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乃新婚夜身着红衣含恨而死的新娘,而白煞,则是道行高达千年的水鬼邪祟,这是世上最邪门凶险的两类厉鬼之二,今日冤家路窄,撞上了总是要闹一场的。
红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另一边纸钱漫天,一口漆黑的棺材被行路鬼抬着逼近送亲的队伍。那红色喜轿里不知道坐的什么鬼,但晏伽一眼看去,只觉沉甸甸的,阴气压轿,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躲在晏伽身后的小鬼,死了还没活着的时间长,哪里见过这阵仗。它还没来得及借着晏伽的气势给自己壮胆,就又感受到一股几乎是从天而降的恐怖压迫感,不由分说地就唤醒了鬼族骨子里最深的那一层恐惧。
难怪之前那些鬼火硬是说什么都没看见,原来就是这两路东西路过,而最低阶的鬼火被这种大鬼的威压震得不敢抬头,自然也就不记得有什么路过他的坟。
“大人,我们真的快跑吧!”小鬼不管不顾地惨叫出声,“是魔族,魔族也来了!”
晏伽却岿然不动,眼睁睁看着一红一白两条队伍离他越来越近,右手默默地掐了道符咒,像是打算找准时机破了这凶煞。
什么魔族不魔族的,那群魔族遗民被他追着打也不过三五年前的事,只要别来碍他的事,怎么都——
晏伽手里的符还没放出去,林子里就又冲出一道身影,径直落在了红白队伍之间,不由分说拔剑便刺。晏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半路杀出的哪尊大佛,刚要看清一点,就听边上的小鬼嚷嚷:“米醋,是米醋的人!”
“什么米醋?”
晏伽听了半天才听出对方喊的是“魔族”,同时也定睛看清了刚才那人的脸,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神色骤然一变,扯着小鬼就跑。
小鬼只觉得七荤八素,第一次体会到马上就魂飞魄散的滋味儿。
“他要破这红白撞煞,老子让给他了。”晏伽溜得飞快,在那少年转过身看向两人之前,瞬间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小鬼不明所以,在风里甩来甩去,总算停下来的时候,它几乎要趴在晏伽身上吐了。
“大人,刚才那是什么人啊?”小鬼晕晕乎乎坐下来,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脑袋,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比红白煞还凶吗?”
晏伽坐在石头上,已经记不清刚才那个少年的脸了,摇头:“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没什么威胁,只是万一被他看到我的脸,会很麻烦。”
“为什么啊?”小鬼呆头呆脑地问,“按大人您的习惯,怕被人看到,灭口不就好了?”
晏伽反问:“我看起来是那种特别残暴的狗东西吗?”
小鬼瑟缩了一下,实在是没想明白晏伽为什么要给自己加这种后缀。
但是晏伽的确从没滥杀过鬼,它想,大概也不会乱杀人吧。
“不是那种麻烦。”晏伽比划了两下,“是这种。”
小鬼没看懂他比划的两次都有什么区别,却也没敢问。
“等下我们再回去看看,那边的事应该有个结果了。”晏伽说,“刚刚那个冲进来的小魔族,不知道打不打得过那两方凶祟,要是死在那儿了,咱们就过去给他收尸。”
他静下来,才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可笑,但也是眼下他切切实实所处的境况。曾经的天下第一落到这种境地,头几年风光恣意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越陵山首席大弟子、众望所归的掌门人,绝对没想到自己也有无家可归的这天。
一身荣耀成过眼云烟,天地间轮回本该如此,但他品尝得太快,脊骨的锐气早不如当年。
晏伽揉了揉脸,正想着接下来该作何打算,余光却忽然瞥见身侧的林间站着一个黑影,面容极度惨白,口如血盆,似笑非笑,一脸死气。
那颗头正诡异地扭曲着,双瞳漆黑地死盯着他。
【作者有话说】
晏伽是奶牛猫攻(他是人),年年是小白狼受(是真的小狼)。
这本还是剧情向+感情线并行,感情线甜宠,剧情线有虐,坚定不移1V1/HE。主CP晏年,双方不会和其他任何人有任何亲情、友情以外的感情纠葛,请不要发表任何拆逆主CP的言论除了官配之外的亲情、友情、爱情或者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情大家尽管自便,欢迎讨论。
*主体背景借鉴道教文化,低魔修仙,各种私设如喜马拉雅山和雅鲁藏布江;设定大量借鉴及化用《西游记》及各类道教杂籍。
*红白撞煞灵感来源于林正英作品。
*文名化用自唐代湘驿女诗人《题玉泉溪》:“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第2章“我惹他了?”
在和那双漆黑瞳孔对视上的瞬间,晏伽感到了某种莫名的寒凉,就好像那边的东西并不属于这世间,被抽走了脊骨般软塌塌的身体就这样立在树后,一动不动。
晏伽忽然觉得额头发痛,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眉心,再定睛去看时,那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今天这些遭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三年间他灵识沉睡,醒过来之后脑袋里乱得很。半月前从坟里爬出来,还不慎吓到了一个过路人,对方晕死过去之后,他在旁边等了许久,那人总算转醒,睁眼第一句就是“有鬼”。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这一睡就过了三年,但浑身灵脉运转却比三年前舒畅了许多,看来当年的伤已经彻底养好,受损的根骨也修复如初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毕竟他三年前还以为自己即便保住这条命,最后也得沦为一个经脉尽断、法力全无的废人。
如今他如丧家犬般无处可去,晚上还得回自家坟头过夜,于是随手折了一截树枝,以法力点化,凭空御物向着来时路飞回去。
晏伽悠哉悠哉地在树枝上晃荡,白日里没仔细看过的景物,此刻尽数收入眼底。这里的山川草木倒还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远处城镇的灯火似乎比前些年亮了许多,如坠地的星芒连成一片。
他听着耳边风声,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唏嘘。
身旁小鬼忽然眼尖道:“大人,您带来的鬼火在闪呢,是不是您坟头看着的那些鬼有事找您啊?”
晏伽这才发现自己肩头的鬼火一动一动的,那是传音灵阵里有消息递来的意思。他随手一挥,刚要问什么事,就听到对面传来一群小鬼见了鬼似的惨叫。
“大人,您坟头突然杀过来一个人,他要刨您的坟!”
晏伽怔了怔,追问:“刨坟?这人说没说他要干什么?”
刚问到这儿,还未等到回答,传音灵阵便倏地断了,那丛鬼火也彻底灭了下去。小鬼目瞪口呆,就看着晏伽脸色蓦然沉了下去,加快速度往回赶。
虽然晏伽没明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但小鬼好歹也是当过几年人的,这样难看的脸色,横看竖看都是大事不妙的意思。
这件事的确不寻常,即便晏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