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宙的冰冷黑暗之中,最为黯淡的恒星光芒,反射在战舰伤痕累累的外壁上,就像是亵渎汪洋中的扭曲诸神,在无声地讥讽着世间的绝望与贪婪。
一支隶属于人类帝国的庞大舰队正在虚空与废骸之间穿行,坚硬的舰首蛮横地挤开那些支离破碎的扭曲钢铁,傲慢的宣称着自己作为胜利者的身份与荣耀。
这正是由第二军团之主的追随者所组成的浪潮,是帝皇麾下的第二十三远征舰队,他们刚刚完成了一个伟业,以人类之主与基因原体的名义,在遥远且黑暗的康沃尔星系之中,击溃并屠杀了一整支在规模与军力上,与他们旗鼓相当的异形联军。
数以百计的扭曲虚空引擎被人类战舰上的光矛与宏炮所争相撕扯着,抛洒着破碎的金属与难堪入目的残肢断臂,宛如嘶叫的野兽流下银白色的血浆。
而那些更顽固、更具有价值的异形战舰则是迎来了更为悲惨的命运,海量的护教军战士在机械神甫与阿斯塔特的率领下,涌上了那些无价的异形引擎,以最高效的无情屠戮了所有的守卫者,将那些异形所窃取的人类科技结晶带回到欧姆尼赛亚的光辉之下,进行必要的净化与研究。
而越过这些小喽啰,在战争的核心战场上,荣光女王与强大的机械方舟则以更快的速度撕碎了自己的对手,做为异形联盟核心战力的克鲁特战争球舰成为了整个星系中最耀眼的废墟,这艘被鸟类异形所驾驭的,长达九公里的艨艟巨舰变成了一次粗暴谋杀的受害者,就像是巨大的兽爪将整个人类的上半身开膛破肚一般,一道难以想象的伤口直接贯穿了这艘亵渎的巨舰,几乎将其一分为二,露出了被彻底破坏的亚空间引擎和等离子驱动器。
这正是基因原体的杰作,是她那无法揣摩的伟力的一部分,这位军团之主的出手标志着整场战斗的结束:异形联盟的两大主力,克鲁特人和艾达海盗,在她的笑容与风暴中相继湮灭。
前者连同它们的母舰一起,被一次毁灭性的远距离灵能攻击所彻底摧毁,而争相涌入战场的科摩罗居民们,甚至都没有真正的投入到战斗中,就在公共通讯频道中留下了一连串凄惨与诡异到让人遍体生寒的悲鸣,随后相继失控、坠毁在了战场的最中央。
于是,在人类帝国的舰队驶入了康沃尔星系的第十三个泰拉标准时的时候,最后一艘还残存着抵抗意志的异形舰船也在万千炮火中化为灰烬,第二军团的战舰们重新聚拢在一起,向着他们的基因之母发出欢呼,而战斗的失败者则会绝望的看到,整个星系已经在蜘蛛女皇的意志之中被短暂地封锁了,迎接它们的命运只有来自瑞扎的研究者们的无情解剖。
身披橙红色长袍的机械神甫们成为了战斗之后最为忙碌的一群人物,他们驱使着自己的舰船,在每一艘残破的异形战争引擎之间来回奔波,就像死颅氏族的绿皮小子在废墟中的狂欢一样,这些瑞扎人把他们感兴趣的一切都拖到自己的舰船上,无论是那些珍贵的仪器、异形的科技,亦或是在破晓者的帮助下所捕获的活体实验品,而那座克鲁特舰船上的等离子驱动器,更是让随军的瑞扎代表眉开眼笑,反复歌颂着小双头鹰联盟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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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比计划中更迅速地解决了异形联盟的舰队,虽然那些来自于艾达灵族的海盗的确是我们预料之外的因素,但是在原体的亲自出手之后,它们甚至连发射一枚爆弹都机会都没有。”
顶替了留守阿瓦隆的首席指挥官马歇尔,巴亚尔骑士现在坐在了摩根的右手边,他作为会议的讲解者,诉说着众人面前的投影。
“而在歼灭了异形舰队之后,就像我们所推演出来的那样,格拉斯顿人正派遣他们的主力舰队驶向康沃尔星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潜伏人员的视野之中,而且他们本身也没有预料到我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所以,在格拉斯顿的舰队进入到康沃尔星系之前,我们拥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完成埋伏。”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针对格拉斯顿的战役已经正式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步战略就是在格拉斯顿的主力舰队刚刚驶入康沃尔星系,能够行成战斗力或者向格拉斯顿母星发出警报之前,将其彻底歼灭,从而摧毁敌方的虚空力量。”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们做了四方面的准备。”
“首先,我们调集了包括荣光女王与机械方舟在内的,多达三位数的战舰,形成了一个绝对的数量优势。”
“其次,我们的潜伏部队已经初步渗透到了地方的舰队之中,通过替代、威胁与劝说,在敌方四分之一的舰船上留下了隐患。”
“第三,由基因原体所特别成立的电子作战部和瑞扎的机械神甫们联手,使用了五种不同的电子废码和操控病毒,保证在海战开始的第一瞬间就可以控制与瘫痪敌方的联络与指挥体系。”
