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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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来，审视一下日军进度。

昨天晚上，也就是一月十九日夜和一月二十日凌晨，日本海军舰队顶风冒雪运兵至荣城湾龙睡澳。

午夜时分，小鬼子登陆艇试探的登陆，结果被巡逻队发现，日军做贼心虚，以为岸上有清军埋伏，于是随日本海军炮轰几个小时。直到清晨，日本陆军第二军搭乘十九艘商船开始登陆。

红旗军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做什么事。只是派了一团轻步兵，在炮声响起的时候，打开荣城县城的城门，组织全城人员撤退。等天色蒙蒙亮，百姓已经全部撤出了县城。需要特别指出，此荣城县城乃是荣城卫，并非二十一世纪的荣城县城，地理位置在山东角（荣城角）正西，城市极小，只有几千人口。

威海卫北邦炮台，获知日军已经登陆的戴宗骞半夜就已经起床。红旗军是严阵以待，而戴宗骞等清军将领乃是做梦也没想到日军真的会登陆进攻。

“再有五天就是新年啊，怎么能大过年的打仗？”身为将领，戴宗骞脑子中一片混乱，此刻竟然想的是过年！

没错，过年。

对于清军士兵来说，过年很重要！新年，士兵们可以吃到一些肉食，换一身新衣服，拿到军饷。这是清军士兵的期盼！

清晨，戴宗骞正呆呆地听儿子的报告：没有船，小船也没有！

日军登陆，此战已经难以避免，这位现在又开始惦记着钱。戴宗骞“擅长”压饷，所谓压饷就是以各种理由压着军饷不发。吃空额就已经相当黑了，竟然还敢压饷，因此极不得军心。不过要说恶劣到士兵造反的地步（前段时间士兵闹饷），却也没到那个程度。

红旗军封锁了陆地交通，他想把银子给运出去，那么就只能走水路，结果海边的小船一艘不见。红旗军司令部既然封锁消息流通那就要做的非常彻底，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大的漏洞呢！

戴宗骞想走的话，只能是搭乘北洋水师的舰船。

北洋水师要是敢出去，就好了。关键是北洋水师连军港都不敢出，外面游荡的就是日本海军舰队！十余艘！

得，戴宗骞连贪污的银子也送不出去了！

戴儿子这时候递过一张小纸条，戴宗骞一看，脸色大变。

“逃跑者杀，投降者杀，当官的逃跑杀全家，当官的投降灭满门。”

戴儿子报告：“红旗军的关卡放开了，只准老百姓向西走。”

“能不能换衣服走？”

“怕是不行，那里已经砍了十几个逃兵！”

发呆一刻，戴宗骞突然打了个激灵，对儿子道：“快，快把军饷发出去，要快，，，”

说到最后一声“要快”的时候，戴宗骞已经带上了哭声。红旗军这么搞，当兵的已经没了退路，这个时候还欠军饷，你不死谁死？

没等儿子开门，大门已经被踹开，乱兵涌入，父子以及亲信全部被剁成肉泥！

一般的来说，军中一旦发生叛乱，那就彻底乱了，谁也不可能收拾。但是，戴宗骞死了，亲信死了，部队却没有乱。

在日军登陆之前，哪怕日军舰队已经在威海卫之外晃荡多日，戴宗骞部驻守的北邦炮台，仍然毫无防备，夜间连个哨兵都没有！红旗军轻步兵一二三四四个团，八千余兵力，轻轻松松已经在夜间潜伏就位，控制了各处要点，强有力的控制了形势！多达八千余兵力的行动，竟然没有引起任何冲突。

行动顺利，虽然与红旗军筹划严密有关，但仍然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如同开玩笑！

直到中午，周边各军才发现北帮炮台的戴宗骞死了，北邦炮台易主。到了下午，李鸿章才得到消息。

大头兵叛来叛去的事情，李鸿章见得多了。一针见血的认定：李林杨指使的！

但，李林杨却不承认：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直接否认三连！

眼前不管是谁指使的，大头兵们被欠了小半年的银子，加上利息（怎么有利息？），合计四十五万两白银！（编的数字）李林杨在电报中点明，索要军饷。威海卫守军的粮饷供应，乃是出自北洋，不归山东地方。李林杨现在向李鸿章要粮饷，天经地义。

给，还是不给？

北邦炮台的大炮已经瞄准了北洋水师。

外有日军，内有乱军！

李鸿章还在考虑如何应对。威海卫其他各军的军头们终于开始行动，这个行动不是军事行动，而是发饷！改善伙食。

当底层士兵们表现出来了反抗决心并诉诸了行动，军头们怕了！

安能不怕？

虽然这个时代的清军，都是兵为将有，兵随将转，但实际上也只是将领依靠亲信控制部队，将领和亲信的荣华富贵都来自于喝兵血！

而底层的士兵收入微薄，基本的养家糊口做不到，甚至连自己都难得吃饱穿暖！

故此，士兵起来作乱的事情，这几十年，在大清朝比比皆是。

但朝廷都是怎么处理的？

杀了喝兵血的将领，杀了挑头闹事的士兵，而大多数士兵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没法惩罚，所有的清军都是如此，你能杀光所有的士兵吗？不可能的！

下午，红旗军的后勤大伙房在北帮炮台各营开始造饭。白花花的大米，香喷喷的炖肉，所有人管饱！

傍晚，李林杨带领司令部入驻北帮炮台！

当夜，各军之间，包括刘公岛通了电话。早就做足了准备的红旗军通讯兵一天之间就把清军的提升了一个时代。

“红旗军已经控制了兵变，北邦炮台各营已经安定！诸军无忧！”

