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祸,拉着萧千树一溜烟御剑跑上山,果然看到晏伽吃瘪地跪在那里,对着石泉发呆。
仙道之中,名门展家与越陵山关系最为亲近,因此晏伽在拜入越陵山的第一年,就“有幸”结识了这位与他见第一面就相互看不顺眼的同辈,见面就打。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竟也成了至交。
“听说你又带着同门和人打架了?”展煜问,“真有你的,特意在宴饮结束之后,抄小路套麻袋打,那几个蠢货连指认都没办法指认,还得吃哑巴亏。”
晏伽漫不经心地咬断嘴里的狗尾草,随口吐了:“他们惯爱去花街柳巷、秦楼楚馆,裤子还没提上就被打懵了,想找人说理那也得先有理,到时候一问在哪挨的揍,勾栏的名字说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么?”
萧千树从怀里摸出三个油纸包,神秘兮兮举到晏伽面前,展煜见状立马闪开,怒道:“萧九,你又把吃的塞身上!”
萧千树,三清门门主座下首席弟子,道法世家萧氏幼女,序齿第九,怀纯阳之火而生,降生时被视作厄兆,只说女子应当至阴至柔,从未有过抱火怀阳的先例,因此她自小便不甚得宠,一切上好的法器与仙药灵草都紧着几位哥哥,她甚至连个像样的师父都没有。
所有人心知肚明,包括她自己,萧氏每代平辈中只会出一个天才,而那个人极有可能便是下一任家主。几个哥哥被寄托着极大的期望降生,却无一例外都资质平平,她作为那位真正的天赋异禀之人,自然是挡了兄长的路。
万幸,她的哥哥们虽然平庸,却也不是恶人,像寻常人家的兄长那样对她,让她年幼的时光过得还算安稳。
奈何所谓天才,即是天纵奇才,即便从未有人教引过,她也过早地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七岁那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萧家,此生也不过做一只被关在深宅大院之中的鸟儿,白白蹉跎时光、浪费一身天赋。
因此在生辰的当晚,她在收到与哥哥们的佩剑、法器等相差千里的绸缎首饰作为贺礼后,立刻下定了决心——她要离开,去外面拜师。
三清门在仙道中同样名望甚重,不过自从她认识了晏伽和展煜,便总是做从旁拉架的那一个。
“差不多得了,摆什么大少爷架子?”萧千树自顾自往他和晏伽手里分别塞了一个油纸包,“趁热吃,越陵山的风太冷了,还好我一路用纯阳之火暖着,还热乎呢。”
晏伽掂了掂手里的油纸包,闻出里面是刚出炉的糯米荷叶烤鸡,香得很,“真够意思,知道我在这儿吹冷风,还带个热的。”
萧千树靠着谭边的石头坐下来,望着天长出一口气:“阿晏,你什么时候跪完?我还想下山吃好吃的呢。”
晏伽撇了撇嘴:“还有一个时辰,快了。”
【作者有话说】
很好,晏伽又欺负小年包了,小狼被咬耳朵委屈死了但还是问他要不要继续,坚强年年不怕困难.JPG
*这段回忆杀只有一点点,这本有部分是插叙,以现行时间线为主。
第23章年少旧忆
展煜也盘腿坐在两人身边,说道:“不过臧长老还真够凶的,都没人告状,还要你来这儿跪,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越陵山首席大长老臧琼云,为人十分刚烈,性格也相当暴躁,据说在其余几位长老到越陵山之前,她就已经担任长老之位了。历经三代掌门,容貌却并非老朽,没人知道她究竟多大岁数,只知道犯了错最好绕着大长老走,否则饶是谁也逃不过那四十九道门规。
全门上下最奇葩的那个当属晏伽,他已经被不重样地罚过了三十二道门规,满山弟子都在等着他什么时候犯够四十九道,在臧长老那儿拿个头彩。
晏伽叹了口气,郁闷道:“谁知道呢?大长老好像特别讨厌我,我也没惹她啊。”
萧千树很是无语地看向他,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天生脑袋缺根弦?”
晏伽乐不可支地说道:“管她的,反正师尊不罚我就好,大长老若是高兴就随她去——一个时辰满了,我们走吧。”
众所周知,晏伽每下一次山,回来就要挨一次训,可他不长记性,不但自己下山,还带着同门以及好友一起。
越陵山脚下的幽篁镇,是西北一带最为富庶的小镇之一,商贾大多途经此地,歇脚盘货、清点车马,久而久之便带起了这条商道。晏伽没办法跑去太远的地方,顶多在镇子上转转,解一解馋罢了。
“晏伽,我们都半年没见了,不切磋一下剑术吗?”展煜双臂枕在脑后,望着两旁吆喝的商贩,百无聊赖道,“这地方我们都来过百八十回了,到底有什么好转的?”
晏伽一路朝着镇子西边走去,说道:“陪我去拿个东西,晚上有的给你切磋。”
结果他带着另外两人径直去了镇西的一家兵器铺,虽然不甚起眼,却是享誉一方的刀兵大家,许多灵修都会特意赶来越陵山,到此委派打造兵器。
这里的铁匠曾经也是灵修,苦苦修炼剑术却不得其法,据说是有一日忽然悟到兵者锻造之道,灵光乍现、大彻大悟,从此再也不沉迷与人争斗,而是一心一意地打起铁来。
晏伽的师尊给他在这里定了一柄长剑,还专门请铁匠去观摩过他如何练剑,说是寻常兵器无用,必得称自家徒儿的手才行。
展煜和萧千树好奇地凑过来,看到那柄红绸包裹的长剑,都有些羡慕。
“乐仙师对你太好了吧。”萧千树感叹道,“我师父都得指望我去给他找法器。”
晏伽缓缓解开那匹红绸,看到绸布之下露出花纹玲珑错落的剑鞘,很得意地笑了笑,抬手拔剑出鞘,仔细打量着剑锋,满意道:“不错,我要的东西也锻上去了,可真是把好剑。”
“什么东西?”展煜挤过去,从晏伽手里拿过那把剑,一愣,“这剑身上为什么要刻一个‘德’字?晏伽,你生平最为缺德,这是指桑骂槐挤兑你自己呢?”
晏伽踹了他一脚,将剑夺回来:“你少嫉妒得发疯了,师尊要我以德服人,我想来想去,用这把剑把他们通通打服,便是以德服人了,连大长老都挑不出错。”
展煜:“……”
萧千树嗤笑道:“你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歪理?乐仙师明明是要你和人讲道理,改改你那动不动就跟人干架的毛病。”
晏伽不以为然,收剑入鞘,说道:“我自有我行事的道理,师尊都没强令我改过,只是叫我自己去悟,无论悟到什么都是对的,从心而行便好。”
萧千树沉默半晌,对展煜说道:“乐仙师还真是异于常人,难怪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修……”
晏伽将那把“以德服人”的箴言背在身后,感觉胸中开朗许多,心想这大概就是他师尊说的君子好德吧。
用展煜的话来说,就是他缺德带冒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