“最后,由基因原体亲自卷起的小型亚空间风暴,也将从根本上干扰与破坏格拉斯顿舰队通过灵能的呼叫手段。”
“而在我们将上述的所有准备活动全部集结到位之后,格拉斯顿舰队也在我们推演出来的时间中抵达了康沃尔星系,并且在第一时间遭遇了我们的电子战攻势。”
“在那一刻,战斗开始了。”
“在那一刻,战斗也可以宣告结束了。”
“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了战斗,超过三分之一的敌舰被炮火摧毁,剩下的则在废码攻势下彻底瘫痪,或者在我军潜伏人员的接应下选择了投降。”
“从头到尾,格拉斯顿母星都没有接到过哪怕一条求援信号,甚至当我们沿着敌军舰队的亚空间航路信息,直接跃迁到格拉斯顿星系的中央区域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遭到了进攻。”
“我军以最短的时间摧毁了敌方那些位于星系边缘的要塞,控制了曼德维尔点,保证了大部队能够稳定进入,随后,我们分出舰队封锁了其余的星系,派出由阿斯塔特与机械教所组成的精锐部队,在潜伏人员的接应下,强攻了格拉斯顿母星上空的轨道空间站。”
“直到这个时候,敌方才发现了自己的母星遭遇了进攻。”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格拉斯顿收复作战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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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Ⅷ号战斗空间站刚刚传回了一道讯息,总指挥官。”
一道冰冷的声音把格拉斯顿的至高指挥官从断断续续的小憩时光中吵醒了,四十年的军旅生涯催促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伴随着已经注入身体的注意增强药剂在他的血管中咆哮,他在下一秒就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名军官,他肩上的军衔表明着他在军队在最高指挥部中拥有着一定的地位,但总指挥官却无法认出他:这个指挥部中的大多数人物都戴着一顶专门加工过的封闭头盔,里面包含着一串象征着身份的特殊代码。
指挥官知道,这是卡里特家族与三头同盟争斗的结果,这一个超级家族和三个大型家族的斗争在格拉斯顿上已经进行了几千年,渗透到了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而他不过是三头同盟从平民军官中挑出的一个幸运儿而已,坐上这个敏感的位置,保持着一种平衡。
“出了什么事?”
指挥官快步来到了他的指挥台面前,虽然已经称得上是一位老人了,而且也无福得到卡里特家族垄断的回春药剂,但他依然习惯性地保持着一种强硬的态度。
“Ⅷ号空间站传回了什么?”
“该空间站传回来了一串胡乱的代码,不具备任何翻译与解析的可能性,它在三十秒内联系输送了超过二十组代码,通讯部门希望得到允许,是否要继续接受?”
“……继续,另外命令他们开启一条新的通道,问问Ⅷ号空间站临近的两个空间站,是否发现了什么异样?”
“明白,另外,前往康沃尔星系的主力舰队已经超过五个小时没有发回通讯了,需不需要我们进行额外的联络。”
“不需要,再过五个小时后发出联络,这才是惯例。”
指挥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名军官,他对眼前之人有些陌生的感觉,但是他的头盔所读取到的代码向他保证了,这就是一名对他直接负责的联络副官,而且今天的确是眼前之人值班。
也许又是哪个卡里特家族的新人来镀金了吧。
指挥官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尽力不去想这些会把他卷进去的政治漩涡,他深知最近的格拉斯顿不太平,越来越多在历史书上有迹可循的政治暴力在接二连三的发生,让卡里特家族和三头同盟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对峙。
那个自称为人类帝国的势力在之前派出了又一支规模庞大的访问团,却在地表上遭遇了一大波来路不明的暴民的袭击,在折腾地满地鸡毛之后,分开调查的两大势力纷纷宣布,对方才是始作俑者。
一时间,整个格拉斯顿可以说是暗流涌动,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也不由得投鼠忌器。
只希望一切太平,毕竟他还有两三年就要退休了。
他暗自祈祷着,随后便打算继续小睡一会儿,伴随着太阳照射到了世界的另一面,格拉斯顿主城区此时正昏昏欲睡。
但就在指挥官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坚硬床榻上,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一声远在数个楼层之外的爆炸声就刺破了空气,来到了他的大脑之中。
“怎么回事!”
