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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澄如水,月来洗俗。
除却了这一抹亮堂桂月,这魏坡六旬的中夜,便只剩下白日间残留的那滚滚暑气。
如那坊市间稚子尽可唱吟的:“自从六月困暑热,如坐深甑遭蒸炊……”
“呼~、呼~、呼~”又是阵阵热风、拥着细细的黑沙自西而来。
瞑昏间、呼呼响彻,似是擂鼓轰鸣。
“哗!哗!哗!”隆元坊裴府的深处,夜蝉哔哔,见一柄陵劲淬砺、足以吹毛断发的饮鹤刀迎风而上,其阵阵刀势间尽是道却了一个词:
锋芒毕露!
如世人所传: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
送却裴千訅后,把手中事儿略一布置吩咐,方得些许空闲,裴政便于此练起了刀。
“哗!”又是破空声如嘶鸣。
刀光如电间,风沙碎散,如那滚滚人头。
又是一转,刀势再变。
随步腾转间,砍、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如此种种般如行云布雨,渐次呈现。
步步生莲间又且见那掌中饮鹤刀、如似芦叶狂舞,刀光如虹。
又是一转,藏锋引势间,可刀势更甚凌冽七分!
黄金鞘里青芦叶,三尺寒光堪决云!
便只听、“哗!”地一声,
势卷方圆,百十夜蝉瞧着了刀锋间映月寒光!
刹那间,周遭静默,蝉尸两半,化作地上黑斑点点……
“真是聒噪。”裴政淡然收刀,听得“铛”地一声沉吟,饮鹤寸寸没入了刀鞘间。
“踏、踏、踏”足上青云靴一转、裴政步向庭间一座凉亭,与此,一壶盛着凉心茶的青瓷茶壶亦随着手间灵气一卷、便跃空而至。
“哗、哗、哗”褐色的茶水如大江决堤般一泻千里入了口肚中,不过几个呼吸,那壶约莫八分满的青瓷茶壶已是见了底。
“呼~”裴政舒坦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需得不是那般目空余子、负才傲物的性子,不然倒是错过了……”
“真是没想到东岳州这般山陬海澨的地儿还有这般有意思的攻伐刀法。”
“剥茧抽丝?”裴政默默摸着横置于膝上的饮鹤刀,“如是能将这‘雨夜引刀寒’练至圆满,再抽取那丝飘忽不定的引字真意,炼得一枚刀丹……”
“披沙拣金,时有获宝。哈哈哈,前人诚不欺我啊!”不觉间,裴政已是喜上眉梢了。
而这雨夜引刀寒,乃是前儿裴潜楚将这魏城乱局丢与裴政这个侄儿时所留‘上马金’。
也就是那道墨青色玉简间所蕴藏的攻伐刀法。
此法乃是裴族的立足刀法,其杀伐立意之高,引字真意之广真可谓是岳州一绝!
而前身之前随习的那鹤风刀法亦是出自这雨夜引刀寒的简化版本。
“上马金,下马银。雨夜引刀寒实乃九成真金了,却是不知这一匡魏坡后又是怎般色泽的银花花?”裴政暗自笑了一声,便是不再思量、浪费心神。
考成族规?呵呵,搂草打兔子顺手一牵算是亦无不可。
可若拘泥于此,便是过犹不及了……
“这雨夜引刀寒可是合乎郎君心意?”不待裴政休息片刻,一道沙哑似破琴铮铮的声儿打破了亭间幽静。
转睛看去,一只熟悉的酒葫芦先是映入了眼帘。
或是瞑昏暗淡。
酒葫芦上的色泽却是更显枯涩了。
来者正是,老酒鬼。
“称心如意。”裴政坦然一笑,“比之那鹤风刀法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呵,难得见他裴二不顾及族规陈律,想堂堂……”老酒鬼忽地嗤笑一声,却是又止住了话头。
又且听得哐哐数口,这葫芦的满堂醉、便算是告祭了这肚中的五脏庙。
“呃。”忽是一声酒嗝,老酒鬼摇头间,看似摇摆不定的步子却如脚下生根般稳稳走至了亭间。
“雨夜引刀寒在族中传承已是有数百年了,算是称句:有口皆碑的好东西亦不为过的。”
“郎君当好生用心,精心琢磨。万是不可走马观花,浮于表面啊。”
见着面前的老酒鬼关心备至的苍老面容,裴政冁然而笑道:“‘梧鼠五技’,‘浅尝辄止’都曾是谷中‘传经堂’简先生反复教授与我的道理,又怎会犯这般黑面郎都知的错误?”
黑面郎是当地百姓家养猪豕的别称,因其猪面黑乎,故得此名。
“是极,是极。”听闻自家郎君比之黑面郎,老酒鬼也不尤眉间开笑,连连肯定。
“倒是老鬼我杞人忧天唠叨了,郎君备受简先生教诲又怎会不知这般粗浅的事儿。”
“且是差些忘了正事…”老酒鬼话锋一转,又道:“嘿嘿,五小子做事还是那般雷厉风行的性子。”
“不过半日间的功夫,已是使着他手底那唤作吴断的白净书生将郎君所念着的纯血宝药送来了。”
话音未落,随着一阵风声拂过,两只玉盒已赫然躺亭间石桌之上。
玉盒用的是上好水头,温润有方、如脂似粉。
其上用于保存药性、遍布整盒的封密阵纹,更是在淡淡月辉的照耀下,如吐纳呼吸般不停的交织、游走着。
“这玉盒,倒也是个好宝贝。”裴政细细摩挲着盒上精雕细琢而出的纹饰,却未曾急着揭开那层薄薄的“面纱”、去瞧瞧那盒中的宝药。
忽地,裴政付之一笑,银牙吐声:“言信行果,将这四字挥墨泼毫书与那吴断、令其带回交与五哥吧。”
“好。”老酒鬼并无二话,又是一口烈酒落了肚头。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
白髯已觉霜颜老啊!
老酒鬼都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头的人了,又怎会不早早放手裴小郎君?
“呼~呼~呼~”又听得风声紧呼,遮掩亭间对谈。
良久,许是多事妥当。
人退影散,此间唯余缕缕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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