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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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郗禾试图解释,但头一次感觉她的语言是如此苍白。

似乎在莉莉眼里,她的“不是”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狼来了”的故事,毫无可信度。

但莉莉没有直接戳穿,只是看着都禾的双眼,想了想,随手从面前的塔罗牌里摸了一张牌。

“但我觉得是诶。”

郗禾哑口无言。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和神婆交流会是这种无力感觉。

对方有一套自己的判断逻辑,直接越过了她的解释去看占卜结果。

“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一些缘故,和花谕笙有约定,他教我马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郗禾叹了口气。

“他那么有精力,怎么不去教别人?”莉莉眨了眨眼,好奇地反问。

“......可能他人好,看我可怜?”郗禾小声地说,“我之前有帮过他忙。”

莉莉:“?”

还能这样解释?

“虽然舆论里总说花谕笙脾气比孝随琛好,但我其实觉得孝大少爷性格比他好,还好很多哦。”莉莉抿了抿嘴,“你不要太容易相信男人了。”

“这四个人里,我更倾向于你去信孝随琛,其次是谢樾。”

融星恽和花谕笙两个人的段位,可能对郗禾而言还是太难搞了。

莉莉之前只是觉得纯好玩,现在倒真有点怕她被男人骗。

哪里来的老实人。

“我都还不认识谢会长!”郗禾不解,“不过为什么孝随琛在谢樾前面?“

“他心思比较单纯,我感觉他不会骗你。”莉莉摩拭着手里的牌面,“谢樾为人处世公平公正,但他心思复杂,还是个上位者,你很可能被他带着走。”

“你有没有什么想占的?不信也没关系,就当看着玩玩儿。”莉莉见郗禾沉默了,洗了洗牌,好奇地问。

“......我有件事想请融星恽帮忙,但我现在还不认识他。”郗禾思忖着说,“你觉得我去找他,会顺利吗?”

“诶??真的纯问事啊,不能问问爱情吗?”莉莉愁眉苦脸地洗起牌。

郗禾:“没有那样的爱情。”

“说实话,在他对你有意思的情况下,我不占也觉得肯定会顺利的啦。”莉莉苦恼地说,随手单抽了一张,彩虹当空,灿烂明媚,丢到禾面前给她看,“包顺利的,要去赶紧去。”

说完她又重新洗牌,抽了三张牌出来依次看。

突然,莉莉皱起眉,像是在疑惑。

“你和融星恽,小时候认识吗?”

“怎么可能?”郗禾下意识反问,连忙摇了摇头,“要是认识,我现在也不会犹豫要不要去问他了。”

“是么。”莉莉不置可否,将牌重新按了回去,只是脸上充斥着若有所思。

也可能不是小时候认识,但大概率过去有过关联。

郗禾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融星恽知不知道了。

“总之,借你吉言。”郗禾长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会考虑去找他问问的,谢谢你。”

“不谢。”莉莉心不在焉地回答,转手亮出了手机,手机角挂着亮晶晶的长链一连串滑过去,“来,加好友。

“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什么叫一线吃瓜位。

莉莉这辈子和P4最平起平坐的一次,就是在禾的联系人里!

“......$7.“

吃完点心,又随便唠嗑了一会儿,从莉莉早中晚各和一个男人约会,她的傻朋友被双插头男朋友的好兄弟给绿了,到前男友精神分裂能听到小精灵的声音但自以为是灵媒。

贵圈信息量太大,郗禾听的脑子嗡嗡的。

郗禾恍惚地目送着莉莉开心地离去,临走前莉莉还说下次给她带特产。

宿舍里回归了宁静。

郗禾疲惫地坐下,重新点开了花谕笙的聊天框。

对方只发了一条信息。

【猫顺利还给他了,放心吧】

后面还附了一张英短乖巧地在他手边的桌上喝水的照片。

他大腿上放着调色盘,似乎刚刚在绘图,紧窄的袖口被往上拉了一截,露出了雪白的腕骨。

郗禾开始打字。

【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和同学说话去了,才看到,谢谢,麻烦你啦】

她想了想,在一列表情包里无比认真地筛选出了毫无特别意思的emoji加在了句尾。

【(抱拳)】

好完美的语言组织。

郗禾点击发送。

几乎是一瞬间,聊天框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郗禾立刻坐直,如临大敌地看着屏幕。

怎么还有话要说?

【我刚看到校园NEWS,随琛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花谕笙似乎不急,慢慢悠悠发了条消息。

郗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知道校园日报已经非常迅速地更新了还是有点头皮发麻,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她:【目前还好】

【随琛做事是有点顾头不顾尾,不过也没什么坏心,你和他没什么关系,也不必体谅他,如果遇到麻烦随时可以和我说。】

郗禾看着这句话总感觉味道有点怪,但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他们两个是兄弟关系,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说什么吧?

