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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还给我”
“为我报仇”
无数含混不清的浑浊低语,携带着宛如具有实质的浓烈负面感情从地底升起,而后被海风送去四面八方。
尽管声音的主人,早已去不了任何地方。
那就是“神树”的真相。
那就是笼罩着整座岛屿,支撑着这片黑暗延续至今、不断扩大、衍生出无数悲剧的,【恶意】的根源。
难怪,首领此后不再使用“广撒种,多生娃”的传统方式制造异能者。只要有这棵树在,他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夺取异能,然后分享给自己的同伙和属下。
从岛上侥幸逃脱的女装少年,大概还不了解人面树的真容吧。
(如果他得知,自己当时服用的“药物”中可能混入了人面树的果实)
我猛然感觉一阵反胃。
(那么,岛崎和山田呢?不惜染指这种手段,他们也想要得到向世界复仇的力量吗?)
因为遭到父母的虐待。
或者蒙受同龄人的恶劣欺凌。
无法磨灭的痛苦记忆倾轧着他们的心灵,促使他们向恶魔伸出手去,然后将自己承受的痛苦加诸给世间,制造出更多的扭曲。
不。不对。
对他们来说,人面树的主人一定不是恶魔,说不定更像是头戴光圈的纯白天使,在绝境中向他们投下了一束救赎之光。
即使光芒尽头连接着毁灭,他们也如同飞蛾扑火,一去不回。
在全国、在全世界,人面树赋予的异能,究竟制造了多少类似的犯罪者?
对首领来说,他们又算什么?小白鼠吗??马戏团里表演杂技的动物吗??
我不敢细想下去。
就在所有人表情冻结的当口,三少爷越发兴致高昂,继续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向我们比划着道:
“看见那边那朵花没有?那是之前老四看上的女人。要我说老四也真狠心,那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每次都玩到只剩一口气,再送来这里给小妹做花肥。”
“她们不听话,留着也没意思。”
四少爷咧开嘴浅浅一笑,“我又不是父亲,就喜欢紫夫人那样刚烈不屈的,人都跑了二十年还念念不忘。‘求不得’多苦啊,我偏不爱吃苦,等我把她们一个个吃下肚子里,还不都是我的?”
(小妹?)
看来这俩傻儿子也不知道母亲的下落。我自动过滤他们毫无营养的垃圾话,精简提炼出其中唯一有价值的情报。
(他们两人的“妹妹”,除了我之外应该就是排行第六的)
“哥,你们怎么来了?”
仿佛在呼应我的推论一般,树下蓦地传来一道清甜脆亮的少女声线。
“我现在正准备‘处刑’,忙着呢。爸爸说今天岛外有条子转悠,你们太弱了,不要外出乱逛比较好。”
一个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身穿盛装,一手撑着洋伞,另一手提着缀满蕾丝的厚重裙边,就像古典油画中走出的贵族淑女一般盈盈微笑。少女面貌清丽,唇红齿白,乌溜溜的大眼睛顾盼生辉,一眼望去便令人心生好感。
但是,她脚边一整排倒卧在地的无力人影,却彻底粉碎了这种印象。
仔细看去,那些人影中既有五大三粗的魁伟男子,也有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羸弱不堪的女性和幼儿。他们衣衫褴褛,暴露在外的双手和头脸上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有些人脚上还拴着铁链,与光鲜亮丽的洋装少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更令我惊骇的是,随侍在少女身后、负责看押这些“犯人”的守卫竟然是
“呵~~啊。总觉得好无聊啊,这种工作。”
红色。红色。红色。
“我说,经纪人?一定要把他们埋下去吗?这些人又不是异唔异能者,只是单纯的‘养分’吧?”
深红的秀发。
呈漩涡状从头顶延伸开去的双角。
蓬松裙摆都遮掩不住的光滑长尾。
“反正都要杀的话,还不如先放干鲜血给我泡澡啊。比起这种古树,我娇嫩的肌肤才更需要滋养。”
鲜红的歌(音)姬(痴)百无聊赖地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将手中的黑色长|枪向地面上重重一捣,双唇微启,流畅吐露出一连串优美的、残酷无情的音色。
“没办法啦,伊丽莎白。”
洋装少女笑着回应道,“不知为什么,自从半年前开始,‘神树’上就没有长出过新的花苞了。现在的人面花又迟迟不结果,爸爸也很着急呢,我得多准备一些养料才行。”
(伊丽莎白·巴托里!!!)
