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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家里的灶房去了。
很?快他就抓了好些方糖在手里,只?是想着东门莺莺是娇惯人,自己整日牵牛放马劈柴割草的,手又粗又黑,她一会儿瞧见?糖在自己这脏手里,怕是嫌弃。
然这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包着,便摸出自己才洗了的手帕来垫在掌心?,方与她送去,“拿去拿去。”
东门莺莺也不嫌他的不耐烦,连带着手帕和方糖拿了去,小心?翼翼包好装进包袱里,嘴里竟是说出些悲凉的话来:“我这一去,也不知几时再能见?面,你好好保重着,遇着别?的女孩儿了,别?这样凶,不是谁都有我这样的好脾气。”
她这话何望祖听了好莫名其妙,“什么几时不见?的?你就是去个凤阳而已,而且你爹现?在也没?事了,你们一家团聚,你当是高兴,哭个什么?”
一面还叮嘱着东门莺莺,“你拿了我的糖,仔细帮我看着我姐夫一些,别?到了那凤阳,心?思?花了,把家里的媳妇忘记了。”
“嗯。”东门莺莺红着眼?眶含笑点头,随即便往家里方向去了。
那厢她娘和二师兄二胖已经收拾了好,正要启程。
顾小碗这里,明淮和周苗都执意?要陪着她去,有个照应方好。
现?在就等那同媳妇道别?的圣元了。
鲁桂花趁着这功夫,送来了些才从油锅里现?炸出来的油饼,她虽已是拿芭蕉叶包了一层,但还是感觉烫手,一脸愧疚地塞给顾小碗:“我家里欠了阿拾师父的恩德,几辈子都换不清,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报答他,眼?下就只?能祈祷,他能无事,化险为夷,你们一路也平安。”
顾小碗没?有推辞,将那些油饼给收了,“乡里人家,本就是要相?互帮忙,你也不必挂记在心?里,好好同乌桕过日子。”
鲁桂花哽咽着应声,与她挥手道别?,本想送出栅栏门,偏家里的孩子又哭得阵阵响,她只?能先?回树屋去。
这时候那何望祖却跑来了,身后牵着元宝,他把绳子递给顾小碗:“小姨,将元宝带上吧。”甚至还狠心?叫胡杨与妻儿分开,跟着顾小碗一起去。
顾小碗原本不想带元宝的,毕竟元宝也上了年岁,在这山里颐养天年正好,何必与自己出去受苦。但听得何望祖还要叫她带上胡杨,便道:“胡杨留下,它这外貌更?像是狼一些,出去了也引人注目,不如留下来看家护院,我在外也好放心?。”一面摸着将头蹭过来的胡杨交代着:“带着你妻儿,好好保护大家,我一阵子就回来了。”
一阵子就回来了,也算是同何望祖说的。
如此,顾小碗他们一行八人一骡子,走的是马家湾这条路,一来这里出山到路上只?要一天一夜,二来这里去肥头县又更?近一些,而且圣元他们早前还在这里走过一遭,算是熟门熟路的。
再有,想早些赶到凤阳,走水路最快,故而自然是要选择有渡口?的肥头县。
只?是此时却比不得那冬日里萧条,如今枝繁叶茂,那蔓藤荆条挡路,又有苏氏这样的文?弱人跟着,路程自然是越发艰难。
足足花了两天多时间,他们才到马家湾的河边。
有了上一次过河的艰辛,何况现?在山里百草丰茂,使得步履艰难,因此圣元早做了准备,带了媳妇缝的皮筏子,分了两次将人送去河对?岸。
收了那皮筏子,原本是想藏在这河边,却又想卷起来也不过是个被包大小,又是皮子做的,夜宿山头的时候,做个褥子垫子也可,还能放潮湿,因此又给带上了。
他们过了河,一路就马不停蹄地朝着肥头县去。
到底是遭了一场时疫,热闹的城池又重新荒废了下来,加上那凤阳战事吃紧不断传来,城里更?是人心?惶惶,处处都是萧条败相?,哪里还有顾小碗跟着石家兄弟来时的热闹繁华?
原本热闹的码头边上,如今也是行人稀少,船只?不见?几艘,几个黑瘦干巴的船家就这样闲坐在码头边上叫苦连天。
他们问了个遍,也没?人愿意?去凤阳,后来是圣元着急,出了大笔银子,给其中一个船家买了一艘小船,他和师弟二胖还有明淮,三人轮着摇浆,一路往那凤阳方向赶去。
可到底没?有一个是摇浆的好手,速度还是没?有预计的快,急得苏氏胸中得了那急火症,焦虑得晕死了过去。
好在顾小碗带了足够的药,虽不是十分自信,但七拼八凑给她弄了一副来吃下去,好歹醒来了。
苏氏醒来先?道了顾小碗救命之恩,转头发现?大家为了救她,将船只?停在了一处无人河边,便一把抓着东门莺莺的手哭,“我这样不争气,若是真在半路不好了,你扔我下河去,省得耽误了你们的路程。”
东门莺莺被她这话吓着,“娘你是病糊涂了?快别?说这胡话,好好到乌篷里歇着,也许再有个两天,咱就到了凤阳。”又与她解释说,将船停在此处,是因船上淡水没?了,才到这里停下找水的。
好说歹说,直至见?着明淮几个提着水桶回来,她才信了。
顾小碗也从苏氏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听得,原来她并非是东门莺莺的生母,东门莺莺的母亲的确姓东门,她原来是东门莺莺母亲身边的丫鬟,东门莺莺的母亲死了后,她便掏心?挖肺照顾年幼的东门莺莺,后来前朝覆灭,东门铁匠便改了妻姓,带着她们俩一起离开上京,四处逃难。
而歇过一回,又匆匆启程。
然因这赶路的速度比原计划慢了不知多少,预备着的干粮,也早吃完了。原本倒是想多带,奈何这样的炎炎夏日里,实在是难以保存。
好在这河里能捞些鱼虾来吃着,可见?老天爷没?有叫他们走上绝路去。
这本该是一件欢喜事情,谁知道第二日的时候,便在河面看着些漂浮着的肿胀物,还散发出一股死猪腐肉的臭味,四下又有些被血染得看不清楚原色的旌旗,好叫人触目惊心?。
都在这样的世道摸爬滚打好些年了,自不必去问,也晓得那些肿胀物是什么了?大家此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恨不得将那几日吃下去的粮食和肠子也一并吐了干净才好。
而且越是往前,这样被泡发的尸体越是多,人的马的都有,连带着那一直站在船尾的元宝都不大好了,船只?更?是被这些漂着的浮肿物挡去了前路,难以通行。
于是只?能摸索这上岸去。
偶有看到一个村庄,却已然是人去楼空,又或许被大火焚烧过,全是残垣断壁,天空一片灰沉沉的,无数喜欢吃腐肉的黑鸟雀跃地煽动着翅膀,兴奋地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朝着河边去了。
“这里离凤阳害得百里路程,已然是如此,那凤阳只?怕已是……”苏氏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