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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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云密布。

天空中飘着轻盈的雪花,已经给树冠上盖了一层雪白的厚絮。

谢樾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感受着冷气瞬间侵入学生会室,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自打进入考试周前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后,温度就骤降,昭示着冬日的正式降临。

上周正式结束了圣德今年的期末考试,经过一个周末的阅卷批改,今天午后正式发布成绩。

同时,今天也是期末舞会的日子。

大多数人比起成绩都更在意晚间盛大的舞会,早早地做起了造型,寒天并没有压下校内欢快的氛围。

谢樾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圣德,打开手机给郗禾发了条消息。

【恭喜你】

他之前在图书馆和郗禾一起复习的时候,就听说她朋友要给她做造型,今天可能没办法在校内及时卡点看成绩。

过了将近十分钟,那边才回过来消息。

【??什么!】

【我成绩怎么样,会长别给我打哑谜了求求了!急急急】

谢樾也没卖关子,拍了个照,把他桌上的成绩排名给郗禾发了过去??也算是难得的行使了回学生会长的特权。

照片上显示着,郗禾和谢樾并列第一名。

[......]

【啊aaaaaa!谢谢会长!我的天!】

【我没想到我能拿第一真的好谢谢你最近一直帮我复习我尊称您一句谢老师您的大恩我真是没齿难忘!(抱头大哭)】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改天我请您吃饭吧?等等好像今天之后就是假期了怎么办对不起我大脑发白】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忙不方便回消息,不然我们晚上舞会见面了再说吧?(探头)】

聊天框的消息一直在弹,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屏幕后少女的震惊和喜悦。

谢樾难得看郗禾居然这么活泼。

毕竟在他对郗禾印象里最深的时候还停留在学院女王的评选,之后郗禾就变成了宅在图书馆里潜心复习的乖学生。

可想而知圣德的同学之前究竟做得多过分,才能把她这样一个和软的脾气给逼急了。

谢樾平淡的神色不自觉温和了许多,耐心地开始打字。

【是你自己努力,我只是起了助教的微薄作用】

【晚上见】

【期待女王陛下的精彩亮相】

发完消息,谢樾就关上手机走出了学生会长室。

期末舞会之后,圣德就正式进入了假期,他最近除了考试还有假期多校公益活动的安排和筹备。

不管是怎么时候,哪怕只是浅浅参与其中,圣德都必须保持住贵族的门面。

郗禾可能最近边拍圣德宣传片边复习,忙忘了,但她作为圣德新任的学院女王,也必须和他一起参与其中。

学生会几乎没留什么人,大多都在准备晚上的舞会。

舞会安排在了圣德礼堂??当然不是之前比赛时的那个,圣德显然不止一个礼堂。

进圣德皇家学院的大门,首先会经过一个偌大的庭院,正前方就是一座对称式的古典主义建筑。

圣德皇家学院的前身原本是上上世纪某国王的私人城堡,国王惨遭断头台至尊服务之后,这座豪华奢靡的城堡变成了圣德的一部分,留存至今。

这座城堡的大堂就是每年学生期末舞会的地点。

不同年级的学生定的时间不同,但总不过就是这几天。

可能是马上就要进入冬日的假期,期末舞会作为年底的最后一个大型活动,论坛里格外热热闹闹。

不是在议论今天谁谁和谁搭舞伴,就是在关注期待已久的赌注结果。

也不知道郗禾究竟是什么水平的守口如瓶,众人猜测了半天,花了各种手段想去打听,最终都没能打听出来她到底想选谁作为开场舞伴。

【胜败在此一举!】

【我压谢樾,这个月她身边出现率最高的就是会长!我亲眼看到的!】

【呵呵,你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出现?这两个人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对视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无语微笑)】

【?啊?】

【救命怎么有人还统计啊你们到底是有多闲啊!】

【有没有人懂,比起舞伴我更想看看她今天的妆造......今天舞会现场有专业摄影师拍下来作为圣德宣传片的part2发在官网】

【莉莉给她做你还不放心??】

【我听说她把人带到达瑞娅女士的工作室去了,放一百个心吧我的朋友,卖花女都能给她包装成混血公主,更何况郗禾】

【讲真,抛开那副挫得辣眼睛的眼镜不谈,她不管是体态还是气质都一等一好吧?】

【能不能给她换个谢会长同款啊,那个黑框眼镜我真的忍不了一点】

【我赌开场舞和谢会长跳,然后再大胆一点之后,和P4每个人都跳一曲凑齐四个人,雨露均沾】

【......不是我说,她像这种性格的人吗】

【闭着眼睛赌,我不管,我要赌融星恽】

[?]