不止是我,岩窟王和贞德alter也同时流露出一丝诧异神色,山鲁佐德则是面露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但是,感觉她状态不太对劲?)
从外表上看,对方毫无疑问是fate系列的从者,职阶是lancer,真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传闻中恶名昭彰的“血腥伯爵夫人”,也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吸血鬼原型之一。
在月球设定中,伊丽莎白·巴托里确实也曾像传说中一样,毫不留情地折磨弱者、榨取鲜血,一切都只为了滋润自己的青春美貌,缓解灼烧内心的焦渴,用他人的悲鸣打磨自己这颗光辉璀璨的宝石。
那种扭曲的生存方式,的确与人面树有几分相似。
不过,在与《fate/extra》系列的主人公岸波白野相遇之后,伊丽莎白应该已经彻底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变成了如假包换的“搞笑角色”才对啊???
这个转变过程说来容易,对她而言却绝不轻松。
一旦决定改过向善,伊丽莎白就不得不正视自己亲手犯下的罪行,用双肩背负起自己夺走的性命的重量。她生前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都将化为利刃穿刺全身,犹如钉入心脏的铁桩一般,永无休止地不断谴责着她。
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你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若无其事地活着?
你是个恐怖畸形的怪物!
越是在正途上前进,就越是会因为过去的恶行而感到痛苦。
对英灵来说,一度终结的人生不可能重新来过,生前的罪愆永远无法偿还。
也正因为如此,伊丽莎白才更为珍惜“向善的机会”。对她来说,无须奖励或酬劳,“站在善的一方”本身就能够成为褒赏。
她不可能放手。
就像山鲁佐德一样。
就像贞德alter一样。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一心祈盼着改过自新的她,即使身躯粉碎,也不可能放弃落入掌心的一线光明!!!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所知道的伊丽莎白,在拥有原作记忆之后,不可能还会再说出这种台词。除非,这个“伊丽莎白”是)
我的疑问,在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获得了解答。
“太过分了。”
在满地委顿瑟缩、哀哭求饶的人影中,有个年幼的少女抬起头来。
约摸十岁出头的年纪,一头褐色鬈发打着卷儿披散在肩头。满面尘土也掩盖不了少女眼中的怒色,反而越发映衬得那对眼瞳熠熠生辉。
“你的异能太过分了!不仅夺取别人的异能,连记忆和人格都要篡改。”
“把伊丽莎白还回来。把她的记忆还给她。伊丽莎白的愿望是赎罪,她已经不想再做这种事了!”
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揣在衣兜里的灵药一阵灼烫,仿佛火焰在极近距离下炙烤肌肤,几乎烫得我当场喊出声来。
“?!!”
吉尔伽美什告诉过我,这就是“缘”的象征。
只要到了近处,他的持有物和他本人一样,都会对与自己结下“缘”的异能者有所感应。
难道说,这个女孩就是
“你以为你在跟谁讲话啊。啊??”
“咚”地一声。
下一个瞬间,女孩纤细的身体犹如断线风筝一样横飞出去。
“”
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稍微迟了几秒才意识到,是被伊丽莎白称作“经纪人”的洋装少女收拢洋伞,然后就像击打棒球一样,从容地、漫不经心地,用长柄洋伞重重击飞了出言反抗的女孩。
木质伞柄与柔软的**碰撞,发出沉闷的钝响。
“我再问你一遍。你以为你是谁,我又是谁?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洋装少女并不肯就此罢休,反而越发咄咄逼人地踏上一步,一把抓起女孩蓬松浓密的头发,对她额角缓缓滑落的一线鲜血视而不见,强迫性地让她仰起面庞。
“你啊,好像死到临头还搞不清状况,所以我来亲切地说明一下吧。说什么‘还回来’,你以为伊丽莎白是你的?做梦吧你。”
少女精致的美貌因为恶意而扭曲,大幅扬起的笑容仿佛要撕裂脸颊。
“我告诉你,你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是我爸爸开发的实验品329号,异能是【吸引与自己具有因缘的英灵】。太可笑了,你又不是什么天选女主角,连父母都没有,又能和谁有因缘呢?这不就是废物异能吗??”
