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太阳落山的时候,一只花色的猫头鹰飞过屋顶,扔下一个小纸团后快速地飞离这边。
塔维尔将手里的沾染了颜料的画笔放下,目光随着那只猫头鹰看了好一会。
“没有活物该有的气场,但也不像尸体,某种法术的造物吗?”
低语了两句,他弯腰捡起了掉在他脚边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在面前展开:
聚会时间调整到明天傍晚,地点不变。
在字迹的右下角,有一个用墨水点出来的繁星图案,这是天文爱好者俱乐部内部通用的标志。
“聚会时间提前了,这似乎不太正常,一般来说,刚遭受到官方的打击,不应该隐秘休养一段时间吗?”
“除非,这次的聚会还有其他目的。”
低声自语间,塔维尔将手中的纸条撕碎,混合着画板上的颜料将它涂进了画里面。
等到天空完全黑下来,塔维尔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将阳台上的绘画工具搬进杂物间,出门在附近找了家餐厅用餐。
第二天,天边夕阳渲染出的橘色的黄昏下,塔维尔乘坐着马车前往康斯顿城北郊的废弃私人医院。
因为最开的时候只是一群人因为共同的爱好而形成的聚会,所以参与其中的人都没有任何的伪装,即便现在俱乐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邪教组织,这点依旧没有改变。
塔维尔没有直接乘坐马车来到废弃医院,而是在隔了一条街道的地方下车,将自己的目的地伪装成这边的郊外农场。
不是保密的问题,而是这个时间点去一家早已废弃的医院,怎么想都不正常,车夫大概率也会拒载。
等塔维尔来到废弃医院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天空已经昏暗下来,只剩下西边还残留一抹昏黄。
由于是人烟较为稀少的郊区,这边并没有煤气路灯照明,“偷盗者”也不具备夜视的能力,塔维尔只好趁着最后的一点阳光还未消失的时候加快脚步,找到聚会的楼层和房间。
在进入废弃的医院大楼后,塔维尔发现医院内的墙壁、地面、天花板这些地方都零零散散的有一些用荧光剂涂抹出来的痕迹,像是在故意给人指引。
在沿着散发荧光的记号走了一段时间后,塔维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体,重新看向身后那些散发荧光的符号,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直到那些不在同一面墙上的符号发生重叠,它们相互拼接,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有些奇异的象征符号。
...似乎代表的是隐秘、通道、生命、灵性...这栋大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效果不明的仪式法阵。
思虑了片刻,塔维尔还是决定继续前进,虽然看不见,感知不到暗中观察自己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原路返回不会被发现...如果这栋废弃的医院大楼是一个“领地”,那么那位副会长肯定可以察觉到已经踏入他“领地”的我。
刚转过身,一张枯黄消瘦,不似活人的脸孔直接就贴到了他脸上。
心跳猛的加快,塔维尔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怪异人类...也或许不是人类。
心里的念头刚闪过,他就听见对方那张不似活人的脸孔中发出的嘶哑声音:
“跟我来,聚会已经开始了。”
塔维尔压下心中悸动的情绪,轻轻点了下头,随后解释了一句:
“好的,这里距离我住的地方实在太远,在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那怪异的人脸没有搭理他,转身往大楼深处走去,在周围的荧光下衬托下,虽然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但塔维尔也只能看见一条干瘦人影在前面晃动。
跟着对方走了大概一分钟,从一楼上到五楼,周围终于有了点火光,昏黄摇曳的火光虽然并不明亮,但也能让塔维尔看清楚周围了。
在他前面领路的那道干瘦人影手里提着一把黑沉的镰刀,身上套着简朴的粗布长衫,头上戴着顶歪歪斜斜的帽子,身上插满稻草。
在看清对方的第一秒,塔维尔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个猜测:眼前这是一个被制成稻草人的活人。
在被烛火照亮的走廊上走了一会,经过了好几间破烂腐朽的房间之后,在他前面领路的“稻草人”终于停了下来,拉开左手边一扇铁闸门,然后站到一旁,伸出一只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塔维尔轻轻点头,在打量了一眼“稻草人”的正面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越过了对方,走进了房间。
大门里面的房间很是宽敞,像是将好几个房间打通在了一起,头顶的天花板和更上面的房顶都被拆掉,可以直接看见头顶的夜空,看见夜空之上的点点繁星。
房间里面的座椅围成了一前一后两个对称的半圆,但没有坐满,所有人三五成群的坐着,像是分裂成了好几个小团体。
塔维尔只是简单扫视了一眼,就找到了“自己”以前接触最多的那些人,他直接走了过去,在最后面那排座椅找了个位置坐下。
聚会已经开始,现在在最前方发言的是俱乐部的会长,他穿着一身灰白长袍,须发皆白,眼眸则是湖泊般的淡蓝,对方的形象总让塔维尔有种他在下一秒就会从学术研讨进入神棍模式的错觉。
塔维尔对这个世界的天文知识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伸手戳了戳坐在自己前面人,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问道:
“为什么这次的聚会突然提前了?我今天差点赶不过来。”
坐在塔维尔前面的人低下脑袋,小声说道:
“我也不是太清楚,似乎是两位副会长惹出了什么事情,引起了官方对我们的打压,造成了俱乐部好几位成员的死亡,会长对此很生气。”
“我听说,今天除了正常的聚会,会长还要联合大家驱逐两位副会长,以及追随他们的部分成员,但另一位副会长一直没有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不过我觉得这很难成功,或者说成功了之后到底哪边才是正统,毕竟俱乐部里大部分人都是那两位副会长发展起来的,到时候肯定会选择跟随他们。”
塔维尔点了点头,这和他印象中的俱乐部情况差不多。
稍微顿了一下,他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嘿,这种事情我才不参与呢,他们一边是疯子,一边是神棍,都不正常。”
他前面的人有些不屑地低笑了一声,随后对方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他手里。
塔维尔身体微微后仰,借着身后墙壁上的微弱灯光将纸条展开,并阅读起来:
拉缇尔已经和幻想会取得了联系,那是由虔诚信仰我主的信徒们建立的组织,主要目标是对抗这个世界的伪神,迎接我主的降临。
按照拉缇尔的说法,成为“画家”的人都有资格加入,这次会长和两位副会长之间的冲突正好是我们脱离俱乐部的机会,不要声张,阅后即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