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宝书网】 lzbao.net,更新快,无弹窗!
“兄弟这说的什么话?”鲁智深皱眉,二话不说再次背起李忠,未等气息平静便继续向前跑起来。
“哥哥,我非戏言,你将我放下来吧。”李忠说着,竟在鲁智深的背上挣扎了起来。
鲁智深本就已经累极,被李忠这番折腾,心中顿时燃起无名之火:“你到底要做甚?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不爽利?”
却不知这“不爽利”三个字,怎的突然触了李忠的麻筋:“不爽利!不爽利!我没有哥哥这般好本事,自然做不了爽利的人!”
鲁智深被李忠这突然的爆发弄得莫名其妙,只得再次放下他,难得耐着性子问道:“你折了腿,洒家把你留在这处,你该当如何?”
月光下的李忠绷着脸:“我自去投奔宋公明哥哥。”
“宋公明?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你难道没听到吗?我等险些为他丢了性命,可他说不救便不救了,可见他那孝义分明是做给旁人看的!这样的人你投奔他去做什么?”
“那不然呢,我能去哪里?就算他宋公明假仁假义,但至少他念及我三山合力攻打青州的情分,定会善待于我!不像哥哥这般瞧不上我!”李忠越说越激动,言辞间满是愤懑。
鲁智深闻言,一时语塞。论性格,他确实不太瞧得上李忠,却也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积怨竟如此之深。
李忠见鲁智深不出口反驳,更是将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不满倾泻而出:“在渭州,哥哥要救那金翠莲,自掏腰包便是!我在街头卖膏药,本就收入微薄,好不容易凑得二两银子,哥哥却还羞辱于我!”
“后来到了桃花山,山寨贫寒,我提议下山抢夺些金银给哥哥做路费,哥哥却嫌我小气,卷走山上仅有的金银器皿,不辞而别!”
“此番在狱中,哥哥别以为我瞧不出你和那女子有些首尾,你二人密谋逃脱,却为何不告知我一声?无非是觉得我不足以成事,不屑于告诉我罢了!可你们又何曾想过我会因此担惊受怕,度日如年?”
“你说宋公明假忠义,可在我看来,他这伪君子未必比不上你这真好人!”
李忠的话劈头盖脸向鲁智深袭来,将他砸得呆立当场,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自己行事光明磊落,落在他人眼中竟成了这般模样。
不远处,梁山军士的脚步声隐约可闻。黑暗中,鲁智深与李忠四目相对,刹那间,他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袭上心头。
鲁智深猛地转头,仓皇逃离。
片刻之后,宋江与吴用匆匆赶到,只见李忠孤零零地倚在树上,连忙叫来手下将他抬走。
尽管此次行动六位好汉仅余其一,但在名义上,他们毕竟还是成功地将人救了出来。吴用当机立断,迅速遣人通知仍在挖洞的白胜,同时指挥着梁山大军向西南方的水泊梁山撤离。
梁山军在悄无声息撤军的同时,官兵也在城墙西北角发现了通往城外的一个小洞。
慕容彦达立即赶到现场,指挥着官军将洞填的严严实实,这时又听闻城门守将传来消息??梁山军已尽数撤退。他顿时心下大定??再也不用担心会突然冒出一个贼寇来,直取他项上人头了。
于是,慕容彦达迫不及待地打道回府,钻回他那久违的檀木花架子床,打算一夜好眠。
他要休息,自然有人替他负重前行。
郁竺就忙碌了一夜。
战后的重建工作历来是重中之重,关乎社稷民生。慕容彦达将事情用手都交给韦暄,他不敢怠慢,郁竺自然也要跟在身后,料理各项事务。
许久不见的吴胜也现身了,他年事已高、体力渐衰,自战事起,一直在府衙负责调度战时的各项后勤补给事宜,此刻也出来帮忙安抚那些因公殉职的守城军士的家人。
几日未见,他与此前有些不同,少了几分阴阳怪气,见到郁竺竟然还主动关心起来:“押司,那贼寇逃脱之事,知府大人没有再怪罪你吧?”