“所·以·啊。为了让一无是处的你派上用场,爸爸可是花了大功夫,使用异能调整你的身体,覆盖你的人格,让你成为‘伪造的岸波白野’啊!!!”
“”
从我的大脑深处,传来了类似锁钥转动的“咔嚓”一声。
人为制造的“岸波白野”。
吸引与自己具有因缘的英灵。
以及,无端出现在岛外的吉尔伽美什和passionlip。
(对了、对了,对了!!)
吉尔伽美什,passionlip,还有伊丽莎白·巴托里。
所有这些,都是在游戏《fate/extraccc》中登场的从者,也是与“岸波白野”具有深厚因缘的英灵!!
不仅如此。
真要罗列一番的话,岸波白野在月球上大大小小的后宫(也就是指被ta俘获心灵的从者),还包括b.b.和莉莉丝,尼禄,玉藻前,卫宫,阿提拉硬要说的话,在后传中与白野缔结契约的支线从者,比如迦尔纳、阿周那、高文、贞德、李书文、斯卡哈,甚至在fgo根本还没有实装的查理曼大帝,全都可以说【和岸波白野具有因缘】!!!
“”
我表面上神色不变,后背上转瞬便已**地出了一身冷汗。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掌握一个人造的“岸波白野”,就相当于掌握了白野的全部月球后宫。
的确,在现实中不乏“以自己作为圣遗物”召唤角色的案例,比如三条院由罗召唤三条刀派,酷似小智的少年召唤口袋妖怪这种操作虽然十分异想天开,但并非毫无根据。
至于闪大王他们为何会出现在岛外,为何大王的职阶变成了caster,大概都是因为当时“人造白野”的力量尚不成熟,在召唤过程中出了偏差。
以此类推,对方手上会不会还有人造的“卫宫士郎”,人造的“藤丸立香”?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主角在手,捞空卡池不是梦啊!!!
至于这位面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六小姐,她的异能多半就是“异能掠夺者”山田大辅的进化版,不仅无须剥夺异能生命体的智慧和理性,甚至还可以自由操纵他们的人格,把他们调整为最适合自己使用的状态。
(那么,她究竟有多少)
我刚思忖到这一点,便只见六小姐神色倨傲地一抬下巴,伸出自己比春雪还要白皙柔嫩的纤手招了一招。
“来。你不是想要回伊丽莎白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和你之间的差距。”
应和着少女甜美的嗓音,在她身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人面树枝叶投落的浓荫之下,一道接一道浮现出给人以鲜明印象的人影。
双目赤红、浑身缠绕着愤怒的烈焰,化为狂暴厉鬼的巴御前。
尚未从仇恨中获得解脱,以憎恶目光凝视人类的戈耳工。
身材娇小,两手握有锐利的尖刀,神情却一派天真无垢的开膛手杰克。
还有
(对了。搞不好,在海上出现的异能中也有)
记忆被抽离,羁绊被抹消,在旅途中获得的一切珍宝都归于无物。
或者因为生前的遗恨,或者因为遭人利用,一度与主角方敌对、此后又相互理解的角色,再次以相遇之前的姿态,面无表情地阻挡在我们身前。
她们是清醒的。
曾经是清醒的。
清醒地忘却了一切,被重新投入名为“疯狂”的深渊。
即使想要大喊“不对,你们不是怪物”、“我们不是敌人”,我的呼喊声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吧。
“”
自从登岛以来,我已经数不清自己骂过多少次艹,但这绝对可以名列我“最想艹的一次”前三名。
你以为主(玩)角(家)花了多大功夫才攻略她们啊,混账东西?!!
“嗯~因为听说有条子要来,大部分都派去周边防御了,符合我审美的也就这么多呢。”
就像所有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一样,少女竖起一根食指来抵着尖尖下颌,姿容无比娇俏,眼眸中闪烁的恶意却比容貌更为耀眼。
“反正能量全都由爸爸的‘神树’提供,只要我喜欢,岛上所有异能生命体都是我的东西。也有些没法调整、或者调整了都不肯听话的,比如刀剑啊,还有什么埃及法老啊,那就只能送去做神树的养料了。爸爸指派我看守神树,处理起来也很方便呢。”
这tm也是你干的啊!!!
