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 章 县长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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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陆凡照例去市委给李明洲书记汇报工作，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陆凡的汇报事无巨细，甚至连与县级领导的交流互动也会提及。

而李明洲则非常耐心地倾听着，及时指出陆凡在处理事务方面可能出现的问题或不足之处。他也会结合自身多年的从政经验，给予陆凡一些宝贵的建议和指导，算是手把手教女婿为官之道。

多半年下来，在李明洲的悉心教导下，陆凡的各方面能力都在迅速提高。

陆凡问道：“书记，我现在不知道李俊峡该如何处理，还有王宝国，今年甘水已经办了不少领导干部！”

李明洲稍作思索便说：“你能考虑到影响问题，说明你大局观有所提升。县委书记要维护全县稳定大局，一个县频繁的有负面事件发生，只能说明你掌控力不足丶用人不当。别找任何借口，说那些人不是你用起来的，只要你是县委书记，那麽你就是甘水的第一责任人！

至於李俊峡，看看最後涉及的问题严重性，我的意见是该办就办。王宝国嘛，毕竟是县长，动他影响比较大，如果问题不是很严重，先缓缓。但要对他加以制约，以免他不思悔改丶继续犯错，有机会调整到闲职去。你要知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对於不同层次的领导，有不同的容错程度和机制。”

谈完工作后，李明洲又交代：“市发改委那个项目，省粮农集团会去甘水调研，你要对接好，争取让项目早日落地，估计有十几亿的投资。”

“好的，书记，甘水会做好各项服务保障工作。今年，由县纪委牵头，我们狠抓了营商环境工作，谁敢吃拿卡要丶推迟扯皮，纪委直接给上案子！现在各单位作风有了明显的好转。”

李明洲笑道：“纪委牵头？你倒是有刀刃向内自剜腐肉的魄力丶敢於自我革命的勇气！不过往往腐败的就是那些执法部门，让他们自己整改自己，能起到多大效果？哦，对了，我这里还为你谋划几个项目，争取赶明年都到位。”

陆凡非常感谢老丈人的帮助，一县的经济想有跨越式发展，没有项目的带动难如登天。可以说，政绩就是项目的堆砌，项目又是资源的倾斜，资源又掌握在人的手中。

譬如有些人，官做到哪，“几桶油”的投资就跟到哪！

和李明洲谈完工作后，也到了下班时间，陆凡便带着他一同回了家。

今天梓萌来了，要亲自下厨，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二人到家后，李梓萌很快把自己的杰作端上桌，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周末两天，陆凡哪都没去，就待在家里跟女朋友你侬我侬，静静的享受二人世界。

周一，陆凡神采奕奕的上班。

上午十点，省粮农集团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丞译一行来甘水县，就新建50万吨乙醇项目选址进行调研。县委书记陆凡，县长王宝国，县委常委丶常务副县长杨成玉，县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李卫庭丶经发局局长王立程等陪同调研。

调研组一行先後到道镇丶铁路货运站和几个水库进行实地查看，实地对选址地相关地形地貌丶交通货运丶生产用水等情况进行了深入了解，并召开了座谈会，听取了陆凡就甘水县情，企业落户相关设施丶政策支持等情况介绍。

张丞译对甘水县委丶县政府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

调研组一行成员还分别就企业污水排放丶推动当地就业等相关问题进行了询问讨论。

陆凡对调研组一行来甘调研表示欢迎。他说，甘水县基础条件良好，有较明显的区位优势，并可以为投资企业在政策丶服务等方面给予方便和优惠，衷心希望以此次考察调研为契机，与省粮农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加深相互之间的沟通了解，建立起互惠共赢的合作关系，共谋合作发展。

随後调研组还与县交通局丶国土局丶金融办丶环保局丶经发局等单位负责人进行一对一详细沟通，商议选址落户相关问题。

忙活了一天，项目基本敲定，甘水县举行了隆重的晚宴，招待张丞译总经理一行。

安排好客人的住宿后，陆凡和县长王宝国回到县委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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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国笑着问道：“书记，又去加班？”

