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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对魔眼,有多少了解呢?”
解除了灵体化,Archer从容地在不甚宽敞的天台上现身。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他迅速地点了点数,以及一如既往跟着戈尔德鲁夫一同行动的杜尔IV。
见其他人闻言都在低头思索,Rider慢悠悠地接了话。
“单工序的一种独立器官,这样形容吧。不过,要说作用,那取决于你如何规定它们的范围了。”抬头看了看天色,“Archer是要说这也是一种‘魔眼’吗?那它的……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功率可真是够大的。”
“法老陛下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雅各斜着眼瞥她。
“魔眼不够可控,如果要复制到这样的规模,误伤友军的命中率大概会比对敌时还要更高。”Rider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声,再次抬头看去,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想想,或许余先前的判断有些缺乏想象力了……”
“从远古时代起,‘看’就是一种最初的魔术行为。‘视认’是观测,往前一步,或许便有足以固定和拒绝某种事象的能力。‘我会看见’、‘我不会看见’——名字就随你们想象了,但确实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魔眼的能力。”
相雅交叉起手臂,低头想了想:“不是总有各地都类似的神话故事,说‘被某人看见了一眼就会死’吗?那也是一种魔眼的能力,对吧?”
“是,我们就真心祝祷在头顶上的这颗眼珠子不具有这样的能力吧……”眯着眼毫无紧张感地笑起来,Rider摇摇头,“不过余想,以这个规模而言,恐怕做不到。越大的规模,越高的质量,对役使者的消耗当然也会越大。”
“这点我倒是赞同——也不能去想象其他的可能性,”戈尔德鲁夫不快地嘀咕了一句,“但现在比起判断它的能力是什么,更优先的难道不应该是直接找出来它的要害在哪里,然后像直接切断电源那样去把它的进程强制终止吗?”
“关于这个,我已经确认了。”Archer低声说着。
九双眼睛齐齐看向Archer。他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吧,它的核心正是我的御主的双眼和脊髓。但,不能直接从核心去攻击。”
见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Archer又摇了摇头:“并非你们想的那样。眼下,御主的脊髓并非仅仅关联着我,而是……”
Caster的神情霎时阴沉了下来。Archer向他点点头,“关系着所有与它连接的那些精神的主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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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看下去的景色,果然和从地面的高度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啊。所谓的‘中轴线’都变得非常清晰了。现在我才有我正站在这整个城市正中央的实感。”双手撑住膝盖,雅各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面感慨。
Rider用眼角扫过他一眼,又向后望了望。“这个境地还有闲心感慨这些?如果是在过去,余也一定要给你封个将领的位置来当当。”
“你的国家的将领,好像是个很有前景的职业啊。放在继承人不太成器的时候还可以篡个位……”一边自顾自地大放厥词,雅各一边侧头看了看背后,双手伸向外套的内侧。
“准备好了吗?”
“什么?”
雅各伸手向背后一指。还没来得及转身,来自身侧的Rider的巨力已经拖拽着他飞跃出去。半个身子都悬空着,雅各仰面向上,用力翻了一个白眼:“真亏得你没有直接把我扔出去。”
侧身让了让身旁断裂成数截坠地的虬结触手,Rider拍了下手,这才笑着看他:“看起来没有准备好的是你啊。好了,准备好把手弄脏了吗?”
“这话用英语说真有味道……真潮,你要把我潮出风湿病来了。”嘟囔了一声,雅各仍然保持着被Rider藏在身后、仰躺在半空中的别扭姿势,向着地面上望了望。
显然小打小闹的攻击对这些数以万计的神经细胞扭结成的生物并没有太大作用。望着一条条断裂死亡的细胞脱落、内里仍然存活的个体重新聚合起新的形态的动作,雅各挠了挠头,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行军蚁——那聚集而成的攻击性简直别无二致。
“记清楚了,”Rider的发丝垂落下来,扫过他的脸,随即露出她别有用意的笑脸,“每一条断裂的神经,都代表一条人命。”
雅各伸手拂开,但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我知道。你不妨可以说得更有攻击性一些。”
片刻前Archer的话语还在耳边嗡鸣。
“记住,我们不是要将这些神经聚集体全部破坏殆尽。我们要做的是尽量将最核心的动力模块无力化,让整个系统瘫痪——当然,会伴随着部分的死伤,但这总比无人生还好些。”
“我还有个问题,”蕾雅一脸茫然地举起手,环顾四周,“那……他们,那些神经的主人会感觉疼吗?”
Archer沉默着没有回答。她于是郁郁地垂下眼去,又转头看了一眼Saber,“那……拜托你了,Saber。”
想到这里,雅各摇了摇头。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神经悄无声息地将要绕上他的手臂,随即毫无征兆地被炸得四分五裂。
腾起的黑雾又收拢回了手套表面,雅各面无表情地伸手挥开灰白色的碎片,看向Rider:“我知道这些属于活生生的人,刚刚我可能才让一个人的思考戛然而止。”
“你知道就好,”身后那爆裂般的噼啪声似乎正沿着地面一路向下,至通入地面以下的深处,Rider专注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妖艳的光线,“记清楚这种实质,不管这种举动被如何粉饰。”
拉着雅各起身,无视了背后逐渐堆积起来的神经碎片,Rider换回了那副大大咧咧的神情,笑着摇了摇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叉铃。
“可能会有个头很大的东西从脚底下冒出来哟。小心脚下。”一株细芽模样的东西从前方几米处的地面上试探性地钻出,雅各默默向Rider的背后缩了缩。
“——罗马的市政厅大概要伤脑筋了——”被钻出洞的位置迅速向四周蔓延出裂痕。
“——希望修缮建筑的经费没事——”裂痕一点一点加深,雅各几乎已经能提前听见地板塌陷的巨响了。
“——出来吧!”
