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白玉京内,青宫,百省殿。
姬周太子姬玄则的两位心腹知己于殿中西侧各执黑白一子,搏杀已有数局。
皆是有胜有负,棋逢对手。
“黑子先发制人,李兄,你待何为?”一身玄云纹黑袍的青年道士抬手放下一枚翠墨色的棋子、随声问道。
“偶无公事负朝喧,三百枯棋共一樽。”
“此等闲适对弈,凡兄又何苦惦记着这棋局之外的黑白子呢?”李赋闲身着绣有浮云野鹤的白流织袍,边看着棋局脉络,边懒散的拾起一旁青翠的青竹杯。
放下青竹杯、饮下温润的浮花茶后,便又从玉罐中捻起一枚翠白色棋子慢慢落下了。
浮花茶是江南郡流雨山所产,带有一丝独有的苦涩,但是几经回味却又别有一番甘甜。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长期饮用此茶能温养灵魂、滋润神府,
是有着灵石也没地儿买的宝贝。
“哈哈,你这懒货,整日偷闲躲静,真是得让太子妃殿下来治治你的坏毛病。”凡亦爽朗笑道,顺手拿过青竹壶续上两杯浮花茶。
太子妃李丽质是李赋闲一母同胞的姐姐,长姐如母、整日唠叨给李赋闲找个好媳妇,方不愧对其母在天之灵。
“哎,得了吧,凡兄。我姐何其唠叨?还是论论这箭在弦上的逐鹿之争吧。”看着凡亦再稳稳落下一枚黑子,李赋闲一改之前惫懒的模样赶忙拱手求饶道。
这长姐的叨念可是堪比灵魂功法的大难题,天知道怎么对付方为妥当。
反正他李赋闲是万般无奈后,便只剩下避之不及了。
“陛下的伤势愈加恶劣了,根据黑云台的密报:可能就在五载之内……甚至可能更快……
帝失其鹿则宗室必逐之!
殿下与太平公主殿下的刀兵相向,已是遥遥可望。
待到殿下将国运缚于己身,必能蟒蛇化龙,踏入真庭境。
你我也将得到落子这东八州这方棋局的良机,
于殿下的王图霸业中窥得那缕道韵痕迹。”凡亦将手中的棋子放入玉罐之中,收起调侃之情,正襟安坐后,方稳声言道。
但是随着说到‘棋局’一词后,凡亦的语气终究还是不免泛起阵阵激情。
听着凡亦之言,李赋闲同样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正了正衣冠后,却先拿起了青竹壶再续了续浮花茶、才开口放声说着: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自我们回姬周也已有数十载风雨了,屋外的桃花开了又谢。
昔日灵台峰上好友怕是多有踏足入道境的存在了吧。
不过我辈修行,肆意洒脱何其之乐也。
况且,焉知再过十载之后,又是谁低谁高呢?
来,凡兄,今日以茶代酒,满饮!”
李赋闲的声音甚是洒脱,而窗外似有一阵微风拂来、青竹杯中的浮花茶激起阵阵涟漪,在杯中碰撞却又点滴不溅出杯外。
“李兄,满饮。十载之后我们必能通过大考,重回水云涧!”
“对了,听说这东八州又流传出了一枚寻山令。你可曾听闻?”
“哦?倒是不知谁又能有如此好运了?”
…………
群英荟萃的青宫中有一国之棋手。
深不可测的皇宫之内怎能没有观湖执杆之辈?
毕竟这世间万物多是波谲云诡,
土壤之下已经埋葬了太多愚氓之辈的骸骨。
而‘肉食者’,鲜有愚者。
皇宫之内的宫殿顶上盖着的是通体的流云翠瓦,
底下铺着的清一色的白玉砖,
大大小小有数千来间,连绵似海、络绎不绝。
其间更布有七山九川八湖十泊,暗含一方天经地纲,
远远望去整座皇宫就似是一条首尾相衔、蛰伏在京都之上的白玉龙一般。
而那座通体如雪、荟萃王朝五成气运的摘星殿便坐落于这左侧龙眼之上,
它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辉、哪怕是如墨似海的黑夜之中,
亦是姬周疆域这一亩三分地上永恒不灭的灯塔。
许多年前,摘星殿刚刚现世之时。曾有智者猜测过:
摘星殿或许乃是一方汲取气运滋养的真器重宝。
可没过许久那智者便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死了、亦或许是离开了,鲜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明白:摘星殿仍在这儿。
“啪~”一声落水之声响起、是一只鱼勾从摘星殿落入了南边的观海湖。
鱼线却不长。
仅是一头在这殿中,一头在那湖面上头些许,
是道韵跨越了空间障碍。
这执杆之人好生厉害!
