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然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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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颠沛流离十三年，本世界却只过去了十三天。

这无疑是幸运的。

所以，些许长时间昏迷导致的后遗症，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青墨坐在床边上，床头放着拐杖。因为长时间的昏迷导致的肌肉萎缩、肢体僵硬，他现在行走活动，需要拐杖辅助。

其实一个回春术，他就能恢复正常。但恢复速度太异常，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十三年的异界经历，他学会最深刻的道理是，一切未可知的情况下，低调与隐忍才是存活之道。

世界与他以前认知的不一样。

整个世界充斥着丰沛浓郁的能量，其活跃蓬勃的程度很不正常。一切特征皆符合传承知识中所说的世界进化。

传说中，世界会退化，也会进化。传承知识中关于这两种现象的描述，唐青墨觉得很像大家常说的末法时代和灵气复苏。

不管是退化还是进化，于世间的生灵来说，既是机遇，也是灾难。会有生灵被淘汰，也会有新的生灵诞生。

新时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小墨，吃饭咯。”

“来了。”

唐青墨拄着拐出卧房。他奶奶做好早饭，爷爷已经去田里一趟回来，正在冲洗沾满泥巴的水鞋。

昨天下了一夜雨，唐家有块田在低洼处。爷爷怕田地涝，天刚亮就爬起来去田里查看。这会儿回来，应该是把田里积的水都排了。

早饭是简单的一菜一汤，唐青墨碗里比两老多了两个荷包蛋。从他出院回家，天天如此。他奶养的鸡下的土鸡蛋，是真的香。

“……今天的复健做了没？”

“做了，感觉身上有力气多了，爷放心吧。”

“要按时按量的做，才能早点恢复。”

爷爷念叨着。

唐青墨还没说话，奶奶白了老伴儿一眼：“小墨的做事，什么时候叫人操心过？你个老头子就是瞎操心，罗里吧嗦的。”

爷爷被骂得瘪嘴，忍不住反驳：“我就随口问问，也是关心孩子……”

“谁家关心孩子是吃饭时候念叨的？吃饭还堵不住嘴，烦人。”

两老争执起来。他爷一贯的说不过他奶，两三句就被说得只能低头扒饭。唐青墨低头闷笑，嗯，他奶风采不减当年。

吃了饭，他爷闲不住。装了大半桶肥料，要去田里撒肥料。农村就这样，只要想做，一年四季365天每天都有活儿干。

唐奶奶在灶房里洗碗，唐青墨拉了个凳子坐在门口，陪奶奶说话。

“喵嗷！”

墙头外，有猫叫了好几声。

唐青墨侧耳听了听，喊他奶：“奶奶，隔壁的四奶奶好像不舒服，你要不去看看？”

唐奶奶闻言连忙出来：“啊，你四奶奶不舒服？你咋知道的？”

“她家花花告诉我的。”

“你还能听懂猫话啊？”

唐青墨微笑，也不解释。

自然教派嘛，动物交谈术、植物交谈术每个人都会，唐青墨更是其中佼佼者。他存在感薄弱的问题，对人类的影响比对动植物的影响大。他不想丧失语言能力，就经常逮着森林里的动植物们说话。

他最好的朋友，是森林里高耸入天的橡树，是房檐上跳跃的鸟雀，是藏在阴影中的影豹。虽然，它们最终都忘了他。

“……昨天下雨，今天天气也不好，你四奶奶出来不方便，我去看看。”

唐青墨的思绪被唐奶奶打断，答应了一声，看唐奶奶急匆匆出门。

村子里年轻人不多，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最多的是老弱妇孺。儿女不在身边，老人家们只能彼此互相照看。

天气好的时候，一起出来走走，聊聊天。谁谁要是没有出来，也大多会上门查看一下。免得有人摔了或是病了，没人发现出意外。

四奶奶家就在唐青墨家隔壁，唐奶奶还没走到，唐青墨的精神已经扫了过去——

嗯，四奶奶没大碍，就是下雨腿疼，行动不便。她家只有她一个人在家，自己行动不便的时候，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只能饿着。

唐青墨进灶房，按开电磁炉，烧水下面条。眼睛望着锅里的水出神，如果他一直在异界没有穿回来，他爷爷、奶奶是否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唐青墨一时默然，不敢深想。

“喵嗷~”

白围脖，白肚皮，黑爪爪的大狸子迈着猫步走进灶房，轻轻一跃跳上灶台，看着唐青墨煮面条。唐青墨瞥它一眼：“没大问题，四奶奶只是饿了，吃点东西就好。”

“喵~”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衰弱很正常。这跟有没有照看好没关系，你已经是个很棒的小猫咪了，下次四奶奶要是不舒服，你可以早点过来找，不用等一夜。”

“喵~”

一人一猫，猫喵一声，人说两句，沟通得毫无障碍。

面条还没煮好，唐奶奶回来了。看锅里煮的面，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你四奶奶是饿的？”

“花花告诉我的嘛。”

“喵~”

小猫咪骄傲挺胸。

唐奶奶被逗笑：“搞得好像真能听懂花花说话似的。”

唐青墨与大狸子对望一眼，无奈耸肩，笑着没说话。

面条煮好，唐奶奶给四奶奶端去。大狸子不放心，也跟着唐奶奶回去了。

唐青墨收拾好灶台出来，坐到廊檐下，抬眼看院子里挂满果实的桃树，随手一个蔓生术刷上去，枝条上的毛桃儿立即胖了一圈，粉嘟嘟的，可以吃了。

唐青墨随手摘了一个最红最大的——

“大唐，大唐，在家不？”

张鑫人未到声先到。

张鑫是唐青墨的小学加初中同学兼干兄弟，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出生时辰上，唐青墨早了两个小时，

两人脾性特别合得来。张鑫的爸妈知道后，就把唐青墨收做干儿子。每年生日都给两人一块儿过，买啥都买两份，待唐青墨特别好。

“……在呢，进来吧。”

张鑫丝毫不见外的自己推门进来：“身体恢复的咋样了？好些没？”

“好多了，行走没问题了。不过医生说拐多拄两天，让腿多适应之后再说。”

“那挺好，恢复的挺快的。回去告诉爸妈肯定高兴。喏，你要的东西全在这儿了，还有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补品……你坐着别动，我来就行。”

张鑫哼哧哼哧的往下搬东西。搬完东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的接过唐青墨递过去的桃儿啃：“嗯，好吃，今年的桃儿熟挺早啊？”

“咋样？想好啥时候回学校不？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