“动力模块”不止一处。Archer的判断丝毫没有出错——除了Saber与蕾雅先前见到的那一处聚成茎块模样的“备用能源”以外,必定至少还有一处。而为了方便向罗马全境辐射,又必定是藏匿在中轴线的某一处。
这推断听起来宛如福尔摩斯小说集里的那些推理,看似是基础演绎,又让旁人根本无从下手——被Rider的手臂把持着,雅各在悬空的惶恐中满心嘀咕,努力看清眼前被Rider手中仍然清脆鸣响着的叉铃哄得像是醉酒般的、一团摇摆扭动着的神经的模样。
“话说回来,刚刚你说的话……以前每次开战前,你也会这么对被你点将了的家伙做战前动员吗?”
“他们才不需要做这种心理建设,他们全都知道。”Rider拍了一记雅各的头顶,又迅速将注意力转回了眼前的巨物上。
该怎么办呢……Rider晃动着叉铃的催眠手势没有丝毫迟滞,却也一时没了下一步的举动。
眼前的生物与其说是聚集成了具有明确意味的姿态,倒不如说完全在展现混沌的意义。难以计数的细小个体互相绞缠、攀援,在半空中仍然保持着缓慢的自旋,连同那近乎规整的球形,像是在试图阐释一颗类球形的星球曾经如何诞生。她甩了甩头,试图摈去一丝原因不明的熟悉感。
“我们得做个尝试。既然是球形——”
流动着的金属在身侧聚形,迅速汇成足有几人高的细长尖锥,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握持着,用力扎向眼前仍在缓慢转动着的球体。
转了转手指,尖锥也随之转动。Rider的神情带着少见的冷酷:“那就针对这种结构,采取最具破坏力的方式来使它裂开吧。”
尖锥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其中一点。见不断凹陷下去的区域变得越来越明显,雅各又是佩服又是感到头皮一丝隐隐的幻痛,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向下一沉,原来是Rider百忙之中还将他往水银临时搭就的坐骑里塞得更深了一些。
“往里稍稍。谁知道它爆裂开的时候会不会同时炸开一摊讨人厌的东西,然后沾得到处都是?你早上刚刚冲过凉不是吗?”
“谢谢你的关心,”雅各没好气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我觉得这不是你眼下应该关心的问题……你看吧,法老陛下。”
并未像原先想象的画面那样发展——被扎开了一个孔洞的球形以那孔洞为中心,迅速地向四周延展开来,摊开成颇有厚度的毯状。
动作还在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层厚厚的“毯”,像是被孩童的恶作剧拆开的织物般,那一簇簇逐渐舒展伸出的逐渐拉长、变细的“绳”显而易见地将“毯”抽空,又重新扭结起来。
或许是对面前怀有敌意的两人没有拿定主意,绳状的神经在半空中弹动着,毫无规律地变换着连结成的形状。
“翻线戏?这位朋友是还停留在幼童的智力水平吗……”夸张地把身体半探出坐骑,还未探出头就又被Rider拍回了座位上——雅各动弹不得地对上Rider回头的瞪视。
“如果真是幼童的智力水平,就不会通过降低结构维度的办法来躲避破坏力最大的攻击了!”
雅各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伸回口袋中,尽量小幅度地侧过身。“你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现代的物理学理论了?”
“那是生物学——是Caster的御主那小姑娘那里借来的读物,余真该好好抓一抓你的教育问题了……”Rider瞥了一眼仍然在扭动着的“绳”,转身向雅各。
“产生这样的变化,大概意味着它连功能都会一同变化。”
“可是我们也无法判断它原本的功能。我们仅仅是在猜测,它是作为延伸到整个城市其他地区的部位的能源,不是吗?这并不是百分之百确信的事。”雅各的手指在口袋中摸索着,脸上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却在飞快思索着。Rider的语气简直与平时判若两人——他纳闷地琢磨着几种可能,心里有了些许揣测。
“不管是哪种都不要紧。设想一下,如果你将一幢已经完全按照原本的设计落成的建筑推平,难道会是为了保持它原本的形状和作用吗?”
建筑……果然是那样啊。雅各撇了撇嘴,“所以,这种结构的变化,是意味着它想要改变它的职能吗?”
“如你所说,这并不是百分之百确信的事。”Rider带着心不在焉的神情,再次伸出手。耳环轻微颤动着,雅各打量着她周身似乎变得越发明亮的衣着,瞬目片刻,对上Rider闪动着企图的光的双眼。“你想在这里对它解放第二宝具?”
原本在手中缓慢打着节拍的叉铃消隐无踪,她翘了翘一边的嘴角,“完全值得为了这种可能性赌一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