难怪五虎退和包丁这么害怕,他们根本没有做过反派,一旦被你看上岂不是必死无疑?!!
“”
再看被她抓着头发的“人造白野”女孩,额角汩汩涌出的鲜血使女孩不得不紧闭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却始终顽固地大睁着,瞳仁中灼灼有光。
无名无姓、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女孩,用细弱却坚定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不知道,‘岸波白野’是谁。也不知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觉得,伊丽莎白是属于我的。”
“但是在被你、夺走之前,我和伊丽莎白,和真正的伊丽莎白说过话。她说,‘虽然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松鼠,但是能再看见这副表情,我觉得很高兴。这一次,在其他任何人之前,让我来成为你的力量吧。’”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到更广大的舞台去吧’”
没错。不会有错。
那才是伊丽莎白·巴托里真正的心愿。
是她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珍重怀抱、翘首以盼的梦想。
其他人一定也是一样。巴御前也是,美杜莎也是,杰克也是。只要拥有记忆,大家一定都还想前往阳光洒落的地方。
喀叽一声,我听见牙关咬紧的声音。
是贞德alter。
“开什么玩笑。”
怀着极大的忿恨怨憎,她从齿缝间缓慢地挤出字句,“你以为,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走到今天”
“”
我能够理解。
对于同样曾经与主角敌对的她来说,眼前这幅骇人听闻的光景无异于炼狱。
越是珍视“作为善的一方”度过的时光,遗忘一切、再次堕落为恶就越是令人心生恐惧。
也就在此时,洋装少女忽然后知后觉地妙目一转,与她哥如出一辙,眼光好巧不巧落在了贞德alter脸上。
“哎呀。哥,这是谁家的黑贞啊?太好了,正好我一直想要”
“什么?什么贞??”
纯正三次元直男三少爷一头雾水,“山鲁佐德说这是外面新送来的女人,我正准备带回别墅”
“”
说时迟,那时快。
面对神色微变、伸出的手定定僵在空中的少女,我以目光飞快在同伴中逡巡一圈,接着便以自身实际行动为信号,毫不迟疑地跨上一步,压低身体,一手将少女柔若无骨的手腕拍落,另一手紧握成拳
“给我咬紧牙关啊,大小姐!!!!!”
我全力挥出的一记上勾拳,不偏不倚命中少女引以为豪的尖下巴,她娇弱的身躯也伴随着一阵清脆骨裂声高高飞起。
而我挥拳之后动作不停,面对大惊之下疾步上前、鼓圆了腮帮子企图冲我吐口水的三少爷,我顺势将身一转,甩起右腿瞄准他腮帮就是一记飞踢。顷刻间只听见惨呼连连,三少爷捂着脸颊滚倒在地,毛虫似的蜷缩成一团。
“一个两个,一个两个,全都看上我的alter亲亲!!!”
满腹脏话堵在喉头,我噼噼啪啪掰着指关节,索性从最简单粗暴的一句骂起:
“你们算什么东西?!抢女人的抢女人,抢异能的抢异能,不把人当人,也不把纸片人当人!!一个个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其实不靠着你爹这棵腐朽的大树就一点出息都没有,一群废物!!!”
“都说兄弟姐妹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看你们是我上辈子缺德积下的血霉。真他妈憋死我了。”
模仿着少女自以为优雅的举止,我一边向各自上前迎战的伙伴们点了点头,一边朝向天空笔直地伸出手臂,如同挥下断头台上的斧刃一般重重劈落。
“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硬核姐妹撕逼,都是出上勾拳的!
人造小白野是(和白野外貌+性格相似的)普通孤女,类似于《二世事件簿》女主角格蕾的家族想把她改造为人造亚瑟王,因此格蕾可以使用圣枪
六小姐的异能:把他人的异能所有权转移给自己,可以调整精神和记忆(把洗白的反派再洗黑,把黑化的角色固定在黑化状态),但不能赋予原作中没有的记忆,所以在原作中“从头到尾都是正义伙伴”的角色,她控制不了
ps:人造士郎和立香还没有开发出来,法老不是指哈哈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