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红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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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依山伴水而建。

所依靠的山，便是这逍遥津山脉。

靠山吃山。

富饶的山脉宛若一座巨大的宝库，养活了方圆周遭地头内数不胜数的采山人。

仅说这药材，在《姬周宝药册》一书上有载的出自逍遥津的上品宝药便已数以千株计。

至于那灵药？则是不计其数了。

甚至乎，在七十年前，这片钟灵毓秀的山脉内还曾孕育出了一株近乎化形的‘真药’。

只可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了这座巨大宝库，自是也吸引了来自整座东岳州的商队与商行。

甚至乎，连万万里之外的东瀛洲亦是不乏商队往来其间的。

而昨夜裴政与老酒鬼口中的‘货楼’，便是茫茫商队中的一员。

这间货楼，匾额上与招旗名题为‘关富货楼’，坐落在阳关北市坊间的东头。

是原身继承的遗产之一。

也是现今裴政手中有数的财物。

不过货楼的规模并不大，如今旗下的商队仅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商队常往返于阳关与逍遥津山脉下的十几座村寨、小城之间，以收取采山人药材与贩卖日常物资为营生。

更为难得的是，采山人中也偶有好运的愚人。

往往十几趟下来商队也隔三岔五能遇到一些因‘目不识珠’而捡漏的好货。

于是一入一出之间，商队一年下来也常有数千下品灵石的利润收益。

数目虽是不多，却也胜在络绎不绝、年年有些赚头。

顾忌于此，又加之些许别的缘由，在原身之前变卖财宝筹集‘再塑洞天’的宝药时，

这货楼便成了——为数不多仍保留下的财物了。

五月廿一。

宜——祭祀，嫁娶，平治道途。

忌——破土，出行，栽种。

随着昨夜谷中裴政与老酒鬼的商讨、交代一一落下帷幕，今日的‘关富货楼’自然也迎来了新的事宜。

“酒老，可是好久不曾见到过您了！今日午间劝君楼，我做东请您老一醉方休！”

老酒鬼正坐在货楼后院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近儿的账本时，一道中气十足、颇为豪爽的声儿透过院落传了过来。

“稳山，你小子怎的来的这般迟？酒老与咱都在这儿坐了快半个时辰了，就连这壶茶沫子都快见底了。”见着院外那名八尺高的汉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还不待老酒鬼开口，身侧边一名身着锦绣、两鬓微微斑白，看着模样似是一方掌柜的中老年男子忍不住先斥问了一句。

“老钱，这不是柳家寨子远了些嘛，我昨晚一收到信鸽便已经是快刀斩乱麻般收尾了商队的事儿。”

“再略微收拾了一下家当就火急火燎地带着商队往回赶了，和你说这要不是赶急了，兴许还能多收两株灵药呢！”

那名为稳山的汉子虽是生的虎背熊腰，却不是个愚笨人，嘴上的功夫一会儿便将缘由说得十分明白。

不过虽是事出有因，这汉子也没就此坐下而是先连声向着老酒鬼、钱掌柜以及一旁另一位同样身为商队头目的文河告罪。

“行了、行了，别告罪了，搁那儿先坐着吧。”都是自家老人了，老酒鬼并未计较些什么，随即一摆手便让这汉子在下方坐下了。

“嘿嘿，多谢酒老体谅，多谢酒老体谅。”名为稳山的汉子连声称谢。

“好了，稳山。老钱与文河两队的人马我都仔细着问过了，你的这队人马的近况可有什么问题吗？”

老酒鬼将一旁青瓷茶壶最后那点儿茶水倒入稳山身侧的杯中，开口问道。

“哈哈哈，酒老。咱背靠着郎君，有什么人敢于触咱家的眉头？”

稳山倒也是个性子爽快的人，见着老酒鬼给自个倒了杯茶水随即一饮而尽。

“不过……”稳山说着，忽地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眉头微微一皱。

“嗯？这还难道有何难言之隐吗？”见着稳山的样子，老酒鬼不由有些疑惑。

关富货楼的规模并不大，加之裴小郎君天赋又很是不错，族中长辈自是乐意护着自家子弟赚取点零碎钱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不管是关外的匪徒走刀还是关内的台面人物对于货楼虽说不上秋毫无犯，但也是少有为难的。

甚至于某些关外的赃物，他们也是乐意借助货楼的路子让着裴小郎君赚上一笔的。

毕竟——

平时不烧香，难时拜佛，谁人会理你？

这等粗浅的道理，这关外关内的走马不会不明白！

“倒也不是为难。”稳山先是肯定回应了一句，然后又转而叹了口气说道：

“哎~，而是这信筏来得巧了些，我还未能确定这则消息真假。”

“哦？”听着稳山的话儿，正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的老钱与文河不由都来了兴趣。

他们都是很清楚稳山性子的人，一般这种半真半假的消息稳山是不会提及的。

而他今日却说了，那便说明这件事一定尤为重要。

稳山怕耽误事！

“说吧，消息的真假到时由咱亲自再去确认。”

老酒鬼又怎会不了解稳山的性子？何况都已提及了，更不可能就此打住了。

“嗯…”稳山仔细着先是在自个脑海又梳理了一遍方才再度开口：“这件事还得从半月前的西沙寨子说起，那时我刚至寨子打马便照见了一队来自域外沙海的商队。”

“开始便只觉得贼他娘的倒霉，这寨内上好的灵材又得被这群沙海人给润去不少！老子这绿莹莹的灵石岂非是又给少赚了？”

“嘿！谁知正当我窝着一肚子气的时候，黑风寨那边的跛脚马正巧使人来了个信——”

“说是前儿个遇到几个好心的客商留了些‘红石榴’与他们，想借着咱家的道儿给‘散散财’。我一合计……”

“你一合计便顺带着把这些沙海人的信给递过去了是吧？”一旁的文河有些急不可待了便接过了话。

他不仅很是清楚稳山的弯弯绕绕，也明白知晓黑风寨内那群匪徒走刀就是靠着这外头儿的商队留着的‘红石榴’过好滋润日子的。

至于为什么是‘红石榴’？

一群匪徒走刀为了劫道求为财，不杀些人、带点血，人家商队能同意吗？

刀子硬不硬、够不够格，是需要见见血才知道的！

更何况，那不带红色粘稠的石榴，它还不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