他一跃而起,顺手抓起了床边的手枪,第二个拿起来的就是通讯器,但是里面只有一段杂乱无章的电磁音节,他摁了两下,随后愤怒地将其摔到一旁,一把抓起了另一个备用的,却依旧如此。
他踉踉跄跄着,再一次穿好了衣物,冲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廊上来回奔跑与呼喊的声音让他感到愤怒,但所幸,刚才的那名军官一路小跑了过来。
“通讯室出了状况!指挥官!”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清楚,所有的通讯设备都陷入了无法使用的状态,通讯室那里突然爆发了火情,我们暂时无法进入,也无法联系上在外的任何一个部门。”
指挥官愣住了一瞬间,但是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扒开眼前的军官,在气喘吁吁之中狂奔到了自己的指挥室,看着像从各个方向向着这里聚集的各路军官,看着他们脸上的茫然和愚蠢,他抓住了一旁的文件档,狠狠地敲在墙上,吸引着这群人的注意。
“这是敌袭!我们遭遇了敌人的电子战进攻!”
“立刻重新建立通讯体系!把备用的通讯室启动!对通信系统进行紧急防护与杀毒!要不然就寻找那些还能用的通讯器!”
“告诉他们,让所有的军团进入战备状态!是的!所有!”
“开启所有的虚空盾!动用一切手段联系上我们的空间站、深空哨站还有舰队!命令他们派出自己的虚空力量!立刻回援!立刻回援!”
“告诉那些元老!把他们通通给我叫醒!告诉他们!我需要中央仓库的钥匙,我需要权限去启动我们的基因改造……”
“砰——”
声嘶力竭的吼叫还未告落,一声绝对不是任何生物的叫声所能超过的剧烈爆炸就在所有人的耳旁肆意的升起了,在逐渐安静的夜空之中,它是如此的突兀与蛮横,把整个指挥室中的所有人一起的赶入了暂时失聪的困境里,当指挥官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形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站在窗户旁边的军官在高声地叫喊着。
“指挥中心!是防空截击指挥中心!天呐!它被炸毁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蛮横的爆炸声响,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迅速燃起,这一次,爆炸的声音格外的近,火光甚至照耀到了指挥室中每一张面庞之上,与爆炸声响一起赶来的地动山摇让每一个人都无法站稳,提醒着他们袭击的力度之大。
“那是发电机!那是虚空盾的发电机!”
窗户旁的声音依旧在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伴随着高声呼喊,爆炸的轰隆作响此起彼伏,赤红色的光芒在黑夜的寂静中接二连三,宛如在平静的水杯中滴落一滴又一滴的鲜红染料,一时间,这个专门规划出来的军事基地的上空,俨然升起了十多股狰狞的云彩。
指挥官的双耳留下了鲜血,他张了张嘴,想要大叫,又或者是愤怒的咆哮,他想要继续命令眼前这些家族子弟,又或者呵斥窗户旁那个不断高呼小叫的蠢货,但是就在他能说出一切话语之间,他的牙齿和耳朵就被一声最可怕的爆炸声所淹没了。
这一次,他听得清楚。
那爆炸就在他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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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吉奥看着远方熊熊燃烧的指挥中心,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他低下头,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清单,又抬起头,看着自己绝对没有引爆的指挥中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为什么在他动手之前,他的任务目标就爆炸了呢?
年轻的阴影冠军陷入了某种震惊之中,他蹲藏在那些惊慌失措的格拉斯顿士兵的脚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头盔下的表情就像是一只茫然的藏狐。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气息在极速地靠近,而下一秒,他就分辨出来了这是谁。
“爱德华?”
伴随着疑惑,一道欢快的身影落在了阴影冠军的身边,冠军看了看来着的行动轨迹,又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皱起眉头。
“你抢了我的任务。”
“你有三个任务,艾吉奥,但是我只有一个,已经完成了它的我无所事事,而且越早摧毁这些东西越好,不是么?”
“你抢了我的任务。”
“好吧好吧,我错了。”
爱德华在阴影中摊手,他的道歉是如此的没有诚意,让艾吉奥的眉头继续紧锁着。
“很好,现在我也是无所事事了的,我们怎么办?”