郁竺笑了笑,轻轻摇头:“不干我的事,知府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怪罪于我。”
吴胜见状,似是放心下来,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然终归于我们大人不利的。”
郁竺见他也是忠心为主,便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了他几句。
二人手头都有事情,没有闲话多久,吴胜便离开了,倒是孙二娘寻了过来。
她和张青推着个辘车,车上的箩筐盖着纱布,里面满是刚出炉的胡饼,腾腾冒着热气,浓郁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勾得人垂涎欲滴。
郁竺见状,也不客气,伸手取了一个,当场就咬了起来。刚经过烤制的胡饼外皮香脆,轻轻一咬,碎屑簌簌落下,里面的肉馅鲜美多汁,滋味在舌尖散开,郁竺赞不绝口。
孙二娘见她吃得开心,也笑道:“妹子嘴刁,不嫌弃这饼,说明这新手艺确实不赖。”
郁竺咽下口中的饼,好奇道:“什么新手艺?”
张青笑着解释道:“妹子见多识广,竟然不知道吗?我听那些往来的客商讲,东京有些饼铺子做饼时,会在面皮里加猪油。我就寻思着让你嫂子也试试,不过我们把猪油换成了羊油,这味道竟比以前好了许多。”
郁竺听闻,心中一动,这不就是现代的起酥工艺吗?难道在宋朝这法子还未流行开来?她仔细回想,自来到此处,好像确实鲜少吃到这类酥饼。如此说来,自己这现代人还是可以在这方面卖弄一二的。
想到此处,郁竺脸上露出一副恍然记起什么的神情:“哦对,倒是有过听闻,我还听说油脂与面粉的比例,当在一比二至一比三为宜,而且揉面要用擦的手法,才能避免起筋,不然烤过之后面会变得硬而不酥。”
孙二娘是灶台上的行家里手,一听便知这是经验之谈,当下惊喜万分,记在心里。
待郁竺几口吃完那饼,孙二娘又道:“妹子,我这一车新出炉的饼,本是想拿去犒劳前方的军士,让大家都尝尝鲜。只是我和你大哥与他们并不相熟,你若不忙,就帮我们带个路吧。”
郁竺心中明白,带路不过是个幌子,孙二娘和张青是想让军士们把这份人情记在自己身上。他们愿意这样为自己着想,让她心中一暖,温言答应。
一行人走到城墙前时,已是五更末,因刚开春不久,天亮得不早,远处东方透出一点黑金混合的色彩。
这模糊不清的金色下,武松正在带人修缮被巨石轰得有些松散的城墙地基。
那夯锤巨大无比,约莫有五百市斤,上面连着四条粗壮的锁链。四个军士分别拉着一条锁链,借着杠杆,将夯锤高高拉起,再重重砸下,每拉十几下,便气喘吁吁,要休息一阵子。
武松在一旁看的皱眉,喝了一声,让那四个军士起开身。接着他将上半截衣裳脱下来拴在腰里,然后双手把着那夯锤的两侧,轻轻一提,竟是将整个夯锤抱了起来。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皆倒吸一口凉气。
武松余光瞥见众人反应,更是得意,存了几分卖弄的心思,竟猛得发力,将那夯锤往上一抛,抛出一丈来高,然后一个闪身,夯锤重重落地,“轰”的一声,烟尘弥漫。
待尘埃落定,众人皆看得清清楚楚,武松原来占的那处地方,已被夯锤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坑。
“好!”
郁竺带头喝彩。一旁众军士也纷纷叫好。
武松这才注意到他妹子和哥哥嫂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一遍,想起自己略微有些张狂的动作,不禁面上微红,连忙将那衣服穿好。
郁竺看出武松有些羞赧的神色,也不调侃他,目光随意一扫,正巧瞥见马三也在一旁干活。她当即唤来马三,吩咐他将善义楼掌柜的心意给众人分发下去。
马三是个机灵的人,说了一堆的吉祥话,有他带头,众人纷纷对郁竺一行人连连道谢。因连着几天不曾有安稳,大家肚中都没什么油水,又天天干着体力活,拿到胡饼后自是狼吞虎咽,仿佛人间难得的美味。
孙二娘见众人赞不绝口,心里暗喜,道是待明日将这饼在善义楼正式售卖后,定然会生意红火。想到这里,她问郁竺:“妹子,你给这饼取个名字吧?不然还叫胡饼的话,旁人怎么知道我家饼与别家的区别?”
