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伙盗贼乌泱泱的一片,来势汹汹,装备精良,显然早有准备,特意再此等候多时。
没有过多的言语,盗贼向着车队方向发起了冲锋,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
盗贼手中的刀剑折射着森然的光芒,约莫两百步远的时候,李大手持马槊指向前方,另一只手猛然拉起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猛然下令喊道:
“锥形阵,冲阵!”
“杀!”
“杀!”
“杀!”
李大身后虽然只有十余骑,但个个眼神坚决,异口同声喊出“杀”字,气势浩大,仿若是有一千骑兵。
李大策马奔腾,首当其冲,身后的十余骑均等分开,像是一柄尖锐的锥子,不过十几个呼吸间,已然冲到了盗贼眼前。
锥形阵去势不止,只一个回合便凿了个对穿,盗贼阵型从中一分为二,十余个盗贼顷刻间毙命。
三十几步后,十余骑减速掉头,又重新组锥形阵。
李大眯着眼,脸上并无慌张之色,似乎这等小场面根本不足为惧,手中马槊往下滴着血,回指向盗贼,十余骑也都准备好。
“冲阵!”
一道爆呵声响起,锥形阵再度发起冲锋,携带了滚滚沙尘,从盗贼背后狠狠凿入。
盗贼吃了亏,这回学的聪明了,十几支长枪杵在地上,隐藏在盗贼群里,这是专门对付骑兵的步阵。
一阵血肉撕扯声,和马啸声响起,盗贼阵型又被凿了对穿,但十余骑却是倒下了三骑。
李大浑然不惧,带着剩下的七骑绕了一个大圈,拉长了距离,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冲阵。
此时盗贼距离车队一百五十步,却是停下了步伐,准备迎接骑兵的冲锋。
因为他们深知,若是不先解决骑兵,一旦阵型散开,只能逐一被骑兵砍杀。
箭三跳上车顶,挽起三石大黄弓,右臂肌肉爆起,拉了个满月。
一只箭矢破开了空气,极速射出,掠过一百五十步开外,将一名盗贼的喉咙射个对穿。
箭矢余势不减,又中后面一名盗贼的胸口位置,一箭毙两命。
箭三接连三箭,箭无虚发,全部命中。
而骑兵锥形阵将速度拉倒了最高,在距离盗贼二十余步的时候,忽然转了个方向,避开了长枪兵,从盗贼右侧斜着切过,收割了几条盗贼性命。
盗贼首领拿骑兵无可奈何,愤然发出命令,全部冲刺,准备凭借人数优势,先解决车队,在伺机解决骑兵。
等骑兵再从盗贼后方右侧切过时,此时盗贼距离车队只有一百步了。
箭三带着几名弓箭手朝着盗贼射箭,一轮接着一轮,井然有序。
王肃手里的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射出,十多止支箭矢刹那间射完,提着长剑,准备近战。
拳二两只胳膊上套好了护甲,摆开了姿态,一双铁拳严阵以待,近战是他的拿手好活。
最后一百步的距离,李大带着骑兵又冲了一波,便在车队外围游弋,收拾落单的盗贼。
而车队前,北府老兵们三人组成一个小阵,彼此互相配合,正在血战,手里的长刀或劈,或砍,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王肃灵活的穿插在其中,瞅准机会便下手,手里的剑化作杀人剑,绝不恋战,引来围攻。
盗贼仗着人数多,北府兵经验老道,一时间,双方不分上下,凭的便是一口气,看谁能撑下去。
王肃的铠甲染红了血,此时不知自己是原本的王肃,还是穿越者王济希,只是本能的想活着,想活着就必须杀盗贼。
这是个人如草芥的时代,此时,任何的怜悯都有可能葬送自己的生命,王肃没有时间想别的,一剑刺穿了一个盗贼脖颈后,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盔甲的人,似乎是盗贼的首领。
擒贼先擒王,王肃打定了主意,趁着混乱,摸到了盗贼面前,发起了凌厉进攻。
急速几步冲刺,猛然间跃起,使出全身力气,一记重剑斩向首领头颅。
“锵”的一声响起,没偷袭成,却是被盗贼首领的刀挡下。
一记重剑不成,王肃使出第二记,身子后仰,抬脚踢向盗贼首领下颚处。
首领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才躲多了,王肃不给反应的机会,手中剑径直刺向盗贼首领胸口处。
盗贼首领大惊,不曾想眼前这个小将武艺不俗,回回向要害处发起攻击,赶忙侧身躲避。
王肃哪会给盗贼首领腾出手的功夫,长剑自下往上撩去,剑锋泛着寒光,将要划破盗贼首领的喉咙。
“尔敢!”
