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山精野怪要有十世的修为,才能成一个人形,出生后便是人胎,已经是这天地间的上上签。”
“你轻飘飘一句想要活的体面,就剥夺了其他人活下去的权利。”
“外界山河动荡,九州不安时,你们怎么不想出去活的体面。旁人经历了多少战火多少颠沛才有的今天,你们轻飘一句话就想夺走。”
“你们拥有着长生,获得了数千年安稳时光,直到环境资源满足不了人口发展……”
“既然跟不上,那就开垦荒地,靠自己的双手去换取衣食,而不是自怨自艾枉顾人命。这么大一片山,繁茂葱茏,万物竟生,山神气息笼罩数千里绵延,还不够吗?!”
“哦,对——”袁祈冷笑,“你们也努力了,努力着杀人。一边对所谓外界的人嗤之以鼻,一边又想要出去加入征服他们。”
“弟弟,你省省吧,山鬼根本不需要你们的信仰和感激,这只是你们美化和满足自己贪欲的手段罢了。或许山鬼当初就不该干预你们的轮回,开这个额外的‘恩赐’。”
纪宁站在山顶之上,身躯笔挺,被夜风吹着像只摇摇欲坠的蝴蝶。
听到这里,他睫毛轻颤,静静睁开眼睛。
第153章困境
已经入了夜,村子里倾巢而出,所有人手持火把站在祭台上,期待着压抑了数千年的解放。
纪宁站在山顶俯瞰火焰重重,眼前的景色跟四千年前重叠在一起。
那是一个初春,大荒山顶的一切都在抽芽,生机昂扬。
灜祈因为一点小事惹他不睬,时节不对,也掏不出哄人的果子,就在这时,浡婆族歌声自山脚传来……
再后来,灜祈为博他一笑,救下了这群人类,赐下了数万年来,唯一一次恩典。
更详细的规则,是纪宁在后来的时间里逐渐明白的——世间万物在冥冥中自有衡量。
在守护秩序的人面前,人类的命线就像蜘蛛网一样脆弱且容易波动。
因他一念之差,造出了浡婆族如今这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魑魅魍魉。
一百万个无辜生灵因此惨死,这份罪孽理所应当也该他担着。
结局是他该得的报应,,只是现在,他需要让袁祈切身体会,那些他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由灜祈赐下的恩典,会由袁祈亲手结束。
他会活的伟岸又强大,洒脱且自由。
袁祈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清楚,陈县长却嗤之以鼻,连半个字都不信。
他显然已经入魔,满心觉着这些话都是袁祈为了从自己这里探求出一条生路而找的借口。
琥珀摊了下手,“先别管他了,管你自己吧。”
袁祈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态度不仅让陈县长觉着他有后手,连琥珀也是这么觉得。
这个人类,一向把自己心思藏的很深。
“现在你有什么办法出去?”
袁祈在地上掐灭快要烧到手的烟头,“其实我也不敢保证,我只是……”
说着,抬头看向洞口深处,黑暗中,有一抹柔和的青光。
这点光仿佛跟他有莫大的缘分,从第八组的招聘“测试”到后来他自己的帐。
这点青光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眼前,为他指向。
要不是在洞口前看到其中有这点光存在,袁祈也不敢贸贸然就听着别人的摆布闯进来。
袁祈扶膝盖站起身,掸掉大腿上沾的灰尘,视线落在影青脸上——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琥珀顺着看过去,将靠在石壁上昏迷中的影青扶起,
袁祈:“我来背他。”
琥珀怀疑:“你?”
袁祈挥手让她退开,“组里的男性同事还活着的呢,不需要你一个女孩子干这样的苦力。”
“搭把手就行。”
琥珀玩味看着他,笑而不语,自然要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了,于是真的就搭了把手将影青顺利背在肩上。
袁祈低估了对方的体重,被压得吭哧吐出口气。
“我去。”他扶住墙壁,“怎么这么沉,吃什么长大的?”
琥珀略俯身,小声问:“怎么,比纪组还沉?”
袁祈听出对方话里狎昵成分,唇角没忍住扬了起来,缓慢直起腰往前走,从牙缝里哼哼。
“那能一样吗。我老婆,那是我愿意。”
他朝堆满人头的深处走了两步,脚尖碰到一颗头盖骨时,回头问敌视他的陈县长。
“你是跟着我们走,还是留在这里等死?”
陈县长冷睥他,“你们走不了。”
袁祈不对他的这根犟筋抱有什么开窍的希望,“走的了走不了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忘了自我介绍,老子姓袁名祈,江湖人称‘袁大师’,天生至阴圣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专治各种妖魔鬼怪。”
他说完,朝琥珀使了个眼色,不再废话。
琥珀会意,错开半步跟在他身后。
对于多行不义的人,爱死不死。
手电筒拢起来的小范围光随着袁祈离开,四周迅速暗下去。
陈县长原本气凶凶的目光在扫见正前方一只骷髅头后心里顿怵。
这感觉一出,霎时间便觉洞里所有头颅上黑黢黢的窟窿都生出目光朝他望来。
人天生就有心虚的本能,更何况是这样杀人砍头穷凶极恶的人,怎能撑住黑暗冤骨前扪心的一问。
陈县长看袁祈他们走远,立即站起来,心一横跟上去,保命之余,还想跟跟紧他们,以防让两人再生出什么变故。
袁祈听着身后传来的咯吱脚步声,对此表示意料之中,连头都没回,背着影青打好手电筒继续前行找路。
琥珀斜视陈县长一眼,挑动眉梢懒懒笑了——人类之中,果然最有意思的还是袁祈。
山洞内堆积的头颅在最开始的地方最厚,浡婆族因为“禁地”原因,不能往里扔的太远。
袁祈蹚在其中,往前爬了不到两步,骷髅已经堆积到了腰深。
这些枉死的骨血没有发出任何难闻的恶臭,即便有尚未消失的组织,也都干憋着,碗大的伤口结了发黑暗红的血痂。
袁祈看着眼前地狱似得惨状,心想人生前是什么模样已经不重要了,可死后,又落得每个全尸的下场,确实悲哀。
他停下喘息,单手在胸前结了个印,嘴里嘟嘟囔囔念了两句。。
低喃的佛号在寂静的山洞中回荡,琥珀狐疑:“你干嘛?”
袁祈:“超度一下他们。”
琥珀:“你一没有修行二没有术式的,能超度?”
袁祈:“试试呗。”说完又念了两句,随即戛然而止。
琥珀:“怎么不念了?”
袁祈:“……”
将手电筒举起来,假装在找路满脸不红心不跳回。
“念完了。”
琥珀笑出声来拆台,“你是忘了吧。”
袁祈心说我又没修行过,忘了不是很正常吗。
他背着影青,吃力往前挪了半步。
就在这时,脚下踩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