郁竺一听,确实如此。做生意嘛,产品质量固然重要,噱头也不能少,她脑子一转,脱口而出:“要不就叫掉渣饼‘?”
“好名字!好名字!”张立刻在一旁捧起场来。
远处,东方既白。
第一缕曙光终于穿透云层,郁竺抬眸,望向那初升的朝阳,恍惚间,在那太阳投射的巨大黑影之下,似有一人一马的轮廓若隐若现。
那轮廓在光影交织中,起初只是模糊的剪影,随着时间的推移,线条逐渐清晰,颜色也开始慢慢浸染上来。
不多时,那一人一马便从晨曦中走了出来,完全恢复了鲜活的色彩。只见马上之人,头戴一顶青灰色幞头,身上穿着黑色乌锤甲,俨然军校模样。他疾驰至城门的吊桥下,方才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蹄下扬起一阵轻尘。
那军校目光如炬,扫视过在吃“掉渣饼”的众人,然后大声道:“我乃汝宁郡呼延都统制麾下校尉,青州知府安在?“
青州慕容知府自然是在美梦之中。
他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衙门的公差叫醒,憋着一股火气,又听到呼延灼大军即刻便到的消息,立即气得将瓷枕头狠狠砸向那通禀的公差。
“他妈的没完没了了,怎么又来了?”
那公差瑟缩着,低声回道:“大人,这次好像是真的呢......”
“真的?”慕容彦达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也是,按时间来算也该到了,只不过这时候来,离梁山撤军的时间太近了……………
想到这里,他一个鲤鱼打挺爬起床,跨过被他摔在地上的瓷枕,吩咐那跪在地上的公差:“去,去将其他人都通知到府衙。”
“其他大人......早就已经到了。”那公差说完,缩了缩脖子。
果不其然,慕容彦达闻言上前踹了他一脚??这厮什么意思,其他人都到了,这是在骂他懒吗?
算了,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这等下人计较。慕容彦达唤来侍女,给自己换上那身朱红色的朝服,坐着小轿儿,颠颠儿地朝府衙赶去。
“梁山贼寇集大军攻城,兵力数十倍于我,官军全力守城、奋勇杀敌,奈何敌军人数众多,虽打得梁山退兵,却难免有所不察,梁山贼人扮成官军混入城内,将俘虏来的两个贼寇头目又掳了回去。
慕容彦达环视一圈,威严道:“尔等听明白了吗?”
他这么说有两个目的。
其一,毕竟是自己手下张虞侯去行刑的时候将人犯弄丢的,要是让呼延灼知道这些细节,怕生了其他变数,索性将那挖掘地道的事省略不提,编了个不太会牵连到自己的借口??自己是坐镇府衙指挥的,那守城之人眼拙也是他意料之外。
其二,梁山贼人是官军奋勇杀退的,虽然呼延灼大军隔了几个时辰到了,但是与他们并无关系,这他青州的功劳。别人,尤其是那童贯派出来的监军,休想抢去。
众官员点头称是,纷纷记下这个说法。至于梁山贼人究竟从何处混入城,又是怎么混出去的......算了,那不是他们该思考的问题,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嘛。
韦暄却听得心里打鼓??“有所不察”,谁不察?怎么不察的?万一日后有人追究其此事,慕容彦达不会趁机将它推给自己吧。
但此刻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不好多言,只得跟着应是。
郁竺听着倒是没想那么多,将贼首丢失的事情模糊化处理,正合她的心意。
慕容彦达这边刚统一完内部意见,那探报又来,道是前军开路韩滔已临城下,扎下寨栅,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随后便到。
有了前次经验,慕容燕达这番自是仔细的将那文牒验了又验,确保无误后,决定先发制人,率一众官员,直接等在城外。
郁竺跟在队伍最后一起出城,只见一身着锦绣战袍的白面将军正在指挥着手下军士安营扎寨,此人正是那百胜将韩滔。
他本是东京人士,因中武举,官拜陈州团练使。陈州位于东京开封府东南,虽非京畿,却也是极为重要的地区,尤其是绕陈州而过的蔡河,更是整个大宋漕运的动脉之一。
因此,在陈州为官的韩滔,自然也不是木讷之人,他非常自然地和青州一众官员客套过后,便自来熟地和众人站在一起,等候呼延灼中军到来。
不出一个时辰,只见远处有烟尘而来,随后那烟尘里露出些人影,打头的是些人披铁铠、马带马甲的重骑兵。
马军过后,方是步军。
那步军也是气势非凡,个个身着重达七十市斤的步人甲,手持衮刀,随着脚步移动,身上的甲叶子簌簌作响。
直到最后,方是那穿着七星打罗造袍的将军。只见他手持两条八棱水磨长鞭,胯下一匹御赐踢雪乌骓雄赳赳气昂昂。
众人见了皆是赞叹??这等气势,岂是此前的“赝品”可以相较的。
梁山贼寇何时见过朝廷重兵是如何模样,就连青州一众官员也没那等见识,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呼延灼还未下马,便有人高喊:“汝宁郡都统制呼延灼、监军中贵人陈良弼到~青州知府、佐官何在?”
