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不必心疼我,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什么,我有能付出的东西,已经足够幸运。”
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真的不怎么难过。
我没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能你自己觉得可以接受,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还是会替你觉得委屈。”
纪文轩摇了摇头,说:“你太心软了,萌萌。”
的确,我太心软。
我想要收回放在纪文轩肩头的手,他却握住了我的手腕,很从容地侧过头,亲了一下我的手腕。
“……你真是。”
越来越变态了。
纪文轩垂下眼,说:“你没有往回缩。”
“……你握着我,我怎么缩。”
“你连试都没试。”
我没说话,但往回扯了手,纪文轩几乎在我动作的同时松开了我。
其实我倒没觉得他亲我恶心,但我还是顺手抽出了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腕里侧。
纪文轩又笑了几声,才说:“庆祝你考试成功,今晚我为你做一顿饭吧。”
“啊?”
我有点惊讶,不过倒也没有特别惊讶,毕竟纪文轩十多岁的时候就会做饭了,现在依旧会,也不太让人意外,但是……
“你干嘛给我做饭?”
纪文轩的腿脚不变,身体也不太好,又是我的雇主,让他给我做饭,我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想要庆祝你考试成功。”
“我们可以出去吃,或者叫外卖。”
纪文轩的身体后仰,仰着头看我,说:“我想给我喜欢的人做一顿饭庆祝,不可以么?”
——不可以啊。
——我也不想接受你的喜欢啊。
我想,我的眼神、我的表情、我的肢体语言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但纪文轩还是像没有丝毫的察觉似的,他问我:“可以吧。”
——不可以啊。
“……随便你吧。”
我听到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纪文轩“嗯”了一声,掉转了自己轮椅的方向,缓慢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的目光从他坐轮椅的影子移到他的后背上,看着他一点一点移动出这个房间,很突兀地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我想到了许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
据说,成熟的蜘蛛会布置下精密的网,捕获到猎物后,会用丝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对方,然后……
我是纪文轩的猎物么?
我应该是吧。
--
我原本想帮纪文轩打打下手、备个菜之类的。
纪文轩却坚持让我去餐厅休息等待。
“……你真的可以?”
“当然。”
--
四十分钟后,纪文轩让我进厨房端菜,他做得不多,就两个菜,但都是我喜欢的。
而且是从很多年前就喜欢、现在依旧喜欢的。
黄瓜炒鸡蛋、红烧排骨,搭配上香甜可口的大米饭。
到了餐厅,我先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尝了尝味道,不算糟糕,也不算经验,但可以吃,于是给面子地夸了一句:“还不错。”
“很多年没做过了,味道应该一般。”
“是真的还不错。”
纪文轩就笑,笑了一会儿,才低头吃饭,吃了两口就放下来了,说:“的确一般。”
“自己做的也不爱吃?”
“嗯。”
“一会儿给你做个打卤面。”
“好。”
他吃得不多,我就吃得多了一些,等吃完了,又给他做了个打卤面,他这次倒是吃得很开心了。
吃过了午饭,纪文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很随意地推向了我,说:“送你的。”
“是什么?”
“祝贺你考研成功的礼物。”
“是什么?”
“你猜是什么?”
我不想猜,就把盒子重新推回到了他的手边。
纪文轩用“今天天气真好啊”的语气说:“是送你的订婚戒指。”
第69章
我说真的。
我真的感觉纪文轩有时候挺有病的,我也挺无助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纪文轩,我不想和你吵架。”
“萌萌,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我也并不强求你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试着在一起?”
“我想和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可能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可能一直都不会出现,但我不能糊里糊涂地和你在一起。”
“婚姻并不需要爱情。”
“但我需要,”我反驳纪文轩,“我没办法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组建家庭。”
纪文轩抬起手,按压了几下他的额头,说:“你甚至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但我有好好地爱过一个人,”我很认真地说,“我知道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前一秒钟豪情万丈觉得能为她带来全世界、后一秒钟又无比自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她、靠近她,会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辗转反侧,即使过了好几年,我依旧记得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够了,”纪文轩依旧没有抬起头,但我很久没有听过他这种带了一些负面情绪的话语了,“萌萌,我不想听。”
我有一点委屈,我也没看他,就是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灯。
“你不想听,也改变不了我。”
“我只是不想听你对别人是怎样心动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笑出来了,我低下头,然后发觉纪文轩在仰头观察我。
或许在他眼中,我是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我大脑中的记忆仿佛也被割裂成了两块。
一块是我和纪文轩过往度过的温馨的、快乐的场景。
一块则是纪文轩对我的隐瞒、欺骗,以及现在的“追求”。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纪文轩,想知道我和谢薇怎么混熟的么?”
纪文轩的表情很冷,他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但是,管他呢,我受够了,受够了因为他的疾病、因为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因为我对他残留的感情,而一步步选择退让和容忍的我自己。
我想说“你知道么,那场你错过的电影,我找了我后来喜欢上的女孩一起去看了”。
这句话在我的嘴边徘徊了很多次,我却发现我失去了我的声音。
最后我颓然地别过了头。
我意识到,我还是做不到伤害他,即使他可能不会被我这句话而伤害到。
“为什么不说呢?”纪文轩平静地问我。
“有什么你和谢薇共同度过的过往,是不方便和我讲的么?”纪文轩平静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