盗贼首领真是又气又怕,就地往身后地上一滚,急呼道:“来人,来人。”
见首领有危险,盗贼们急忙赶来支援,眼见王肃要被围攻,章治带着几个北府老兵从背后砍杀,准备救援。
正在此时,在外围游弋的李大骑战马冲向王肃,马槊带起一阵劲风,一息之间,便冲到了眼前。
王肃面露大骇,这不被盗贼砍死,也要被战马撞死,赶紧往地上一趴,听天由命。
李大往后拉紧缰绳,战马从王肃身上呼啸越过,马槊削向盗贼首领头颅。
一道热血溅在了王肃身上,盗贼首领人头已分,瞪着眼珠子,被李大挑在了马槊尖上,厉呵道:
“盗贼首领已死,还不束手就擒?”
李大的声音响彻全场,盗贼们纷纷停止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马槊上的人头,已然生了怯意。
“姚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走!”
......
盗贼们无心恋战,仓皇逃窜,眨眼间就涌向了不远处的山林,消失不见。
见此,王肃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王肃止不住的爆出粗口,吐出一口唾沫,当即骂道:
“狗日的李大,劳资没被盗贼砍死,差点被你撞死。我王肃要是死的这么憋屈,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大笑呵呵的下了马,伸手将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王肃拉起来,道:
“不会的,我有分寸的。”
王肃抹了一把脸,手上变成了血红,一拳锤向李大的肩膀,笑骂道:
“下回别骑马冲向我,不被砍死,也要被你活活吓死。这回运气好,万一下回运气不好,岂不是成了冤死鬼了?”
李瘸子接过话,憨笑道:
“王校尉,可不能被吓死了,还指望着你给我们弄好吃的呢!”
拳二道:
“王校尉,你下回跟着俺,只要俺不倒,保证没人能碰你。”
箭三道:“回回让你待后面保护人,你哪回待后面了?脑子一热,就往里头冲,害的我替你擦屁股。”
拳二不屑道:“你个射箭的,不待后面待哪里?”
箭三放下大黄弓,不服气道:“狗日的拳二,你什么意思?”
李瘸子挑拨道:“比一下就知道了。”
......
大战之余,生死拼杀后,难得的轻松时刻,其余的北府兵也在瞎起哄。
章治看了一眼便没去管,却是惆怅的看着战场,将一具具战死的北府兵尸体放在一起。
对于生死,北府老兵们已然看淡,在这个命如蝼蚁的时代,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王肃鼓捣了几句话,便疲倦的拖着身子回到了马车上,谢礼急忙迎来,紧张的问道:
“王兄,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累了,休息会就好了。”
铠甲上的血液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已经凝固,呈现暗黑色,王肃费力的脱下,径直躺在车厢里。
谢礼眼尖,大惊道:“王兄,你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
王肃这才发现,大腿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割了一条口子,鲜血正在外溢。
不说还不知道,一说起,王肃立刻感到大腿上有一股灼热的疼。
“等着,我去喊表妹来给你医治,她自小熟读医书,知道怎么治。”谢礼刚转身,便看到谢华容撩开车帘,拿着一个瓷瓶走来。
看了一眼伤势后,谢华容不分由说的拿短矢割开了裤子,露出了伤口,用绢布清理着伤口。
从瓷瓶里倒出创伤药,白色粉末一接触伤口,疼的王肃直抽抽,冷汗直流。
“别动!”谢华容轻声安抚道:“伤口还没包扎呢!”
谢礼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车厢里就剩俩人。
谢华容脸色红晕,低头仔细包扎伤口,王肃撇过头去,气氛一时有些暧昧不清。
王肃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王肃啊王肃,哦不对,王济希啊王济希,这个女人变成鬼可是要杀你的,万不能被迷了心智,切莫着了套子。”
“能避则避吧,搞不好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