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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昨天的记忆慢慢回笼,就更加坚定了要钟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想法。
有宝珠落到自己怀里,难道还要把它扔出去吗,多瞎的傻子才能干出这种事,她虽然也瞎了,可到底也没傻到那个份上。
清醒过来的谢拾青,又恢复了她巧舌如簧的口才。她没有再挤出眼泪当做佐料,昨天的泪水已经够多了,钟宁需要的是一次理性的沟通,需要确切的答复和道歉。
昨天的一切就像一场闹剧,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的效果远远超出了凄惨的骨折,为她拖延了一段时间,也成功软化了钟宁的心。
这无疑是她想要看到的场景。
苦肉计还是很好用,虽然钟宁的心比她想象的还要硬一些,但它的外壳仍旧柔软。
既然两个人有了谈话的机会,那她就一定要抓住这条绝无仅有的丝线,顺着它重新攀爬回人间,让钟宁再一次回到她身边。
事不过三,她是没有再重新来一次的可能了。
用带着悔意和自嘲的语气,谢拾青开口:“我是一个蠢人。对于我的赞扬有很多,其中大多都包括敏锐,敏感,把控人心之类的话。谢氏是娱乐公司,这个圈子最是讲究人情世故,我自然也就锻炼出了分辨人心的能力。”
“我曾经傲慢地为此沾沾自喜过,觉得人生未来的道路是一帆风顺的,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养我的妈妈,这世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而我自己也得到了一个永远的教训。”
她苦笑了一下,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钟宁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警示,让我做一个谦卑恭顺的人,但我却误解了它的意思。眼睛看不见,生活中处处都是阻碍和危险,它要让我被迫交付信任出去,让别人来为我引路,而我在过激情绪的驱使下,反倒变得更加极端,多疑。”
“我没有办法交付信任。”谢拾青哑声说,“这是病态的,是心理上的疾病。”
“之前你说,要我们互相坦白一件事,那么我现在就要说一件几乎没人知道的,作为坦诚的第一步。”
“我患有信息素紊乱症。”
钟宁一下就想到了谢拾青的心理创伤,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思路跑,“信息素紊乱症……?”
“它是由体内信息素不平衡导致的,患病的人会变得焦躁易怒,多思多疑,时而失眠,时而嗜睡,还有厌食等等。患这个病的人很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甚至算是一种绝症,因为它是无药可医的,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谢拾青低声说:“它让我的精神疾病更严重了。”
“我有时候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它和大脑背道而驰。而有的时候,受着病情影响,我如临大敌地看待每个人接近我的人,无法自控地提防,就算是关怀和爱,也要反复深思,去猜测,去探究,这是不是别有用心。”
“自从眼盲以后,想要借此接近我来占有谢氏的人太多了,我没办法分辨她们是好是坏,也没有冷静的思维去处理,只好都打成坏人,而这样的做法的确是成功了,我守下了谢氏,打赢了这场战争,便把这种扭曲的想法一直贯彻了下去。”
“看不到人,就少了一个判断的窗口,在同人相处的时候,就要慎之又慎,而觊觎谢氏的人总是前赴后继,她们从未停过,包括之前的片源泄露,也是我将计就计,知道了有股东和其他公司私下联络,才能那么快就拿到了证据。”
“我不敢放松,也不能放松。”
谢拾青哑声说:“我说这些,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想要把过去的一切,我的心理历程和想法,全都一五一十地坦白出来。”
“我知道,不管有再多的理由,我的行为仍旧是错误的,是不可取的,对你伤害已经造成,无法逆转,我真的,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但凡换做一个心肠够软的人,此刻都要为这一通真情实意的倾诉辩白而挂上原谅的旗帜,钟宁自然也不能幸免。
一个没有经受过苦难折磨的人,反倒更容易放大对它们的想象,轻易地就相信了当事人夸张的描述,并付出自己的怜悯。
可钟宁的自爱程度,是远远排在心软前头的,她固然觉得谢拾青的遭遇实在凄惨可怜,但她更爱自己,不想叫自己平白就受了委屈。
理解的话在她嘴里打了个转,从舌尖绕了一圈,就换成了另一番说辞:“那你这次冷战,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后悔之前答应我要彼此坦诚了吗?”
谢拾青红了眼眶,她的嘴唇也颤抖着,仿佛正受着极大的煎熬。
钟宁能看到泪意从她的眼底闪过,可她仰着头,快速地眨了几次眼睛,又把泪水眨了回去。
有时候忍着眼泪,比直接流出来,还要让人心酸。
“我没有后悔,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想象过最美好的事情,我怎么会后悔。”谢拾青说,“我是个蠢人,不懂得如何去爱,也不知道要怎么接受爱。”
“人人都说我是个洞察人心的大师,可在自己的事情上,我却比最无知的幼童还要令人发笑。我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取得你的原谅,也认真去改了,还带了松茸回家。可是,你却迟迟不肯原谅我……”
钟宁用平静的目光凝望着她。
谢拾青用手背挡了一下眼睛,深深抽气,过了一阵,才放下胳膊,低垂的眼睫上沾着一点细碎的水珠,折射出微芒,“我做了很严重的错事,一时半刻得不到谅解,是很合理的,可当时的我没想通这一点。你说要离开这里,要和我分开,我真的太害怕了,恐慌让我没有办法理智思考。”
“你不亲我了,收回了对我的爱。我真的太慌张了,或许人在理智下线的时候,脑子里总要冒出一些蠢想法。”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在你面前,这个伤害你的罪魁祸首在你面前,才让你一直没办法原谅我呢?假如我走开,你的气会不会消得快一点?”
“其实我只是胆小鬼,害怕去面对你冷淡的举止,就好像你真的已经不爱我了一样,于是就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想要远远跑开。”
“就像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假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像是要把自己的心一股脑捧出来,从嘴里吐出的每一句剖白,都是最真情流露的话语,“我真的好害怕,宁宁,我好爱你,不想和你分开。”
“有人把死亡当成人世间最大的惩罚,但在我心里,你冷淡的态度比让我死了一千次还要痛苦。”
“宁宁,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罚我吧,骂我打我都可以,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来求取你的原谅,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宁宁……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只是不要离开我。”
话音落下,谢拾青又忍不住痛哭起来,身子无力地伏下,埋在被里,发出闷闷地抽泣声。
钟宁被这一通激烈的表白说得心烦意乱,舌头也打了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谢拾青是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