陆凡说道：“没办法呀，明天要跟省粮签约，每天都有不少文件要批，咱们不批，下面的人就不动。哎，这‘文山会海’啥时候才能真正的精简！”

王宝国感同身受，感叹道：“文山会海丶过度留痕丶督查检查考核丶巡查丶审计，去年在这方面开支三千多万，心疼的我直哆嗦！咱们的财政收㣉才一两亿呀！”

对这个问题，陆凡无可奈何！

“书记，不忙的话，院子里转两圈？消消食？”

“好呀，饭後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走着走着，王宝国感叹道：“书记，我要向你承认错误！在廉洁自律方面，我有缺失！

你也知道，上级部门掌控资金丶资源丶项目，感情到位，不具备条件也可以经过变通，达到标准要求；感情不到位，你条件再充分，也争不到项目，因为具备充分条件的单位有很多，给谁都符合政策。

在一些人的眼中，咱们的能力强不强，就看上下左右的关系能不能打得通。也正是因为咱们是典型的人情社会，不得已要遵守它的‘游戏规则’，否则不仅要遭受非议和挤兑，有时会影响工作的开展。”

陆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示意他继续说。

“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产生些费用，根本没办法走账，所以只能想一些其他办法，最後公事搞成了私事，风险只能由个人承担。组织把我们放在这个位置，只能克除万难去谋发展，但时间久了，别人会认为你就是胡作为非丶以权谋私丶贪污腐败！哎，有苦难言呀！”

陆凡心想，你在搞笑吧？不可否认，王宝国说的那些情况确实存在，确实有些费用得想办法处理，但这些费用能有多少？无非就是吃吃喝喝丶送点土特产，大不了装几个“信封”，估计都不及你“违规”的百分之一吧？还能把过错都推到这方面？简直是无稽之谈，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陆凡不惯他的毛病，说道：“咱们的‘人情往来’绝没有普通人交往那麽简单，有些人往往打着‘人情往来’的幌子进行着行贿受贿的勾当。这犹如堤中蚁穴，舟底虫蛀，一旦放松警惕，必将堤溃船沉。宝国，咱们可不能干那些事情，必要的费用可以让机关事务局处理，这个风险我可以承担！”

王宝国老脸一红，说道：“书记，我知道了！有时候有一些抹不开的关系，我确实给一些项目打过招呼，不过我敢保证，那些企业的资质丶能力丶口碑丶质量都不存在任何问题！”

陆凡不怕跟王宝国撕破脸，直接说道：“碍於情面丶迫於关系，这种‘无奈’代表了不少人的‘心声’，并最终汇集成了广为流传的‘人情论’，以此作为自己游走在法律之外进行权力寻租的‘遮羞布’！

这种‘人情往来’纯属私人行为，欠人情丶但很多人在行使公权丶担当民生重任的过程中‘投桃报李’，埋单的却是老百姓！其结果也将极其可怕——拿着人民赋予的权力行一己之‘人情’，腐蚀法律规章制度丶社会公平正义！行人情的高升了丶钱途无量了，为此，社会将会以惨痛的代价为其埋单！

当他为了人情操纵人事，为了人情拱手出让工程，为了人情对违法乱纪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危害会时刻积累丶单子会越来越多，最後，必将危及整个社会的安全与稳定！人情这笔糊涂账，要弄清楚最後到底坑害了谁！”

被一个小辈教训，王宝国羞愧难当，但他明白了，陆凡对一些事不是一无所知，很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

陆凡继续说：“宝国县长，有些错误可以原谅，有些错误决不能犯！如果确实受人情所累，做了一些不当的事情，可以向组织说清楚。”

王宝国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陆凡语重心长的说：“孰对孰错，何去何从，就在一念之间！”

说完后，陆凡转身离开，回了办公室。

王宝国则愣住原地，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翻江倒海！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脑海里，曾经，他也曾怀揣着理想与抱负，憎恨贪吏，一心想为民服务，想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成绩。然而，事与愿违，病从口㣉，在大吃大喝中失守；疾从手起，在伸东摸西中沦陷；症从脚现，在偭规错矩中越位……

世上没有後悔药，追求什麽，也不如追求平平安安，钱财名利都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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