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对方肩膀上。
“该从哪里说起呢……”
袁祈停顿了下,没有刻意组织自己的记忆,任由其散漫的往外冒:“我对我爸其实没什么太确切的感情,讨厌和喜欢都说不上来。从我记事开始,他就一直很忙,单位、家、现场,三点一线的忙,偶尔见一次面,也是在他回家拿换洗衣服或者我妈带我去现场看他的时候。”
“我妈是个很好的女人,标准的贤妻良母,爱笑,我从未听过她一句抱怨,也没听过她私底下说人半句闲话。”
他出身的家庭,有忙于工作常年不见人的父亲和贤惠善良的母亲。
“我一直跟着我妈过,到上高二的时候,高二下学期,我妈给我转了学,因为新学校离家近,高三压力大,她想陪读方便照顾我。”
袁祈的指甲无意识磨过石头粗糙边缘,发出滋啦声响。
“有一天学校因为第二天要组织社会考试,早早清理考场,晚自习就没上,所以给我们提前放了半天假,我妈当时在城里,我爸刚开发的项目正好在学校后的山上,于是我去找他拿家里钥匙。”
纪宁垂眸看向袁祈抓在石头上的手,他知道对方掩饰隐藏了很多事情,那些经历并没有像出口这般轻描淡写,否则不至于指甲掀开都感觉不到疼。
纪宁掌心覆上他青筋分明的手背,一点点将紧绷手指掰开,握住往外渗血的指缝。
袁祈短暂笑了下,似乎是觉着他多余,笑意未达眼底。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场大火。”
第66章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看着我爸从火海跑出来倒在我面前,临死前留下我脖子上的这块玉牌和半句遗言。”
袁祈侧过脸,眼神很轻落在纪宁脸上,“这些年我一直很困惑,他遗言里让我去找的人是谁,今早在梦里才补全。”
可能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因果,因为他在梦里下意识想喊的也是纪宁名字,所以才会跟袁载道的口型重合,他才会知道那两个字也是“纪宁”。
“不过你也不用因此自责。既然你不记得他,说明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深,他或许是疼疯了脑子混乱也说不好,也或许是同名的人,又或者是同音……”
纪宁连着两句的道歉让袁祈察觉到他的自责而心疼,尽量将这件没有结果的事跟对方撇开关系。
纪宁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宽慰有多大变化,在袁祈轻描淡写说“反正都过去了”,明显想掠过这个话题时,突然问:“为什么会起火?”
袁祈知道纪宁是个极少主动会跟人聊什么的人,想了想说:“根据官方后来调查结果,说是殉情。他跟某位女性关系暧昧,因为对方要嫁人,当晚产生口角,推倒了取暖用的小煤炉,拉着人想同归于尽,结果女的跑了,他自己烧死了。”
纪宁注意道袁祈提到“某位女性”时,眼角又细微抽动,透出讥诮。
他知道袁祈在模棱两可的粉饰太平,这个人习惯隐藏自己的欲望和心思。
纪宁眼睫往下低了低,“但你并不相信这个结果。”
“按照你的性格,一定会暗自调查。”
“怎么会呢?”袁祈惊诧,带点笑说:“我能有多大本事,不相信官方说法自己去查。”
纪宁说:“你确实不信。”
他没有任何证据,却说的直白笃定。
袁祈语塞,苦笑道:“说好了未经允许,不侵犯我的隐私。”
纪宁说:“没有。”
他在袁祈质疑的目光中回视,“我不需要。”
从认识开始,他就关注袁祈的每一点习惯,笑容间微妙的差异,目光转换瞬间的细微变化……不需要窥探就足够了解对方。
“如果我不说破,你会假装接受这个答案把这件事带过去。”
然后继续一个人探寻摸索,纪宁不想看他再次踽踽独行于天地间。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纪组……”
袁祈经常会被纪宁的直白而打的措手不及,而且这次对方还蹙了眉。
纪宁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跟中彩票一样难得,他蹙眉时候的情绪跟别人不一样,没有忧愁,更多的是孤独和悲伤。
袁祈收敛住表情,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苦笑,轻叹口气:“按照我们人类的社交规则,人家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即便是自己发现了,也应该装作不知道配合过去。”
“你这样把别人的隐瞒直接掀到明面上来,好尴尬啊……”
纪宁抬着下巴定睛看他,他并不能明白人类这些“社交规则”,当然也不想明白。
他的语气并不逼人,出口平淡,“你可以信任我。”
“如果是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
袁祈听出其中关心的意思,被他握住的手指下意识往里一拢,指甲的痛感和手背的温度同时清晰起来。
光线太好,风也太好,让他忘乎所以。
袁祈的脑子一时间有点不清醒,抬起手举到纪宁眼前,问:“纪组,你这么在意我,是不是喜欢我?”
但这话刚出口,理智就再次占据全身。
袁祈舔了下唇,觉着自己是个神经病。
纪宁是明灵,他有他自己的执念之人,那是他的生之根本,自己误闯进来也只能算个过客,得不到对方完整的感情。
更何况,他目光深了些,自己身上还有一大堆烂事没弄清楚,也没资格说别人。
纪宁没有回答,轻缓垂下眼皮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个无声息的动作已经给了答案,袁祈刚还侃侃而谈“人类的社交规则”,当然识趣,心中也松下来,缓慢将自己手往外抽。
纪宁看得出他心里的后悔,一点点松开他手。
就在两个人都各自抽回手后,袁祈尴尬别过脸去,视线投向远处苍山云海,听到旁边极轻极轻说了个:“嗯。”
袁祈转过头,见纪宁面色如纸,好像下一瞬间就会破碎,
就在他心底五味杂陈的情绪缓慢升起,要开始心疼时,急促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不清不楚的气氛。
袁祈手忙脚乱将电话从裤兜里往外掏,不知道这个时机算合适还是不合适。
打电话过来的是赵乐,对方接通后直接问:“袁祈,你跟纪组在一起吗?”
袁祈的视线下意识觑过身旁纪宁:“在这里,怎么了?”
对方的脸色恢复了一点,但依旧惨白。
“你看,我就说打电话比较快,你还传什么纸笺,有什么话说就行了呗,哎,你这个山顶洞人,你瞪我干什么,这就叫好言难劝该死鬼……”
袁祈听着那边赵乐不知道跟谁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片刻后纪宁面前浮现出一道漆黑纸笺,红色墨水写的金文。
袁祈心说谁的品味,这么不吉利,看着就像张阎王帖。
耳边电话里又传来赵乐的声音:“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袁祈收回视线,“你打算先说哪个?”
赵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