“寄奴,你说,我这一杆能不能钓到那尾鎏红锦鲤?”尘规山一袭青衫,随手搁着那根木鱼竿,目光却紧紧盯着观海湖的水面。
寄奴是周皇姬裕的小名。
随着故人陆续凋零,到如今已鲜少有人敢当面称呼了。
但尘规山却不是他人。
遥想多年前他和姬裕同日拜入师门之时,也曾如那乳臭未干的少年郎为了师兄弟的高低曾争执不休时。
师父便已让他们同辈相称了,也算得个清闲。
“那个小东西可贪吃的很……咳咳……这百里香穗作饵怕是还没入水时便早就勾起了它的馋念了。”
另一道声音从一旁的不远处传来,隐约间伴随着些许低沉地咳嗽。
“不过……”
话音还为落下,那观海湖的雪蚕鱼线旁便浮起几个拳头大小的水泡。
但……一触即水面就‘啪、啪、啪’的随之破碎了。
这雪蚕鱼线却是仍就旧纹丝未动啊!
“哈哈,寄奴果然所料不错。不过今日这百里香穗可不同以往,且看它耐不耐得住了。”尘规山朗声一笑,也不着急,仍旧任那木鱼杆随意搁在那儿,反而边端起了一旁盛着空明龙井的青玉茶盏,边胸有成竹的说着。
“哦?那就看看规山的手段了。”只见一身宽大黑袍的周皇姬裕站在一方红木龙桌前边沉声说着,边提起一支狼毫鹰杆的毛颖笔走龙蛇。
不消片刻,一行墨黑的字便落在了宣纸上。
“天亦有情天易老,人间大道是沧桑。”
字很潦草,也很张扬。
一勾一捺之间的气势不似是一位旁人眼中病体缠身、行将就木的王侯,
反而更像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白身。
“规山可还记得这句师父曾经送给我的诗?”姬裕随手将毛颖搁在山河架上,凝视着这短短的十四个字、又沉浸许久,方才开口言道。
“当然。这可是四十年前,师父在逊寻顶上那座风云石中亭中赠与寄奴的出山诗。”一旁的尘规山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看了看沉木桌上的那一行字,就似陷入了泥潭一般,沉寂了好一会才再次转头看向观海湖回应道。
声音很沉,却不大,细听之下杂糅着莫大的悲伤。
听见尘规山的回应,姬裕默不作声。
他转身向前走去,推开云窗望向东边云,又沉寂许久、声音才传来了:
“这些年来,师父的教诲我时常温习,仿佛他老人家总在你我师兄弟身边细细提点一般。”
“但不觉间下山真的居然已有四十载风雨,而师父离世也已有十年之久了。”
“当真是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啊!”
说到此处,姬裕停顿了一会,望向东方浮云的双眼似有点滴浮光。
但是当他转过身来再次看向尘规山时,眼神中便已再次变得波澜不惊。
“规山,离开姬周吧。离开西域,去中州、南疆、北平亦或是东海都可。”
“以你的才情,该去见见大道更远的风景。替我、也是替师父。”
听见姬裕的话,尘规山并未惊讶。从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他的师弟:
姬裕,这位曾经这位老师口中‘此子胜我’的师门天才,曾经脚踢东八州、威震西域一方的疯子。
被八脉山那群老鬼拘束于气运之局中时,
就在布一场欲要脱离八脉,甚至是龙蛇之变的大局!
在这巍巍西域山河,气运是宝药也是剧毒,更是拘束天骄的利器。
“寄奴,你要知道如今师兄修为是比你高的。”尘规山语气平淡,双目之间似有怒海狂涛般的灵气翻滚而出回应着姬裕。
灵气似海卷天潮,化道境巅峰修为!
两人对视之间,整座白玉京似有白日惊雷一般所有人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是哪位老祖路过此地?
就在这时观海湖的雪蚕鱼线突然绷直得如尺一般,尘规山手边的木鱼杆也随之一震。
是那尾鎏红锦鲤咬钩了。
木鱼杆一拉,一条一尺长、鳞片如红玉、尾有鎏金龙纹的锦鲤便跃出了水面,在大日的照耀下竟颇有祥瑞之象。
当真不愧是偷食了一道无主气运的好运鱼儿!
“好吧,师兄。”
“哈哈哈哈。对了,寄奴。你的后辈也似乎在围绕你死后留下的王位准备了一盘大棋,你怎么看?”
“不过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
-----------------
(喜欢本书的道友们,请别忘记收藏本书。也欢迎加群谈论,企鹅680712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