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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阳关外,栈桥边。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政哥儿、后会有期!”
汗血白蛟马上的云念饮罢劝君酒、朝着裴政拱了拱手,颇有一副女中豪杰的英姿飒爽。
也不待裴小郎君回话儿,云念另一侧踏云乌虎背上的裴鎏夙随手将一支折断的柳条别到虎背上、倒也颇为洒脱的随之说道:
“阿政,待到二哥从白玉京归来之时,定与你从那教坊司中寻回个美娇娘。”
“哈哈哈,倒是多谢二哥好心了,不过小弟还小,还是劳烦二哥多捎些京中美酒吧。”裴政听罢裴鎏夙的玩笑之言,心情倒也颇好。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转着,几番言语之后,离别便到了时辰。
“雪莲,驾……”听着阵阵远去的蹄声,
栈桥左侧的裴政于此默默站了一会,很快便往阳关归去。
而云念与裴鎏夙一行人则慢慢的往北而去了,
涧过山也掺杂在行伍之间、不过此时的他倒是换了摸样,
垂头丧气再不复初见时傲然同辈。
这位流岚宗的真传弟子于此生二十岁遇见了人生的第一个磨难与失败。
涧,山夹水也。涧过山、段段难,修行亦如逆旅。
“呃~郎君,这万里云间的大日落山是真他娘的好看哩。”
栈桥往着阳关的归途中,老酒鬼忽地打了个酒嗝、感叹了一句。
边说着,又提起那枯黄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劝君酒。
而走在前头半步的裴政,听着老酒鬼的话儿,倒也索性从自个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天——
便只见、半轮灿若黄金的大日浮在天边的碧海、璀璨了整座人间,
或许是那自西边儿自沙海的风儿颇多的缘由,
这万里碧海之上、云层也不厚,只是零碎的飘着,似是散碎在大海之上的零星浮岛一般,
可不同于那光秃秃的浮岛的是,这零碎飘着的云,有着大日的渲染,层层泛着耀眼的金光、不似凡间一般。
“真是一幅‘甲光向日金鳞开’的万里画卷,当浮一大白!”
望着这万里碧海,裴政一时之间倒来了些酒兴。
“喏,郎君。”老酒鬼递过那只酒葫芦。瞧着裴政豪饮一口,他大笑一声、随之说道:
“哈哈哈,到底是咱家郎君!也会如文人墨客般吟诗作赋了哩,咱也就会说一声贼他娘的好看了。”
“哈哈,老酒鬼,这也就半句拾人牙慧的残句罢了。”裴政边说着,边随手一转又将那酒葫芦递了回去。
“嘿嘿,咱郎君说的,哪怕半句也比那啥子大家一连串的诗句强多了。”老酒鬼听着裴政的话儿随之反驳道。
“呼~呼~呼~…呼~呼~呼~”
又是一阵微风拂面而来,仿若女子白嫩玉手揉面,真是颇为舒爽。
裴政与老酒鬼家长里短的言语几番后,又归于了平静,只是一前一后的往着阳关走去。
炼得身形似原身,逍遥津下两函经。
我自向道无余说,云在天青水在瓶。
自从夺舍重生后,与老酒鬼、裴潜楚等等裴族中人的交谈来往,裴政已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就连许多原身的小习惯,裴政的一言一行中也未缺漏过半分。
但事情的发展从来都是变化莫测的,裴政这个马甲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五年、十年?或是五十年、一百年?当然,也或许是更久。
说不准。
裴政想到这里,抬头又看看了那轮半落云海的大日,随后低下了头颅正视前方——
那阳关便在一步步中愈发近了。
…………
“呼……亥时快到了。”
北角儿钟楼,盘踞于其屋脊之上的裴政牵引着灵气于一轮周天运转后,睁开了双目。
“倒是想不到这钟楼之上还有一方灵气节点,当真有趣。”
“以关为阵、钟为卒么?”
“这布阵之人却是别有一番奇才啊!可惜到如今、也只剩下半个残阵了。”
裴政脑海中回想了一番阳关内外的大致错落,心间便了然了。
随即纵身一跃,腾转之间,就到了一旁约莫三四丈远的一座屋脊上。
再是三两步轻踏,不多时,那朝章坊的边界便到了眼前。
“踏。”裴政从屋脊之上落入一道狭窄的巷子,青云靴踩在了厚重的青石板上。
“谁?”
裴政步行约莫数百米远后,迎面遇到了一队巡夜的甲士。
“是我,裴政。”裴政边说着,边取下腰间那位羊脂白玉般的‘裴’字玉佩向着领事的抛了过去。
“啪。”领事的倒也手脚麻利,顺势便稳稳接入了手中。
温软质地、仿若羊脂,手感没问题。
再细细看去、前‘裴’后‘政’,纹路走势亦无问题。
事到尾头又仔细着瞧了瞧裴政的脸庞,自然天成,不似人皮面具模样,头颅没问题。
“多有冒犯,还望小郎君海涵。”领事的是个明眼人,明晓自个责任,也懂得尊敬族中贵人,随即谦卑地半跪着请罪道。
“没事,晚间的规矩我是懂得。”裴小郎君倒也敞亮,挥手示意对方起来后,随即越过甲士慢慢走远了。
坊内巡夜向来如此,认佩不认人。
又经过了几路巡夜甲士的盘问,裴政终是到了那扇朱红的府门之前。
不同于费族府邸大门的威严肃穆,也不同于步府的低调庄严,裴族的府门前约莫一丈的石板上却是有一道‘剑痕’!
是的,是剑痕,于朱红府门前一丈被人留下了一道‘剑痕’!
“卧薪尝胆么?留此雪耻于堂堂府邸之前,裴潜楚当真是有勾践三分胸襟!”
望着这道‘剑痕’,裴政随即想到了那位上古春秋时期的那位越王。
“小郎君还瞧什么呢?我已等候你多时了哦。”不待裴政思虑片刻,一道微弱游丝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转目望去,不见半点人影,却是瞧着那阴暗的墙角间似是泛起了点点碧光。
定睛驻足,开口人言的竟——真是只米粒大小的碧色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