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抚河故道之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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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五年7月25日，清早辰时，明军出征。

姚兴所部南昌镇为先锋最先出战，行军十里，天上阴云密布，暗沉沉的天空好似憋了泡大的，风声萧瑟草木摇曳，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行军二十里，裤衩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惊雷划破苍穹震撼大地，惊得马匹嘶鸣，吓得人为之一颤。

“哎，冤死的老表们，江西镇的狗崽子还在后面，俺们是南昌镇的，报应别报到俺们身上。”

军中老卒们念叨着，姚兴自然也是听到了，他抬头望向天空，脸色难免凝重，阴沉黑如幕布，这是要下场大雨吗？

“将爷，天数有异必有冤屈，很不吉利，是否暂停行军，等上一等？”军中参将打马来到。

“休要在此怪力乱神，不过是下雨前的预兆罢了，最多火器不能用。没了火器，你们就不会打仗，不能厮杀了？”

“可是……”

“休要多言，继续前进！”

姚兴在军中还是有威望的，士卒虽然不愿但还是前进，没有学北宋的种家军，给姚兴来点小小震撼。

推着车，握着刀，扛着长枪举着旗，姚兴部沿着汇入象湖的河道一路向南。踩过田埂，跋过水洼，走过畅游在稻田里的鱼儿，行进到抚河故道附近时分，前方传来马蹄声。姚兴勒马定睛一看，是己方斥候骑兵正打马疾奔来，骑卒伏在马上，背脊插着一根箭镞。

姚兴看向目力极尽之处，渐渐马蹄声声震得地动山摇，眼前约莫不过千骑而已，气势却已然万军杀至，震慑军心。姚兴不敢怠慢，急忙呵令全军，布阵应敌。南昌镇兵将也无怠慢，虽说是打内战但也是老卒，辨出骑兵动静自知是贼寇精锐，没人拿自己小命浪，行动迅速。

“快！快把战车推上来！”

“说你呢！没吃饭啊！快点！”

“快！这个口子堵上！”

声音嘈杂不绝于耳，南昌镇虽然不是九边精锐，但给九边精锐革新战术的俞大猷、戚继光都是南兵出来的，打了好多年战术对标看齐肯定能做到，否则岂不显得李雪芝太菜了。

车阵迅速结成，姚兴手持大刀环顾四周，车车一律推得冲外围成圈，圈内弓弩手上箭待令，鸟枪手在抓紧时间装填弹药，操作几门佛朗基小炮的炮手也在紧张忙碌着。而更紧张的则是一排排长枪手，紧握长枪冲向外面，嘴巴疯狂分泌唾液，不停的做着吞咽动作。虽然湿漉漉的空气里满是开战开打前的凝重，但坚固的车阵已经完备，稍稍能够缓解姚兴心中的紧张。

斥候回来就已坠马身亡，姚兴辨认敌军骑兵旗号，见到贺字旗，方知是李雪芝麾下大将振威将军贺禹锦。

“不过是贼寇巡哨马队罢了！无需紧张担忧！守好车阵即可！”姚兴大声鼓励道。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必胜！必胜！必胜！”

贺禹锦这边，率骑兵观察明军车阵，认真估摸着人数，确定是五千还是一万。

“姚字旗号，应是姚兴那厮无疑，看着人数似是南昌镇官军全伙到此，凭俺们想要吃掉怕是不易。”贺禹锦分析道。

“将军，大帅有令，如有万人便向南撤退，现在退吗？”骑兵千夫长问道。

“大帅的命令还有后半句，引诱官军来追，若不厮杀一场，姚兴这厮哪会来追呀。”贺禹锦言道。

“走，配他姓姚的玩玩儿！”

言毕贺禹锦轻提狼牙棒，纵马而出，列做楔形阵一马当先的冲击明军车阵。

见贺禹锦主动来冲车阵，姚兴并未放在心上，蒙古人都冲不破的车阵，你贺禹锦还能冲破不成？当即命令弓弩鸟铳齐放，密集火力把贺禹锦射爆。

可就在这时，黑幕的天空里轰隆轰隆轰隆雷声阵阵，一道道闪电划破苍穹，惊雷滚滚仿佛是在叫好一样。俄而一滴露珠落在姚兴脸上，随即滴答滴答露珠开始徐徐落下，滴答着很快小雨淅沥。

“直娘贼，偏生在此时下雨！”

鸟铳成了烧火棍，小炮也没了用武之地，姚兴急忙大声喝道：“鸟铳手退下！弓弩手上前！准备放箭！”

一声令下，军中立刻有神射手射出校正箭，可细雨蒙蒙下影响视野，又有大风和雨水阻碍，往常能射一百四五十步的强弓，此刻非但一百步便落地，而且有失准头箭镞偏移。即便威力不减照样能穿甲，可射不中又有什么用呢？

“放箭！！！”

咻咻咻咻咻！

箭镞袭来，虽然贺禹锦马术没有厉害到能镫里藏身的地步，但眼下的天气有力的帮助自己，故而这群江南骑兵干脆不躲不避，径直前冲。

丧失准头的箭镞没能给高速移动的骑兵造成杀伤，眼看着江南骑兵即将到二十步距离时，姚兴立即命令长枪手上前迎战，与骑兵硬碰硬。

一排排长枪竖起，犹如刺猬般让人不寒而栗。骑兵正面冲枪阵，贺禹锦可还没有疯，在马上要撞到时，贺禹锦猛地丢出一根只有半截手臂长短的梭镖。

“掷！！！”

一声令下，一千骑兵投出梭镖，极尽距离给明军长枪手带来海量的杀伤，有的扎进额头，有的插入胸前，有的更是扎进眼眶，痛苦挣扎打滚很久才停止呼吸。集火的一击瞬间给明军车阵打出个缺口，明军来不及堵上缺口，贺禹锦便挥舞狼牙棒杀入阵中。

“贺禹锦在此！挡我者死！！！”

贺禹锦挥起狼牙棒左右横扫，砸得明军兵将鲜血喷涌血肉模糊，左边一砸砸得头骨碎裂脑浆飞溅，右边一打打得兜帽军帽飞出，俩眼珠捶到一起哐唧栽倒。

军阵露出破绽，梭镖攻击明军也未慌乱，各级军官带领下挺起长枪反扑，与贺禹锦骑兵队杀作一团。一片平原水田，没了车阵保护，哪还有命在。

贺禹锦原本杀得蛮劲性起，但见明军步卒越杀越多越打越多，方才醒悟急忙退出。可即使是这一小会儿，贺禹锦仍折了十数骑。

退下休整整队，姚兴同样是在修补车阵，两军无声对峙时，忽然北面传来阵阵号角战鼓声，是明军后续的两镇兵马。

见着旗号，贺禹锦微微色变，急忙遣人回去禀告，随后提起狼牙棒策马冲锋，率领骑兵迎战离阵而出的明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