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说的喜欢,对你来说,与喜欢吃和睡没什么区别,但是这种喜欢不叫‘情’。”晏伽说,“我说的那种喜欢,是就算无法共育后代,彼此也想在一起。如果对方不愿意,就不能强人所难,而不是用牙齿和爪子逼对方就范,那不是喜欢,是逼迫出的顺从。”
顾年遐听着,总觉得晏伽所说“情”这个东西,和自己对他的心思几乎一模一样。
只要看到他就想笑,就觉得特别开心,想飞奔着过去抱住他。哪怕分开的时候,满心想的也是快点回去见到他,一刻都不想等,也不想再分开。
“我知道你跟我生不了小狼,但我还是想要你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仙道那些人对你不好,你跟我一起,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顾年遐说,“我讨厌他们,但是也知道他们害怕我们,所以,如果你的身后是北境狼族,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软怕硬、觉得你孤身一人毫无倚仗了。”
晏伽记得自己应该是很多年没哭过了,但是在听到顾年遐这番话的时候,他觉得眼眶忽然特别酸胀,跟要下雨之前的天差不多。
从心莲中醒来,爬出坟墓的时候,晏伽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死在背叛和戕害的大雨中,死在万丈高的悬崖下,但是此刻他发现那颗心还活着,正一点点被这种感觉唤醒,并且生出了鳞铠,再也不惧怕任何东西了。
他看得穿顾年遐的一切,也明白小狼眼底的炙热和温暖,那是只对他一个人的、毫无保留的偏袒和护持。
从前他只是看着,以为此生所谓的情意和相伴不过是遥想。自尊也好,孤高也罢,他不肯再向前踏出一步。
轻易承认心意,只怕会被再次推下悬崖,彻底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顾年遐还是紧张地望向他,那一瞬间晏伽便下定了决心,无论从前他再怎么挣扎、迷茫、纠结过,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再逃避了。
晏伽揽着顾年遐的腰,将人向上抱了抱:“我愿意答应你,不是因为崇尚什么力量和威严,只因为是你,我才答应的。我送你的那枚长命锁,和你们的衔枝之礼,是一样的。”
顾年遐难以置信道:“你愿意答应我了?”
晏伽仰头,与他鼻尖相对:“我们早就不能分开了,不对吗?你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会是其他人吗?”
顾年遐摇头:“不会,肯定不会!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我也是。”
晏伽抬头吻着他,细小的微尘在两人身侧激荡。
“只有你了。”
第69章教我那个双修的法子好不好
不周山上的雪难得停了些,今日晴空万里,很适合做些悠闲的事。晏伽披着玄狐斗篷和顾年遐在雪原上散步,虽说还是极冷,却没有风雪割人脸庞的那种生疼感了。
晏伽发觉顾年遐一直在看自己,便问:“你看我干什么?”
顾年遐拂了拂他的毛领:“你穿这个真好看,可能因为你本来就长得很好看。”
这衣裳是顾年遐特意从自己的宝库里给他翻出来的,挑了几样,最后觉得还是黑衣更衬得他面色雪白如冠玉。晏伽这幅长相,无论是放在人族还是魔族,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就算是向来以力量为美的狼族看了也不由心生感叹。
“倒是甚少有人夸我长得好看。”晏伽说,“我记得小时候没去越陵山之前,连个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被人骂过脏和丑,就算后来也没几个说过我好看的。”
顾年遐哼道:“那些人族能有什么好眼光?整日红的红绿的绿,恨不得头上插满花再出门。”
晏伽失笑:“我也是人族。”
顾年遐急忙解释:“你不一样嘛。”
晏伽牵起他的手,放到嘴边一吻:“我知道,小狼王殿下。唉,我这个族长夫人往后就能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了,想想就开心,昨晚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顾年遐脸红起来,也握紧晏伽的手:“我也没睡好,总想着衔枝礼的事情,想办得大一些,不要委屈了你。即位仪式我倒是觉得,不办也可。”
晏伽诧异:“那怎么行?这不比衔枝礼重要?”
顾年遐的心情肉眼可见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他在自家也不再刻意藏尾巴耳朵,牵着晏伽的手,步伐欢快、狼尾晃动,都快蹦起来了。
晏伽也压不住嘴角的笑,心想这小狼王果然还是个孩子,就像孩童吃东西只捡着自己最喜欢的往嘴里塞,不喜欢的碰都不想碰。
不过这也是他所希望顾年遐最好的样子了,至少不要像自己一样小小年纪就背负那么多,以至于人生沉重,前路渺渺。
至于那日狼王争夺战时,混沌黑狼脱口而出的那句“想起那些被你忘掉的事情”令晏伽十分在意,但几番追问之下顾影拙总是三缄其口,顾年遐似乎也全不知情的样子,看来那头莫名出现的黑狼并非偶然,顾年遐身上绝对曾发生过什么事。
他有些按捺不住,一心想着顾影拙那老家伙满口神神秘秘的“机缘未到”,若非故意诓他,就是另有隐情。无论如何,晏伽还是相信顾影拙有那么几分爱子之心,总不至于耽误正事害了顾年遐。
一回寝殿,顾年遐就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又是冬衣斗篷、又是发带头冠的,每样都是镶金缀玉的上品。看来蘅宫地下那条矿脉的确是天赐的宝窟,上好的玉石不要钱似的往外搬,任哪个玉料商人见了都会眼红。
晏伽靠在床上,笑看着他,满脸都是无奈。
“这个,你穿穿看。”顾年遐抱着一身赤色金纹长袍朝他走来,“这个好像是从前人间的哪位皇帝留下的,后来好多帝王将相都穿过,据说穿在身上有龙鳞显现、葳蕤生光,特别好看。”
晏伽见那衣裳的袖口绣着滚云纹,的确大气好看,也刚好适合他的身形,便随口问了一句:“这么多帝王将相都穿过,最后怎么到你这儿了啊?”
顾年遐道:“哦,因为那些人战死的战死、亡国的亡国,都……”
他忽然止住了,瞅着手里的长袍,皱着眉又卷起来,转身就要塞回去:“不行,这个太不吉利了,换一件换一件。”
晏伽拽住顾年遐,无所谓道:“什么不吉利的,是人都得死,跟衣裳有什么关系?来,我穿上试试。”
他穿好这赤云长袍,在镜前照了一圈,发觉果真好看,摆动时衣袂摇晃,在灯烛下照看,确有龙鳞浮现。不过所谓龙鳞也只是绣工精巧钩织出来的,实则是金银丝线编在一起,乍看如同鳞片一般。
顾年遐围着他左瞧右瞧,喜欢得不得了:“真好看。”
晏伽望着顾年遐笑逐颜开的脸,犹豫几次,琢磨着要如何跟对方说,如果真办衔枝礼,自己不想太过抛头露面出风头。
一来他并不习惯在人前招展,这样总不自在。二来,自己比顾年遐大上个几岁,要真被敲锣打鼓地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