
许辰默默不语,新的战争意味着新的牺牲,眼下载歌载舞的黄巾战士们,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埋骨黄土。
战前成家,这其实有些残忍,新婚夫妇一个不好就要天人两隔。
但战争就是如此冷酷,自己不打,别人也要打。
只有成了家,人才会有归处,打仗就不仅仅是打仗,也是保家卫教,才不愿退缩,才能有更凝聚的军心和战力。
“周边郡县动静越来越大,只怕都已经等着要在秋收之后围剿了,与其等着他们联合力量打过来,本座觉得不如主动出击各个击破,一如当初破三县联军之时。”
随着秋收的临近,周边的军事动静不可避免的传到许辰这里,他判断战争很快就会来,最有可能就是秋收之后。
秋收后来打,直接就能获得县城的粮食,连收割的功夫都省了。
但正因为这个可能太明显了,以至于许辰觉得他们有点想的太美。
“某看他们还是没挨够打,真把我黄巾当泥巴了,没事就想踩两脚?”
说到此事,王当一下眯起眼睛,原本想下去联谊一下的心思顿时熄灭,随后猛地把手掌拍在城垛之上,语气更是冷峻起来。
“就按照教主说的办,此战我军便主动出击,某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
“很好,本教许你征军户三千,黄巾一千,共四千大军出击,复行我军涿郡作风,沿途扫荡豪乡威逼孤县,以脚力疾行游击,以战养战,最大程度破坏牵扯敌军精力。”
许辰面色严肃,便向王当下发指令,只不过这一战的打法,却与此前不同。
如今家业渐渐大了,始终得有人坐镇后方才行,毕竟自己如今的处境,近乎于包围之中,北方胡人可能劫掠,东方南方又在联合,也只有西边尚且安静一点。
若是全军出动,很容易就要顾头不顾腚,万一让人偷了家那可追悔莫及。
便也只能王当出门作战,自己在后方坐镇,如此可保后方安定,而王当也可以视战斗情况决定是进是退。
“明日就开始征兵,本座给你十日时间完成战备整训,出征之后,你需把自己当做恶犬。
敌军主力打来你就跑,敌军主力追不上,你就吃掉他们乡县豪强。
尽力保存自己的情况下,撕咬他们的血肉,他们痛的厉害了,也就顾不得来找咱们的麻烦了,待我后方安稳渡过秋收,也就不惧他们再来了。”
王当一时有些无语,许辰的战术战法他当然听明白了,只不过这恶犬的说法实在是难听。
但他也知道这是教主的玩笑之说而已,倒也不会真的当回事。
而且这比喻还真的有些贴切,按照这个打法,可不就是黄巾的恶犬。
“某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
王当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自上次大战后,黄巾已经安定许久,他早就不太耐得住性子。
若是按照以往黄巾的作风,以自然教现在的实力,早就跑出去兴风作浪了,怎么可能还龟缩在区区四个县城。
不过王当倒也不觉得这样不好,至少现任大天师做事,确实比前任更强。
以前黄巾虽然声势浩大,动辄裹挟数十万人,但带去的只有混乱和破坏,而现在的黄巾稳扎稳打,永远都在发展和建设。
这种差别,没人比王当感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