慕容彦达闻言,立即趋翔至马前再拜。
呼延灼知道他是皇亲国戚,又怎会真的以官阶拿大,也客气地扶他起身。
郁竺站在队伍的最后方。前方的人说话声音不大,断断续续传来只言片语,寒风一卷,便被吹散在空气中。
她听得费劲,索性不再听了,还不如伸长脖子,看看那现代罕见的物种??宦官陈良弼是个什么样子。
来的时候,身边的官吏便在闲话,那陈良弼是枢密使童贯的养子,现在是内待省正六品的都知,还住着内侍省下属军头引见司的勾当官,掌供奉便殿禁卫诸军入见之事,算是官家身边有头有脸的内待了。
本身宦官监军这事儿也是自童贯去西北后才蔚然成风的,童贯在朝野上下臭名昭著,陈良弼与他关系特殊,自然就被众人视为一丘之貉,对他没什么好话,都将他形容得獐头鼠目,形容猥琐。
郁竺这会儿一看,却完全不是这样。她远远地瞧不清五官细节,却也能看出这陈良弼面容白净,一顶双山乌帽下眉目舒展,竟然有几分丰神俊朗的意思。
想来当今官家也是个大艺术家,搞艺术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审美追求的,怎么能容忍丑人在自己身边晃悠。
那呼延灼不知又问了慕容彦达什么话,似是有些不悦,转身绕到自己那马匹身侧,冷着脸轻抚着马鬃,陈良弼也在原地踱步,很是为难的样子,韦喧和慕容彦达则各自垂下眼皮,将手揣在袖子里,一言不发。
郁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请呼延灼进城休整,都在这城外吹冷风,想着想着,思绪便有些神游天外,加之一夜没睡,眼皮打架,为了防止一头栽倒在这青州城外,便将系统薅起来聊天提神。
郁竺:“我现在多少点数了?”
系统:“瓦砾场300点,青州守城500点,设伏擒三山贼寇800点,击退梁山贼寇700点,一共2300点呢!“
郁竺:“不对吧,你之前不是说梁山退兵可以获得1000点么?”
系统:“那是因为梁山退兵也有朝廷军队很快就要到的缘故,系统是按照实际贡献比给宿主算的点数啦,我们有一套很科学精准的计算参数哦!”
郁竺:“好吧,规则是你定的,你说了算。”
这方面没有和系统争辩的必要,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
“你说,这次呼延灼带了八千多人,加上梁山三千多人,这仗要是打起来,要是赢了我能赚多少点数?”
系统:“虽然宿主你不太可能成为这场战争的总指挥,但是如果宿主的贡献程度达到百分百的话,是有3000点呢!”
“啊!3000点!要是这八千人全都归我管,我肯定要让那些梁山好汉们知道什么叫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郁竺仰天长叹。却听身后吴胜突然问道:“押司说什么?宜将剩勇追穷寇?”
郁竺闻言愣住,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吴胜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武松却满脸惊讶看着自己。
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吴胜突然迈出人群,大声道:“大人,郁押司又有妙招,可解当前之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