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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安义失守,我军该当如何?”
刑介问出此话一刻,姚兴立马出班抱拳请令,文官还没开口他就先蹦出来,全然不顾尊卑上下。故而姚兴出来一刻,包括刑介本人在内,文武两拨都不喜。
“抚台,女贼虽夺安义,然贼寇大队人马远走却是事实,这是件好事。据报女贼现下所在市汊不过数千兵马,如能合数万大军予以猛攻,全歼女贼于市汊,斩杀女贼,战则胜矣!女贼一死,各地贼寇必群龙无首,我军逐一击破,江西之乱可平!”
姚兴刚说完,落后一乘的王涿宫,便迫不及待地出来请战。
“抚台!女贼不过数千贼众,而城中则有五万将士,我众而贼寡,此战优势在我!卑将只需三万兵马,足可攻克市汊,生擒女贼回城!”
“贼寇主力已经远去,留在市汊的不过数千把守辎重护障后路的蟊贼,何须三万人马?抚台!凭卑将手中这杆梨花开山斧,只需率本部人马出马,便可扫荡贼巢打杀了一干蟊贼,生擒李雪芝这婆娘给抚台出气!给尤提督报仇!”马一鸣请令道。
选择权和决定权交到刑介手上,李雪芝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初步判断胜算率99.99%,几乎没有输得可能。刑介肯定要打,肯定要雪耻,纵使怀疑是李雪芝的诡计,也要上。
不过经了这么多战事,成长了的刑介做出自己的军事判断——不能一万人一万人车轮战的上去送,要在最一开始就把配置拉满,拉成顶配跟李雪芝拼了!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女贼乃女寇帐下虎将,骁勇善战,计谋百出诡计多端,纵横南直、浙江、江西三省所向披靡,不可轻视。”刑介慢条斯理道。
“故击破女贼,戡平赣地贼寇,诸军当全力以赴,不可有丝毫轻视懈怠。有违者,军法不容,国法不容,天理更不能容!”
“王总兵,姚总兵,马总兵,你三人率部在象湖集结,听候差遣;张佥事,你是南瑞兵备,职责所在,此次由你督率扫巢剿贼!”
王涿宫、姚兴、马一鸣、张佥事四人齐声接令,三总兵麾下三万人马,这是刑介能动用的最大人马了,再码更多的人就只能从河滩寨子与守城部队里抽调了。刑介不会这么做,这样不稳妥。不过即便是只有三万人,但对只有区区五千人的李雪芝而言,无异于泰山压顶的六倍兵力差。
这难道是李雪芝的最后一战?
命令下达,部队调度,物资调动,一辆辆车车推出交割,全无隐蔽全无遮掩,很快城中就知道了情况。而密切关注战局的城中士绅们,在知道详情后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在他们的认真里三万打几千,谁胜谁负一目了然了。
东湖水畔文昌宫,以参加诗会为由,邹元标走出临时府邸,过来吟诗作对。词作半晌,有些累了的邹元标坐下品一品茶,可你说巧不巧,刚好与刘元卿同席。
“南皋先生,此子名不符实啊,这般做派何须动用大军往返征剿,一个狱吏就能捕获成擒。”
邹元标言语不疾不徐宽慰道:“调父兄勿忧,这其中必有深意,纵横赣省,打死了尤继先这员朝廷名将,岂是易与之辈?所料不错,只怕又是计了。”
“又是计?”刘元卿显然不敢苟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古往今来哪有这般用计的,非死即伤啊。即使是计策,可巡抚这边是三万兵马,她只不过区区数千,这怎么取胜?”
“难道她还会撒豆成兵之术?还是从上到下各个都会神行术,从安义到这里朝发夕至?”
邹元标淡定说道:“调父兄勿急勿躁,这种事情我们哪说得准呀……调父兄岂不闻碧蹄驿之战?唐军伪做畏惧怯战步步后退,戚少保督军步步紧逼,结果一战而九边东南精锐尽殁。若是在战前,戚少保岂会料到结果如此?”
“哎,这干匹夫岂是能与戚少保比拟?此子又岂是能与唐国国主比拟?不妥不妥。”
品口茶,刘元卿又问道:“南皋先生,此战官府胜算极大,而我等当日助捐纳饷恶了巡抚,是否此刻犒军挽回一二?”
刘元卿提到这件事,邹元标顿时一阵肉疼,当时刑介要钱,邹元标等士绅虽然不想从,可人家手里有兵不得不从,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又要掏钱,白花花的银子散给臭丘八,好酒好肉填进挨千刀的臭兵痞的肚子里,简直浪费,根本就是糟蹋粮食。
邹元标冷声道:“挽回什么?彼辈贪官污吏巧立名目,敲骨吸髓种种压榨,以至清贫士人家无余财,理当状告!”
“我等行得正坐得直,难道还能诬告我等通匪不成?”
刘元卿默然……
…………
姚兴的人马就驻扎在象湖,根本不需要动就在集结点上;王涿宫的人马本就是机动野战部队,离象湖不远很快就到;唯独马一鸣的人马驻扎在城北青山湖,纵使穿城而过,到集结点也需要走一二十里路。故而当姚兴南昌镇和王涿宫江西抚标镇集结完毕休整开饭时,马一鸣的九江镇姗姗来迟才到,脚没歇呢就闻见肉味,看到一地的骨头。
“哎呦,你们九江镇的可算爬过来了呀,这点路程走这半天,是带把的不!”
“好香啊,你们吃了什么,这么香!”
“巡抚老爷的恩典,酒肉犒劳弟兄们,同贼人卖力厮杀搏斗。”
“有酒肉?好好好青天大老爷啊!”
“想什么美事呢!不看看俺们是谁的人,俺们可是正经抚标九边来的好汉!你们九江镇是个什么东西,一窝草寇裹来的夫子,也配吃酒肉?”
“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九江镇的酒肉,俺们江西镇替你们享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去……我去……我去你码的!逃卒没胆的东西这般撩拨爷爷!弟兄们抄家伙干这帮北方佬!”
“啊!玛德敢打老子!弟兄们干死这群小南蛮子!”
江西抚标镇是原先的左协江西督标镇,尤继先死后刑介收拢溃兵,当架子重新攒起来的。原先是督标是主力,现在是抚标还是主力,曾经是九边精锐更是主力中的主力,王牌里的王牌。总所周知王牌对上杂牌是天然有着心理优势,就像老兵欺负新兵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具象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