“我记得C-3小队就在我们的活动范围之内,他们的任务似乎有一些超负荷了。”
“……”
“……”
“一起?”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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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前开启的电子战的攻势之下,我们在格拉斯顿母星没能察觉到的时间里,拔除了几座最具有威胁性的空间站,而在对另外几座空间站进行进攻的同时,我们开启了对格拉斯顿地表的攻势。”
“第一波地表攻势是由我们从瑞扎订购的大量无人机,伴随着我们的陆地潜行部队所完成的,最优先的目标是各个主要虚空盾的发电机区域,中高级防空指挥中心,雷达站枢纽,以及防空控制指挥通讯体系,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摧毁格拉斯顿军队的主要防御手段,以及摧毁他们的一体化战略防空体系。”
“得益于我们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对格拉斯顿进行了大量的渗透以及彻底的电子战,早在我们的舰队抵达之前,我们就摧毁了他们的通讯体系,这保证了我们的第一波攻势没有遭遇任何阻拦,在五分钟内便摧毁了所有的防空中心,以及部分的发电机设备。”
“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在之前的两次访问团队中,暗中塞入了大量的内务部战士与凡人特工,尤其是在第一次访问期间所潜入进去的内务部人员,成功在第二次访问期间鼓动了大量的不满民众,造成了漫长的混乱,掩护了更多的我方力量潜入格拉斯顿。”
“在战斗开始之前,我方潜伏在格拉斯顿的阿斯塔特战士,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人,甚至在任务派遣上出现了人力的过度充裕。”
“正是在这些战士的努力奋战之下,我们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我们的第一目标,同时,对于剩余空间站的争夺也以胜利告终。”
“至此,敌方能够对我方舰队造成威胁的,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防卫炮、多联激光炮,以及小型导弹发射井,还有为数不多的超重型反舰导弹阵列,但是在我们的电子战摧毁了敌舰通信网络的前提下,这些无法发动联合攻势的防空火力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威胁,我们的主力舰队已经进入近地轨道,可以发动直接的轨道轰炸。”
“如果这是一个纯粹的异形世界的话,战争已经可以宣布结束了。”
“但是,这是一个人类世界,而且它最宝贵的资源就是完整的工业区与人口,因此,我们无法进行肆无忌惮的轨道轰炸,必须进行进一步的登陆作战。”
“至此,这场战争的第二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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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
飞机。
导弹。
轰炸。
不眠不休。
士兵缩在他的战壕里,这个他以前从未指望过的土坑,反而成为了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因为那些恶魔的蜂群正在他头顶上盘旋,任何高大的建筑与堡垒都会成为它们首要的进攻目标,在无穷无尽的火力和那些发出呼啸之声的导弹的联合攻势下,灰飞烟灭,哪怕是最为顽固与高大的指挥堡垒在这样的噩梦面前,没有撑过一分钟。
是的,他很确定,因为他亲眼看到的指挥堡垒是如何在十几枚导弹的联手攻击下土崩瓦解的,因为他正是护卫地区防御长官和首都派来的督察撤退到地堡之中的护卫人员之一,因为他此时此刻就待在地堡的门口,甚至能听到地区防卫长官和督察在这栋老旧的建筑里面那激烈的争吵之声。
他仔细聆听这些争吵,因为他渴望给自己找一些事情来做,让他忘记天空之上那不断呼啸的死神之音,以及那些拖拽着漫长身影的无数闪电。
从天幕刚刚开始坠入黑暗的时候,这些来自星辰之外的死亡就开始在苍穹上不断的闪现,随之而来的是远方的地平线上那从未断绝过的爆炸声响,以及那些巨大的防空武器阵列不堪重负的还击,与接二连三所遭遇的悲惨命运。
最开始的一个小时是最为难熬的,四面八方传来的爆炸声响和惨叫声宛如地狱的召唤曲一般,甚至能把坟墓中的死人吵醒过来,仅剩的巨型防空炮在这一阶段里被屠杀得干干净净,每一秒都有几十上百发致命的打击在耳朵所能捕捉到的范围内升腾。
而在某个时间点,这些连环不断的爆炸声响突然偃旗息鼓了,只剩下数以千万计的银白蜂群划过天幕时所留下的轻微摩擦声,但是杀戮并没有停止,来自空中和远方的精确打击仍在持续,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直到午夜,并不密集的打击从未断绝,爆炸声每隔几秒钟甚至几分钟才响一次,却一直在敲打着幸存者们的心理防线。
士兵瑟缩在自己的岗位上,他感受到身边似乎有战友的存在,但是他们行色匆匆,没有一个停留下脚步,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与他同样的恐惧与茫然。
他抬起头,他看到源源不断的银白色蜂群在他的头顶拂过,他看到远方庞大的火力阵列与他一起龟缩在仅剩的虚空盾中瑟瑟发抖,他看到不断有军官走进地堡,他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从未停歇,他看到一名又一名传令官在不断的低声抱怨着,用人力跑向各条战线,传递着一条又一条崭新的命令。
但他依旧是迷茫的。
他不知道眼前的防线还剩下多少力量,在那些银白色死神的威胁之下,他不敢随意走动,甚至不敢望向战壕拐角处的另一个角落。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条防线是否存在,因为就他在撤离到这里的时候,曾亲眼看到一枚拖拽着尾迹的导弹是如何精准的砸中一条完备的战壕之中,让成百上千名士兵在火焰中嚎叫着化为灰烬。
他抬头,他左顾右盼,他渴望着找到一个真正的战友,但是所有人都在天空上那些无声死神的催促下步履匆匆,瞳孔中写满了茫然与恐惧,似乎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在抵抗那些不可名状的对手。
最终,他缩在了战壕里面。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陪伴他的只有那些机翼划破天空的撕裂声响,又或者是一枚导弹命中了远方的另一个目标所掀起的气浪。
他甚至连一个真正的敌人都没有看到,但他似乎又已经输掉这场战争。
那些天空上的死神对于他们这些陆地上的部队似乎不感兴趣,它们不断的飞跃与追逐着,摧毁那些更具有价值的目标,他觉得在这些战壕与堡垒之中,也许还藏匿着百万人的军队,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毫无用处可言了,他们没有通讯,没有命令,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开枪的敌人,他们成为了一团又一团的聋子、瞎子,在空旷的战壕中等待着自己的死刑宣告。
战争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个样子?