【谢谢你】

花谕笙【不谢(小熊比心)】

郗禾:。

没等她盯着这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多久,很快花谕笙又发过来新信息。

【我们约一下量尺寸的日期吧?你哪天方便?】

郗禾看到是正事,连忙从帆布包里摸出PAD,翻看了下日程表,明天从早到下午都是满课,后天的下午是空出来的。

【我后天只有上午有课,午休和下午都OK】

【嗯好】

【那后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们可以聊一下你评选的安排?】

郗禾眉头一皱。

刚开始打字,还没等她光速拒绝,花谕笙又状似善解人意地补充了一句。

【不想被看到的话,我们可以不在学校里吃】

【也不知道老师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我的私人马术课学生共进午餐?】

B:“......“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答应了花谕笙的教学帮忙,明明是公平交易,她却有种一步退步步退的感觉。

这就是有求于人的困囿吗。

【你也可以把你朋友带过来一起,不想也没关系,吃个饭而已】

郗禾不是很擅长拒绝别人,尤其是这种看起来特别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的邀请。

带朋友一起去感觉也有点怪怪的,更何况她在圣德姑且算得上朋友的只有莉莉。

【我没有问题】郗禾一个字一个字回复【后天见】

【好的,后天见】

【我会瞒着随琛的,你不用担心】

郗禾盯着这个“瞒”,眉头紧皱,满脸困惑。

奇怪。

为什么他们就是正大光明地出去吃个饭,虽然确实也算是瞒着孝随琛出去的,但搞得像这么见不得人一样。

郗禾没细想,关上手机,托着疲惫的身体去浴室。

在浴缸里泡了十分钟,泡到浑身发热,心脏加速,才起身擦干净,换上宽松的睡裙,蹬掉拖鞋跳上了床。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郗禾麻木地陷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一把将被子蒙住脑袋,在床上滚了几圈,在闭上眼之前突然惊坐起,把PAD和手机全部充上电,才重新躺下。

窗外的天空沉淀着深橘的暮色。

天还没有黑。

可困意却如上涨的潮水,将疲惫的郗禾淹没在睡梦之中。

......

郗禾做了个梦。

梦到她很小的时候,在某个冬日的假期里,郗明带着她出海环游。

那个时候她被爱所环绕着长大,在单亲父亲无微不至的保护下,她远没有现在小心翼翼,谨慎得如身边环绕着铜墙铁壁。

众所周知,异国他乡有很多差异化极大的地方,孩童的身躯又极脆弱,容易生病,所以口罩基本不离身。

意外发生在帕拉群岛。

岛屿位于地中海,商业繁荣,丘陵环绕。

平原边的海面如瑰蓝色的琉璃,拍打的海浪宛若乍碎的珍珠,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柑橘柠檬香。

郗禾戴着蝴蝶结遮阳帽,雪白的柔软发丝落在肩头,在街上啃着酥软的面包,等着明在街边小摊上挑选给她的饰品。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是街道上经典的亲子组合。

谁都没想到,随着刺耳的轮胎擦地响,突如其来的汽车追逐,一辆车骤然撞上了街边的红砖房,刹那间火星擦开,整辆车措不及防地炸开来。

在惊慌的叫喊中,郗禾刚要去抓郗明的手,就被许多比她头顶还高不少的腿挤压着推开。

商业竞争?恐怖袭击?!

谁也不知道这场灾祸的源头在哪,只是郗禾随波逐流的人群之中,被人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衣人一把擒住,无比熟练地用麻绳缠住手腕,贴住嘴,粗暴地塞进了轿车的后备箱里。

郗禾摔得有点疼,刚睁开眼,就看到后备箱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男孩。

他和郗禾不一样,不光被捂着嘴捆着,眼睛也被一根布条绑缚着。

小男孩生得白净,精致得如同玩偶的脸沾着灰尘,身上衣服明明讲究却实在破旧,额侧凌乱的发丝还微微渗着血,顺着脸颊往下滑。

衣领的扣子不知何时掉了,露出他脖颈上如被鞭子抽过的伤疤,仔细看,袖口下面也隐有同样的伤,明显是受过凌虐。

“听”到还有人被抓来,他似乎有些意外,却实在平静,动也不动,就和睡着了一样。

郗禾像毛毛虫一样拱了拱,好奇地看着他,轻声“唔唔唔”了几声??你也是被绑架来的吗?

只能尽力发出音调。

小男孩没有吭声,只是眉头蹙了蹙,仰头向郗禾的方向。

仿佛在无声地回答。

不然呢。

但郗禾没在意,或者是她根本没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只是继续“唔”着声。

“不怕,我爸爸很快就来救我们了。”

她声音细小但充满期待,像是电影里对父母有无限不切实际期待的小女孩,信赖至极。

小男孩无言。

也可能是没听懂。

郗禾也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值得信任,想了想,无比认真且笃定地换了个“唔”法。

“没关系,我也很厉害,我一定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