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黑袍人顺势说道:“摇铃一次,加价千金,以最后一声铃音为定。诸位只管击铃叫价,我自会记下——铃响,一千金起叫。”
一时间,场内铃响如海。晏伽纹丝不动,任顾年遐在下面抱着金锤玩。一炷香后,铃响声不再和先前一样密集,许多人对此望而却步,而此时笼子里的蜉蝣族青年,已经被叫出了九万金的高价。
顾年遐肚皮朝上,四爪无聊地将金锤抛来抛去,嘟哝道:“一群疯子。”
“若等下我也疯了,你要怎么办?”晏伽冷不丁问道。
顾年遐愣住,抬眼瞧着他:“你也要叫价?”
“嗯。”晏伽点头,“不如此就毫无胜算可言。”
“你出价多少?”顾年遐问。
晏伽瞅着他,忽的一笑:“跑得快么?”
顾年遐心领神会,放下金锤:“放心,很快。”
晏伽伸出手,和他击了个爪。两人共同盯着台上,叫价还在不断攀高,铃声响起的间隔越来越长。等到出价超过十万金时,场上几乎只有十二三人还在击铃了。
即便是如此珍奇之物,要价数十万金也着实超出了一般灵修可以承受的范畴,因此很多人一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在叫到几万金时就讪讪收手,剩下的则是财大气粗者之间的角逐。
晏伽兜里没钱,脸上镇定自若,心想左不过几十万金,到时他击铃兜底就行了,反正要多少他都没有。这群人既然干缺德事儿,就得出更缺德的招式应付。
他的目光落在笼中的青年身上,见对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茫然地望向四座,只是抬手擦了擦眼角,似乎根本没预见到自己的命运。
太过纯粹的灵根,映射在这一族的身上,就是至纯至空。
叫价很快到了三十万金,晏伽听到最后一声铃响来自对面的坐席,出价者是个富态的男修,身着绸缎织锦、鎏金发冠,四仰八叉靠在交椅上,像只金光闪闪的王八,满脸势在必得。
“缺德带冒烟的,老子叫你笑。”晏伽阴恻恻道,“等着。”
原本这一声铃响过后,四座鸦雀无声,许久都无人再击铃竞价。那男修此刻才肯坐直了身子,笑得银牙在外,已经准备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了,没成想架势还没摆成,对面某处就忽然传来了连续十声击铃。
男修:“?!”
众人:“!!”
晏伽靠在椅背上,满脸挑衅地望着对方,等对面男修迟疑着击铃加价之后,他甩起右手的金锤,一连又敲了十下。
“从现在起。”晏伽缓缓道,“一击万金。”
【作者有话说】
又欺负小狼了,啊我真的好喜欢写坏攻……
第15章买东西还要花钱的啊?
黑袍人听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忍不住抬头看了晏伽一眼。
在旁人眼里,这人穿着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斗笠纱巾覆面,往那一坐,要是不出声叫价,都没人能注意得到这还有个人。
“这位公子,我们这里按规矩都是一击铃响,加一千金。”黑袍人温然笑道,“您不必心急,照规矩来,至少也不用多花冤枉钱。”
“少废话,一千金也是加,一万金也是加,能差多少?”晏伽冷声道,“这生意要是不做,我便走了。”
这话倒是不假,敲多少次都一样,他一分钱都不会往外拿。
黑袍人自然不会得罪这种挥金如粪土的主顾,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手下将蜉蝣青年推下去,冲晏伽点了点头:“好,其他人还是一击千金,公子您自便即可。”
金色王八男修又不甘心地敲了一下铃铛,没想到晏伽直接抬手又是十下——这便是加价十万的意思,对面无论如何也拼不过了。
男修忿忿不平,却也实在不愿为了区区一只魔族而耗空半数家底,于是不得不重新靠了回去,将手边金锤一丢,依旧四仰八叉。
晏伽松了口气,大致算了算,眼下叫价到四十万金有余,要了他的老命也凑不出来。不过他本就没打算给钱,左右是进来走门、出去翻窗罢了。
黑袍人抬了抬手,正要开口宣告今夜这一重头戏的得主,忽然又听得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三声铃响。
晏伽循声看去,待看清那人面目时,不由得一怔。
击铃的是名女修,穿一身水青色校服,气宇轩昂、神色凌厉,肩头停着只通体漆黑的玄鸦。
晏伽认得她,是东湖城里孙氏剑宗的大小姐孙渠鹤。两人曾经在数年前越陵山的仙盟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还是他师尊随口一句夸赞,说此女资质奇佳,有上上乘剑修之风骨,言语间十分欣赏,晏伽没忍住便多看了两眼。
“她怎么来了?”
晏伽内心正暗自疑惑,就听孙渠鹤冷冷切切地开口:“我也一样,一锤万金,道友请吧。”
场上一片哗然,好不容易见识到一个疯的,却没想到还有人和这位一起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晏伽那股浑劲儿也上来了,举起锤子连敲了几下,连他自己都没记住加了多少钱。
顾年遐已经在默默掰着爪子数,这要从蘅宫搬多少金银美玉才能给晏伽兜住。
孙渠鹤好像就跟晏伽较上劲儿了似的,两个人你一下我一下地击铃加价,在座众人从震惊到习以为常,面色平静地听着金铃一声声被敲响。起初还有人默数着,到后来已经懒得刻意去记究竟铃响了多少次,只知道叫价已逾百万金,饶是再富贵泼天的仙门,也难以负担如此昂贵的拍价。
黑袍人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只是放条鱼出来,一次就遇上了两个互相不服气的主儿。
他心下闪过一丝狐疑——说到底,即便是修炼成人形的蜉蝣也不值这些钱,万两黄金早就能买下几车天材地宝,足够那些仙家少爷小姐修为突飞猛进许多,何必到这里争抢一只魔族?
“二位且慢。”许久,黑袍人终于开口,制止了还在互相抬价的两人,“既然二位都诚心想要,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再细谈,如何?”
晏伽正要点头,忽然心中灵光一闪,心想这孙渠鹤该不会就是这里幕后主使找来的托,专门抬冤大头的价?
但这样一来也说不通,堂堂孙氏贵女,究竟会为了多少好处来当这个托?
除非,这里多少也和孙氏攀上些关系。
这边孙渠鹤也正纳闷,没听说如今的仙门有哪位特别有钱、能这样随手挥霍万金的男修,而对方又蒙着面,不知身份,这让她有点没底。
转念想来,或许这一切都是明月乡主人安排的圈套,目的就是敲她一笔、或者诱骗自己入局也未可知。
两个人各怀心思,思忖片刻后,还是打算同意对方的邀请。哪怕真是请君入瓮,也值得去更不见光的地方看一看。
晏伽抱着顾年遐起身,沿客席旁的木栈向下面戏台走去。与此同时孙渠鹤也朝这边过来,她走到台下,余光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