李林杨挨个儿给每个军头们的电话，全都是这么一句话！

至此，日军登陆已经超过一天一夜。清军到目前为止，军事方面的动作近乎为零！

那么威海卫原本的指挥系统到底是怎么个构成呢？

主要分为陆地和水师两大系统。陆地的指挥官是戴宗骞，而水师的指挥官是提督丁汝昌。

但是实际上陆地上的部队，戴宗骞只能指挥北帮炮台的守军！要想指挥南邦炮台守军刘超佩，那就必须商量着来。

丁汝昌呢，名义上可以指挥刘公岛的北洋水师护军张文宣部以及北洋水师威海卫水陆营运处提调牛旭炳，北洋水师舰队三大部门。但实际上也只是对北洋水师舰队有绝对的指挥权。

水陆两军的协同，更需要戴宗骞和丁汝昌，两人商量。事实上，这种协同，此前多年，根本就没有，既没有方案也没有预案。

仅仅如此，指挥系统已经够复杂了。但更复杂的是：戴宗骞，丁汝昌，张文宣、牛旭炳、刘超佩等人同时听从来自李鸿章的命令！

简单的来说，北洋水师三大部分，陆军的三个部分，一共六支军队，实际上都接受李鸿章的直接指挥。

李鸿章，李中堂的事情多了，根本不可能对几个部门做出精准的判断，更无法精确指挥。因此上，日军一登陆，威海卫守军，哪怕是经过了一天一夜，仍然是一团糟。

指挥权统一的好处，李鸿章当然知道，但统一在他的手里才算是统一！

他精力上照顾不过来，那就只好让这些部队之间互相牵制，达到平衡。

平时，这样倒也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一到战时，尤其是出点变故（北邦炮台兵变），就全乱套了。

李鸿章很聪明，也很厉害，但是兵变二十四小时了，日军登陆也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他还是没有拿出方案！

李林杨呢？发电报只是要军饷，根本不再向李鸿章提指挥权的茬。做都做了，态度明确：不给就抢！

当夜，红旗军司令部开始整顿北邦炮台守军。

针对要塞炮兵，红旗军除了派出炮兵军官以加强军纪加强指挥，对炮台清军士兵基本上没动，只是把原有炮手分成了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做到双配套。大炮和弹药开始登记整理。

北邦炮台八个营头的步兵，裁汰老弱。建制不变，但兵力大幅下降。本来一个营兵力在四百左右，经过裁撤，兵力直接缩水到了两百余人。

临战，裁军，好像是有点扯淡。但，实际上裁汰老弱，根本不会影响战斗力！

为了能够吃空饷，清军将领们想出来的招数那是五花八门令人叹服。其中招数之一就是以每月一两银子的代价，雇佣一些老弱，充人数。如此，本来军饷是每月三两二钱，付出一两雇人，将领甚至士兵自己落袋二两二钱银子。

仅此一项，每个营，都有上百个老弱。除此之外，抽大烟的，营头的亲信等每个营都能找出三五十个，加上一些体格实在不适合当兵的。就这么一裁撤，一个营就只剩下了两百人。裁撤人员被连夜驱散至后方，军饷该找谁要，红旗军就不管了！

裁汰之后，留下的这两百人就是这个营真正的战斗力。

刚刚经过一场兵变，一营两百人也是人心惶惶，战斗力非常有限。打起来也会哗变！

李林杨当然不敢就这么直接留用。于是，小两千清军被调往后方，编成了补充兵。至此，红旗军在大战前夕，拥有了补充兵四千余人（另外一部分是训练不足三月的新兵）。

清晨，朝阳初升，小雪飞舞，红旗军轻步兵一团，轻步兵五团，加上炮台炮兵，合计兵力四千六百掌控北邦炮台。该部指挥官为轻一团团长吴天行。

另有红旗军司令部，海军陆战队等部队入驻北邦炮台。

历史上，戴宗骞口头上是主战的，但属于那种口头派，其控制部队的能力极为糟糕，该部甚至没有接战，士兵就一哄而散，最后戴宗骞身边仅仅剩下了19名亲信，然后撤到了刘公岛，戴宗骞吞了鸦片--畏罪自杀。这位的愚蠢简直登峰造极，不仅是丢了部队，丢了炮台，还把大量的武器弹药留给了日军，后来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还不得不派兵重新登陆，炸毁炮台。有关戴宗骞在历史上的表现，李林杨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甚至戴宗骞表现正面，都挡不住红旗军的计划！战争是残忍的，筹码乃是官兵的生命，容不得妇人之仁！

北邦炮台必须掌握在红旗军手中，否则这仗就难打了。

清晨，仓库点校完毕，红旗军发现：戴宗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仓库中留有一千三百支毛瑟无烟火药步枪，而且还是小口径的十三连发。

这种步枪比红旗军的李氏弹舱步枪还要先进，却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正常人想不通，喝兵血的戴宗骞这么做却是理所当然的这么做：戴宗骞怎么敢把步枪发给士卒啊，他担心怨恨他的士兵背后打黑枪！

丁槐部刚到山东十来天，步枪尚未配齐（山东巡抚李秉衡没搞到银子，买不到枪支），李林杨不小气，直接把一千三百支毛瑟步枪以及收缴戴宗骞部的枪支给（借）了丁槐。丁槐军两千人，顿时成了全步枪部队，而且，步枪型号统一，火力提高了一个层次！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