士兵咬着牙,颤抖着,抚摸自己的枪支。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地堡中的争吵之声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听到了防卫长官与督查在同时尖声的咆哮着,命令着他走进去。
他愣住了,知道那两声尖锐的命令清晰无比的传来了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有些茫然的端起了枪,走进了指挥室。
而刚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两位最高长官隔着一张凌乱无比的指挥桌,相互对峙着,那位首都来的督察在此时依然保持着一副高官子弟的做派,他抬起头,用蔑视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防卫长官。
防卫长官是士兵追随了十多年的老长官,据说以前也是首都圈之中的大人物,不过在不肯行贿从而得罪了卡里特家族的某位大人物之后,才便贬到了这里,一待就是十多年。
“你这是叛国!”
督察首先开口,他的声音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尖锐,这位公子哥像狗一样的呲着牙,他的军装被改造过的,又像是一件军装,又像是一件礼服,显得不伦不类,让人想要发笑。
“士兵,去通知控制室,把虚空盾打开。”
防卫长官身着着一身朴素的军服,他扫了一眼督察手中紧握的手枪,随意的绕着那张指挥桌缓慢的走着,就仿佛现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而他再下达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命令。
督察爆出了一句脏话,他的枪口转而指向了士兵,随后又指向了防卫长官,似乎在纠结要威胁哪一个人物。而就在这个时候,防卫长官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吗?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我抓住了通讯能够短暂恢复的时机,发送一条信息,通报入侵者将在这里进行大规模的登陆,这条信息并没有发给临时指挥中心,而是发给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那几个最强大的陆军军团。”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能够探测到的范围里面,敌人的舰队的确在进行着最明显的登陆行动,登陆的方位就是我负责的这片防区。”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督察一时陷入了迷茫,他的枪口此时正习惯性的指向了一旁的士兵,甚至没有看到士兵在悄悄的躲开。
而且在这个时候,防卫长官猛地发难,扑向了距离他不到两米远的督查,他的动作敏捷到不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在督察惊愕的眼光中,他沉默的一拳打翻了这个首都来的公子哥,枪声奏响,打在灯泡上,让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忽明忽暗了起来。
“意味着你个蠢货的军事学院是他妈的白上的。”
士兵看到,在防卫长官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快意的笑容。
“平坦地形,连绵不断的行进车队,几万辆坦克和装甲车就那么挤在一起,缺少足够的防空手段和必要的掩护,而且敌人还他妈的具有完全的空中火力优势!整个轨道都是他们的战舰!整个天空都是他们的战机和无人机!”
“你猜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他们之中,能有一半活着到达这里,那都是诸神在保佑你们这群蠢货!”
“也就是你们这群连基础理论都他妈没学会的家伙,才会以为凑够了一大群超重型战争引擎又或者是装甲车什么的,就能所向披靡,横冲直撞了。”
督察被打倒在地,他分外艰难的咳嗽着,瞳孔中含着让人想要发笑的茫然,但是他并不妨碍他咬着嘴角,喷出了一口鲜血,发出狠厉的尖啸。
“你个蠢货,你个叛国贼,你等着吧,元老院会处死你!还有你那群贱种一般的崽子!”
“我的家人。”
防卫长官发出一声最为轻蔑的笑声。
“他们不用你来担心。”
紧说着,他就向着士兵伸出了手,虽然对眼前的局势还是有着一些茫然,但是在十多年的服从与命令之下,士兵本能一般的将手中的枪械递了过去,防卫长官熟练的装上子弹,然后指向了终于觉察到一丝死亡危机的督查。
“你这个……”
“去你妈的吧,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家人。”
“而就在刚刚,他们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就在隔壁。”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不大的房间内久久回荡着,防卫长官看着督察被打爆的脑袋,他似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仿佛惋惜自己打破了坚守一辈子的某种执念。
在将枪械扔到了一旁后,他慢慢地卸下了自己脖子上那个独一无二的袖章,放到了桌子上。
“一切如你所愿,大人。”
防卫长官向着士兵旁边的阴影行礼,直到这个时候,士兵才愕然发现,他的身边居然矗立着一位看起来足足有两三米高的,浑身黑甲的战士。
“帝国会记住你的贡献。”
黑甲之人没有多言,在一声最为简单的勉励之后,他缓缓地拿起了那枚袖章。
“我记得你的一位好友,似乎是主要巢都的守备司令?”
防卫长官闻言,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的,大人,他是和我同期的战友,同样受到了我的波及,他不愿意做伪证举证我,所以被从主力军的指挥官被一脚踹到了那个冷板凳上等死。”
“很好,我想知道,这东西能让他相信我的话语吗?”