【诶?真的假的?郗禾和融星恽这两个人沾边吗......?】

【乖乖女和...这两个人画风都不同吧?】

【抛开事实不谈,郗禾不能邀请我吗?这辈子唯一一次打败P4的机会就在今天晚上!】

【。】

【不是,等等,好新的思路,兄弟】

【好有道理啊我草,感觉她像那种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妹妹,我今天晚上等在门口去问她想没想好开场舞的舞伴,如果没想好我就求求她选我】

【看笑了】

【你们真是不择手段啊】

【男人的虚荣心(摇头)】

【但是今天晚上是假面舞会诶?你们能认出来人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

【郗给人的感觉和其他圣德女生不太一样】

在众说纷纭之中,暮色悄悄到来。

穹顶乌云蔽日。

本就透不过什么日光的天空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黯淡下来。

圣德却如不夜之城,灯火通明。

灿然的灯光连成了长线,将莹亮的覆雪照得晶莹剔透,如星光缀入地面。

逐渐变大的雪花也压不过学生们的热情与欢笑。

城堡外高大装饰华丽的罗马柱之间,铺设的长长的红毯已然覆上雪花,城堡门口的工作人员穿着骑士的盔甲装,手持长枪,脸上还挂着小胡子。

交响乐隐隐从城堡里面飘出来。

金璨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像是有暖色的沙弥漫在空中,给城堡里的一切镀上一层奢靡的光泽。

宽阔的礼堂之中,交响乐团奏着乐。

墙边上摆着齐齐整整的长桌,自助漂亮得能当拍摄的摆设,墙边站着的西装侍从都戴着统一的银白面具。

旁边的小偏厅里还有娱乐室,供学生休憩。

虽然说是假面舞会,但圣德的舞会实在是同圈层人的活动,哪怕穿着再夸张,定睛认上几秒也认得出来人。

“星恽,你今天又准备消极对付吗?”

谢樾笑着和旁边学生会的同学说完话,一转头,就看到了靠在窗边的融星恽。

他向来不喜欢夸张的服饰,为舞会做的最大努力也不过是身上加了克莱因蓝的宝石徽饰,但本就瘦的身形也在裁剪良好的西服下一览无余。

融星恽环着双臂,静静地仰望着天空中的大雪。

但凡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他浑身充斥着勿扰的冷淡气质。

“我们只是方式不同。”他眼尾一挑,随意地开口,点出了他和谢樾的本质。

融星恽是直白地表现出拒绝的态度,但谢樾是假作有事,礼貌但又无比疏离,让人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长着一副舞会中心模样的花谕笙倒也比较出人意料。

花谕笙平日穿着就透着低调的华丽,像是随时可以踏入金色剧院的舞台,今日也只是延续了往常的风格。

他指尖贴在细长手杖的顶端轻轻摩拭,极具特色的墨绿耳坠时不时摇曳,点明了他看似从容,实则多虑走神的状态。

舞会中的学生们同样表面谈笑着,但有不少人都在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除开少数陷入热恋的人,圣德学生比起和不知道多熟的同学说话,大多数明显都更在意郗禾的表现。

最出人意料的就是哪怕学院女王评选结束,圣德的舆论中心仍然出奇地集中在这位特招生身上,维持着不可思议的新鲜感。

尤其是今天公布了期末成绩,郗禾还勇夺第一宝座。

让人不禁感慨就是有人能一边拿下了学院女王的冠冕,一边不退反进踩上上了全年第一的位置。

圣德学生虽然普遍歧视穷人,但一般不会看不起强者。

“怎么还没来,不会迟到吧?”

“开场舞诶?怎么有人能淡定成这样?!”

声音中夹杂着细碎的讨论。

“诶你看摄像师已经挪到门口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了。

伴随着准点的钟声响起,厚实的嗡鸣自远方响起,交响乐团暂时停下了动作。

谢樾不知为何,蓦然停下了思考,如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般,下意识抬起头。

发现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样,看向入口处的红毯。

刹那间,伴随着钟声。

如同窗外晶莹的雪花翩然落进了厅内。

一个雪白的身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踏入了人们的视野。

柔软的发丝上点缀着花饰,安然垂落在她的肩膀上,琅白的长裙随着她的步子如层云般摇曳,纱下靡丽的暗纹不经意间调节了光泽感。

少女面上覆着银白色的面具,眼瞳漂亮如宝石。

乍然走进来,犹如传说里的湖中仙骤然踏入俗世名利场,浑身却透着股不可触碰的澄净感。

窗外的风雪蓦然缓和。

时间和光影都不自禁为她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