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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实在是他的脸色也太难看了真的不是我怂包。
荀锋:“即便是退市下架,总还有个流程,它倒说没有就没有了。”
马乐:“是,您说的是——就是不知是走垃圾债的流程,还是ST股的流程。”
荀锋又不说话,也不从垃圾债和ST股里挑一个,风过深潭似地叹一口气。
这口气叹得悄无声息,却像是对着新鲜伤口哈了一口热的,马乐突然感觉许多复杂的情绪一起热热地涌上来,堵着嗓子眼儿痒。
“那个其实不怎么好吃。”马乐和缓了口气,“我上回吃人嘴软不好意思说,您不会喜欢的。”
荀锋看着他:“好不好吃、喜不喜欢,似乎是我说了算。”
马乐:“可它确实不卖了,您是吃不到了。那……就……似乎……只有吃过的人说了算了。”
那就是我。马乐想。
***
没有前菜,没有主菜,一切都上得诡异地快。马乐几乎要怀疑餐厅是打算快点把他们这桌没有素质还找事儿的食客赶快送走。
端了蛋糕上来,先拍照,后分饼,餐厅问拿多少岁的蜡烛上来。荀锋看小方,小方看马乐。
马乐肉手一挥:“不用了,直接切。”
小方叫起来:“那都没许愿呢!一年才一个,不能浪费!”
马乐对她道:“算了没事儿的,许愿都不灵的。”
荀锋对她道:“跟老天从来都没用——你有什么愿望,我替你实现了。”
小方:“不是我呀。”她指向马乐:“是小马叔叔。”
荀锋的笑容冻在嘴上,好像一场雨夹雪从圣诞节一路飘到元旦新年,就落在他们这桌主题是“辞旧迎新”的送别会上,将他原地浇灌成一座冰柱。
马乐:“我没愿望。我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算了。”
小方咬着手指,想不明白这两句完全矛盾的话。
荀锋却看着他:“说说看,你不说怎么知道呢?”
马乐:“您就祝我生日快乐,辞旧迎新就行了哈哈。”
荀锋不说话,也不祝愿,就僵坐在那里。
马乐突然觉得很好笑:这么大的荀锋,和这么小的小方,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个还小得很,分不清6和9,模糊地知道什么是贵,什么是便宜,可这并不能让她理解有些东西穷人买不到,富人不用买。
一个比他还大十几岁,拥有的钱恐怕比马乐这辈子吃过的米还要多,贵和便宜对他来说只是6和9一样的数字,可他同样不能理解,有些东西跟贫穷贵贱没关系,不好意思,不在菜单上了,想买也买不了了。
可无论是谁,这么大这么小,都挺直了背坐着,问天底下最没意义的问题: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没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玩的——反正您想我祝的,我也没说。”马乐说。
荀锋一怔:“什么?”
“没什么。”马乐摆摆手,示意直接拿下去切。
蛋糕很好吃,就是太大了,吃不完还得打包。打完包太大了,放不进小方家的小冰箱。马乐只好切开几份,想方设法塞了进去。
“小马叔叔,你带一些走吧。”
“我不吃啊,都留给你。”
“太、太多了……我也要吃腻的啊。”
“吃腻了就扔掉吧。”
这么小的小孩儿也知道的道理,有些人却想不明白,可能因为他从来都会不是蛋糕吧。
“秦阿姨刚刚有没有帮你洗屁股洗脚啊?”
“有的,她说洗香香才能迎元旦。”
“那你自己早点睡,明天早上小黄叔叔过来找你。”
“……小马叔叔,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吗?”
“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把愿望先借给我?我好快就能还给你……我还有一、二、三、四个月就还给你……一只手都不要。”
“可以啊,你有什么愿望,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我想要妈妈早点回来,最好她自己一个人回来。”
说这话时,她坐在被子里,抱着热水袋团成一团,像个热水里游动的、小小的、太阳影子。太阳就这样在温水里游动,一尾金鱼似地摆着尾巴,一刻也不停——就是从爸爸养的那种金鱼,又大又长的金红尾巴,在玻璃缸里游来游去,除非换了水管里流出来的自来水,否则一刻也不会停。
可马乐小时候是个差不多的笨蛋,他就换了自来水,金鱼们便一条条浮起来,肚皮朝上。妈妈戳着他额头骂他,说你是傻的吗?叫你爸知道你就屁股开花了。
这话曾经震慑了小小的笨蛋马乐长达一个白天,捂着屁股坐在教室里,为晚上即将来临的惨剧忧心忡忡。谁知放学回家,金鱼又活了,一个个拖着金红尾巴,在缸里游来游去。
妈!它们又活了!他跑去厨房。
你是傻的吗说这么大声?去写作业!她又戳他的额头。
马乐摸了摸额角,好像那里还被戳得隐隐作痛一样:“那你把手拿出来。”
小方照做了。
马乐手伸到口袋里,掏了半天,抓出什么,放她手心里,拍上一下。
“好了,给你了,记得还我。”
***
他回到家,点开今天重新加上的荀锋的微信——如果能留下那一刻他的表情就好了,他从没在荀锋那张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变化。
打了500块蛋糕钱过去,他竟不觉得心疼,反有些说不出的快活底气,像是金鱼游进胸膛,红彤彤,暖洋洋的。
这不是我的钱,是我妈给我的,她给我的钱,不是我出卖时间、出卖身体得到的,是平白给我的天使投资。老实说,我简直可说是这世界上最亏本的生意,可偏有一个天使投资人不计成本不计得失地投入,投入金钱,给我身体,付出时间。
想不到吧,我这么烂的生意,这么低端的产业,这么无望的经营模式,这么失败的竞争能力,也有人砸钱,想都没想过止损——那我凭什么贱卖给你?
不过亏大了她。可她也是愿意的。只要她是愿意的。只要有人愿意。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替他一辈子没挣着大钱的母亲计算她人生的最大一笔投资亏损,最终踩在生日的尾巴上,倒数声里给她发一定会被骂“深更半夜发什么疯”的消息。
【马乐_Mike:拿大红包请大家吃蛋糕嘿嘿】
【马乐_Mike:都很羡慕我】
【马乐_Mike:特别开心!!!】
没有回复,她可能早早地睡下了,次日六点就会起来拖地,在家里叮呤咣啷地闹出天大的动静,然后裹上围巾出去买早饭,跟卖馒头的大婶抱怨他千般万般地不好,不如你儿子回家考公来得省心。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