“你知道的,帝国所带来的是仁慈与安全,我们不愿意让更多的鲜血流淌,巢都之中的所有人,在这场战斗中都是无辜的。”
士兵看到防卫长官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我可以保证,大人,这足以让他想清楚一切的,请您务必要这么做!你说的没错,那些人民都是无辜的,我们早就已经受够了卡里特家族或者其他家族的统治!”
“很好。”
黑甲的战士没有再说话,他很快就再次消失在阴影之中,士兵有些不信邪看着那股阴影,甚至往里面摸索几下,就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再明显不过的黑甲战士。
这个时候,防卫长官的声音再次传来了。
“去吧,去传达我的命令,命令他们把虚空盾降下来,这是提前已经敲定好的信号,这场战争现在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们战败了。”
“真是幸运,不是么。”
士兵没有回答,但是他离开的步伐却变得轻快,他走到了控制室之中,在一片叹息与沉默的欢乐之中,下达了那个命令,然后一步步的走出了地堡。
他再一次站在地堡的门口,从他的战壕中探出头来,那些银白色的死神依旧在成群结队地在他的头顶掠过,但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看清,他们原来在如此遥远的高空之上,遥远到似乎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之中。
在他的视野之中,卷起了阵阵的黄沙,将远方地平线染成了一种诡异的紫铜色,他侧耳倾听,却在那些飘渺的黄沙中,听到了一种宛如夏日闷雷一般的沉重响声。
他仔细的辨认着,最终,他在那闷雷一般的声音中,听到了无数的装甲引擎四分五裂,听到了成群结队的大军轰然瓦解的可悲可叹之音,在那地平线上,在那遥远的闷雷之中,似乎有着一场屠杀。
但那已经与他无关了。
接下来,他就站在那里,就那样屹立着,遥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在一个小时之后,也许在时间已经度过了午夜,向着后半夜延伸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庞大的流星从天而降,震天动地,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存在于传说中的铁鸟,从遥远的星辰上,来到了沙丘之外,成群结队的身着着银色盔甲的战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他们座下,是一辆又一辆他从未见过的,无比可怕的庞大战争引擎,而在另一个视野的尽头,他看到了群星中走下了一些更可怕的东西,那是一群十几米高,甚至几十米高的战场巨兽,他们仅仅是沉默的站立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一支大军失去战斗的勇气。
就宛如神明将他的兵器投入到了这个可悲的世界上,投入到了这场已经没有悬念的战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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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阶段的战争中,我们投入了成编制的影剑,风暴刃与兰德袭击者,以及隶属于好战者军团的数十台神之机械,还有一定数量的瑞扎护教军。”
“而在真正投入这些地面部队之前,我们对敌人的防空火力以及应急手段进行了一次诱导行动,从晚上八点到子夜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们的战机总共出动了十万架次,其中包括近一万的诱导型无人机,用来测试格拉斯顿那些隐藏的防空火力点,又或者是未被探测到的后备军事设施。”
“而一旦敌方的隐藏火力装备被我们发现,在十秒钟之内,我们的精致制导导弹就会对其进行完全的摧毁,在四个泰拉标准时之内,我们总共发射了超过六千枚各式导弹与束装炸弹,对于格拉斯顿的各个指挥中心与军用设施进行了彻底的二次摧毁。”
“与此同时,我们的电子战也进入了新阶段,选择暂时的让敌军的通讯网络恢复,给予他们一种他们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电子进攻手段的假象,也得以让那些已经被我们劝服的敌方人员,能够将错误的信息迅速的传达回去。”
“而我们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将敌人的主力部队调离到工业区与居民区之外,引诱到这个星球那些荒凉的开拓地带,让主战场不会伤及到我们所需要的那些精华区域,同时,这种避开主要居住区域的战术,也能让我们在后续接手这颗星球的时候,所遭到的抵抗力度更为稀少一点。”
“毕竟,这些居民区中虽然存在着数量众多的人口,但是在缺少足够的武器装备、信息情报以及组织调度的情况下,他们很难会对我们的进军展开大规模的反扑又或者是阻碍,我们的所有战斗行动都在一夜之间完成,而且主战场集中在军事设施与城外区域,他们根本无法接收到更多的详细信息。”
“在成功调离了这些格拉斯顿的主力军队,让他们的城防军陷入人手不足的困境后,对于城区与工业区的占领也开始了。”
“我们也开始大量投入风暴鸟中队,搭载着精锐的步兵部队与灵能者小队,对于各个重要的关键节点进行试探与占领。”
“而事实证明了,由精锐步兵与灵能者所组建的特别机动部队在这种行动中,完全能够达到火力、机动性、隐蔽性的一个相对平衡。”
“灵动的力量足以代替不便携带的重型火力设备,我们只需要三十个小队,共计三百名战士,就成功的让敌人的临时指挥中心错以为我们组建了一条超过十万名战士的主要战线,从而极大的消耗与分化他们的力量。”
“而另一方面,我们在战斗中的得到的经验结果也证明了,我们给每个特别行动小队安装足够的无人机作为空中支援火力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我们所派遣出去的数百个小队,没有一个遭到了编制性的覆灭,伤亡人数局限在五十以下,无人机足够的火力支援让他们在进攻与撤退时,都能把握相当大的主动权。”
“而这种做法的唯一代价就是无人机的损耗达到了惊人的地步,我们从瑞扎所定制的数万台无人机在这一夜之间损失了整整一半。”
【但是很值得,不是么?】
摩根的一声轻笑暂时地打断了巴亚尔的讲述。
她扫了眼自己的孩子们,发现他们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似乎不太敢与自己对视,而另一些在她的目光所扫到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抬头挺胸的,似乎想要展现出更多的英勇不凡。
【在这场战斗之后,我曾经向你们征收过你们的战斗感言或者是检讨书,我很欣慰,你们写的都很不错,没有一个糊弄我的,而就是通过你们的这些上书,我也看到了一些我之前所遗漏的地方。】
【就比如说,有数个小队表明他们在对巢都进行进攻的时候,遭遇了一名军官所组织起来的民兵队伍的反扑,这种反扑甚至给我们造成了伤亡。】
【那名军官最终战死了吗?巴亚尔?】
“并没有,母亲,他在之后的战争中被爆炸造成了晕厥,最终被护教军所生擒活捉,我们的一名战士认出了他,现在他正在大牢里。”
【一名能够在如此混乱中,组织人群击退阿斯塔特的指挥官,他应该出现在我们的辅助军之中,而不是出现在大牢之中。】
【你说对么?】
“您的意志,母亲。”
【很好,可以见得,我的孩子们,有如此优秀的人物加入到我们的辅助军之中,在日后,我们的辅助军兵会变得更为强大,而在如此军队的辅佐之下,我们在战场上所留下的鲜血也会更少。】
【这就是我所在意的事情。】
【我看到你们很多人都在书中隐晦的提及了,我似乎对这场战争格外的重视,做出的准备也格外的多,很多人都觉得仅仅为了潜伏活动而投入一千名阿斯塔特战士,以及之后的登陆作战中投入了如此规模的风暴刃坦克与神之机械,是一种浪费的行为,但是,让我告诉你们吧,我的孩子们。】
【如果我损失了一百台风暴刃坦克,我可以去找瑞扎,让他们给我再造一百台。】
【如何我损失了一百艘战舰,我可以遍访无数的船坞,让我再次拥有一百艘战舰。】
【甚至说,哦,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即使我损失了一百台神之机械,这虽然足以造成天崩地裂的影响,但并非是不可挽回,我可以走遍那些铸造世界,用无数的承诺与人情再换回一百台愿意为我而战的泰坦巨人。】
【但是,但是,如果我损失一百名战士,如果我损失一百名传承着我的血脉的战士,如果我因为区区一点损耗就变得心疼,让我的战士用生命去代替些那爆弹和火焰能完成的事情,去加速所谓胜利的到来,那就是不可挽回的。】
【我可以失去一百辆战争引擎,我可以失去一百艘战舰,我甚至可以失去一百台神之机械,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并不是不可替换的,我总是能在更多的世界上找到更多的补充品。】
【但是如果我失去了一百名孩子,那我就是真的永远的失去了他们,哪怕我追溯到时间的尽头,哪怕我踏遍了这个银河中的每一颗星辰,每一个世界,都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我都再也不能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回到我的身边。】
【因此,我的孩子们,不要再诉说我为什么要在战争中如此挥霍自己的灵能,也不要再认为我对于战争的准备实在是过于的详细,我宁愿为了一场最简单的战争而进行一千次演练,一万次推演,就像我们为了攻下格拉斯顿,而花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去用战争罗盘一次一次的重新来过一样。】
【我们用了不到十五个小时获得了胜利,而为了这一切,我们花了整整十五天来重复我们所能遭遇的任何一个可能,又或者任何一种抵抗,只是为了让多一个战士能够回到战舰的舰桥之上。】
【如果你们想问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们。】
【是的,下一次战争,下下次战争,直到我们所能经历的最后一场战争,只要我能够这样做,我就一定会这样做,我就一定会用丰富的情报,万全的准备以及不厌其烦的推演和实时把握,来换取你们的生命,哪怕只有一个。】
【不要看轻你们自己,你们对于帝国来说只是战士,但是对于我来说,你们同样是我的孩子。】
【帝国要求你们获得胜利,而我要求你们活着回来。】
【所以,我选择把胜利交给了帝国,而在所有的胜利已经敲定的情况下,我作为一个基因之母,难道就不能贪婪于自己的利益,让我的孩子,能够哪怕多一个,看到胜利的明天么?】
【这就是我的战争,孩子们,这就是我会带给你们的战争。】
【万全的准备。】
【不厌其烦的计划。】
【以火力与机动说话。】
【所有人团结在一起。】
【最后。】
【你们。】
【要活着回来。】
——————
巴亚尔轻快地哼着歌。
他把自己的同伴们甩开了,又一次地甩开了,他们总是跟不上自己的速度与节奏,就像敌人的子弹与灵能总是跟不上他的脚步与剑刃一样。
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发自内心的产生一股疑虑:为什么他如此强大呢?为什么自从他有了这种意识的以来,他就似乎比遇见的所有人都要更为强大?
带着这种疑惑,巴亚尔不禁回头看向他刚刚走过那条路,那条狭窄且漫长的血路,在这数千米的巢都走廊之中,此时正横七竖八的躺着数百名格拉斯顿的精英战士,他们围绕着机枪、火炮,甚至是一台战争引擎,组成了一条足以阻碍数千人进攻的坚固堡垒。
在十五分钟前,他们还在数百条鲜活的生命,直到巴亚尔哼着他那不成调的轻快小曲,手持着一长一短的两把剑,来到了这个堡垒的面前。
是的,他甚至连一把手枪都没带,巴亚尔从不屑于这些远程的手段,他手中的剑刃就足以解决他所遇到一切了。
巴亚尔哼着小调,他翻身腾挪着,像是一股抓不到的雪白旋风一般,在那些最前沿的阵地上来回腾跃,他在每一个战壕里都不会待过超过十秒钟,而在他最终离开的时候,就会留下一片血淋淋的喉咙。
他躲开那些炮弹,躲开那些伤及到友军的弹片,他像是一只轻快的雨燕一般,在那些剧烈的爆炸中辗转腾挪着,一个又一个清除掉了那些碍眼的炮兵与机枪阵地。
他的战斗是如此的可怕、无情与迅速,以至于那个打开了顶层盖子,让自己的头颅露在外面的坦克车长,甚至没来及龟缩到他的安全的铁甲里面时,就被巴亚尔抓住了脑袋拎了出来,一刀刺死之后,他随手接过了另一守军试图炸死他的炸药,将它扔到了战争引擎里面。
当战争引擎在友军的助攻下轰然爆炸的时候,巴亚尔已经杀光了下一个战壕里面的所有生命,而当他那有些走掉的歌谣哼唱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地之前,留下了一地死不瞑目的尸骸,他们的尸体都是完整的,只有喉咙或者心脏上有着一道简单却致命的伤口。
一如既往的,当巴亚尔偏过头的时候,他听到了遥远的云层之中传来了一种如同黄铜大钟一般的狂放大笑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狂妄的大笑声似乎就喜欢跟随着他的脚步,在他每一次挥舞剑刃,收取鲜血的时候,它总是如约而至。
但这一次,巴亚尔并没有关注它,他的视野已经被另一种东西所夺走了。
他笑了。
——————
天亮了。
凌晨到了。
战争,结束了。
巴亚尔深知这一点,因为他看到了这一切的标志,因为他已然被基因原体的伟力所遮蔽。
而且,此时此刻,在格拉斯顿的巢都之中,在那些燃烧的废墟与缥缈的黄沙之中,那些仍在抵抗的守军,那些精明的计算着自己进攻的侵略者们,当他们选择抬起头的时候,当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目光望向了那山麓之中悄悄露出的太阳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看到了那一切。
无一例外的,他们看到了那在蜘蛛女皇的隐晦笑声之中,所缓慢飘浮的无声威慑,他们看到了那位第二军团之主的力量,与话语。
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到格拉斯顿的天空上,但当他们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傲然的占据了太阳所拥有的位置,借助着那逐渐变得明亮刺眼的光芒,那骇然的巨物将自己的阴影投放到了每一个格拉斯顿人的头上。
那些有一些见识的居民能够认出,那是他们的战舰,那是已经伤痕累累,被明显击毁的,曾经属于格拉斯顿的各个战舰,他们被一股顽劣的力量所无情的捕捉到了,然后又被他们难以想象的无形伟力所拼接在了一起,它们那曾经坚不可摧的金属外壳,此时正痛苦的哀嚎着,被强行的扭曲到了一起。拼凑出了一种可怕无比的艺术形象。
那是数十艘战舰所束装起来的可怕造物。
是永远会停留在格拉斯顿人心头的永恒阴影。
那是一只由恶毒的基因原体用她的力量与意志,用格拉斯顿那些沉默的战争巨舰与空间站。
所组建起来的。
所支撑起来的。
所漂浮在天际的。
所遮挡住太阳的。
高悬的,帝国天鹰。
一次性搞定战争戏,我是真不太会写这种东西啊,以后很长时间可能不会这么详细的写啦。
不过反正战争戏走完了,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去奥特拉玛啦!摄政王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