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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半扇门,只能瞧见部分光景。
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以及半棵大槐树,没有看见旁人。
再偏一点,能看见房屋的门把手,全部都是紧闭的门,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的冷清。
丫鬟踌躇着站在门口,外面的嬷嬷已经在催了,“愣着做什么?若是怠慢了少夫人可没你们好果子吃的!”
如今府里四名少爷只有过世的二少爷娶了妻,少夫人单指的是这位蒲氏。
从昨天起到今天一大早,府里都在传这位少夫人的事。
说他,丈夫死了,连个面都没露,若是见着他了都不知道他是少主子。
还传了他些梨园的风月事。
丫鬟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前往主院,脚还没迈出去,突然有个男人的手伸了出来。
“啊!”
丫鬟吓得惊叫了一声,连远远站着的陈嬷嬷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只见另半扇没打开的门继而被打开了。
“周……小管家,您怎么在这儿?”
周正穿着一身灰蓝的长衫,板着一张俊脸,面露不悦:“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可别把少夫人吵醒了!”
丫鬟小声的说:“奴婢来伺候少夫人……”
周正瞧见丫鬟手里端着的一套洗漱用具,热水、以及早膳,便挥手,“端进去,放正堂便可,别吵少夫人,他还没醒来。”
丫鬟心里想着周小管家一大早的怎么在这儿?但是不敢问也不敢看,端着膳食进了屋子。
说来也怪,这院子,方才没进门的时候是觉得昏暗阴沉,周小管家中气十足的嗓音一喊,竟然亮堂了不少。
听府里说起这位小管家,听说他是纯正的阳命,小时候被道士看中过,守了好些天想要让他做徒弟,但他爹一点也不准,他也不信那套。
他和留洋的四少爷是朋友,都是自小去学堂上过学的,早早就是“无神论”者,觉得那一套都是“封建迷信”,骗人的假把戏。
丫鬟把东西放在正堂,又思及少夫人没起来、不知何时起来,待会儿可能还要重新备膳,不知道周小管家那时候还在不在,他不在,这院子是有些怕的。
周正见两个小丫鬟豆子似的眼睛转来转去,脑子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怕害了少夫人的名声,连忙说:“我是受了主母的命令来主院伺候少夫人的,往后我住在内院的偏房,有什么事便找我。”
昨天夜里他已经得到了余氏的命令让他今天来伺候,他爹的样子十分奇怪,欲言又止的看着余氏,好几次打断了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让他来,说是自己替儿子来。
可是他爹的腿风湿严重,周正能瞧见他爹状态极差,腿一直在打抖,看起来在忍着痛似的。
他二话不说直接接了这个命令。
二少爷过世的这两天,他爹老了许多,不仅忙着灵堂的事,整个府里也照看着。
伺候二少奶奶这件事,怎么着也不能再给他了。
这西院之前做过一场法事,后来风言风语的府里传了起来,说是邪性得很,但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回到家,他爹找他谈了半宿话,遮遮掩掩的没有把话说全,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少看,耳聋,只做事,不管其他。
只说把二少奶奶伺候好,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要惊讶,如果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连忙回家,不要再去。
老管家长叹一口气,头发仿佛又白了几分。
这些年跟着余氏做了几件骇人听闻的事,总是寝食难安。
这样折阳寿的事他一人做便做了,但是如今把他儿子都牵扯了进来,他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起来。
丫鬟恭恭敬敬应着:“是。”
周小管家竟然在同她们解释?
也对。
这院子里只住了一个主子,一大早的周小管家竟然出现了,难免让人起疑。
周小管家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也对男人不感兴趣。
只是……
思及那位美貌的未亡人,总觉得什么都可能发生。
…………
周正把蒲遥要用的东西,端端正正摆好,又拿着扫帚、抹布好生打扫了一番卫生。
这些事本来不是由他这样的管事的做的,但是少夫人院子的人少,丫鬟和嬷嬷只在外面,不常进来,他闲着没事,便勤快了起来。
到了中午,竟然有人送了一批新衣服来。
下人说:“是二少奶奶的衣服。”
二少奶奶才进门两天,谁给他订的衣服?
难道是之前的衣服没搬完?
可是这装衣服的华贵箱子,分明是厉府里的。
周正手下衣服,拿去偏房里准备熨烫,打开一看,脸都红了。
这、这些是什么衣服?
看起来好不正经!
这真的是二少奶奶会穿的吗?
摸起来,料子一件件都是上等,花式是时下最流行的,周正拿出最上面的一件旗袍,指尖抖了抖。
这下子连熨烫衣衫都不敢了。
这些衣服难道就是他日常穿的吗?
还是说关起门来在屋里穿?
可是二少爷死了,他穿起来又能给谁看?
周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一抖,连忙把箱子都关上了。
这个二少奶奶、这二少奶奶不是什么好出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如今到了厉府还这么不正经,这是要勾引谁啊!
脑子里又想起前天夜里拿血滴子一般艳丽的手心朱砂,以及那双素白如玉的手。
本来以为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的,兴许有些风骨,没想到竟还是……
周正羞恼不已,只觉得自己那夜迎亲之时因为他站立的姿态和那双漂亮的手而对他的改观全然是错付,如今二少爷尸骨未寒,他这浪荡的本性已经藏不住了,顿时觉得这人真就是个俗物。
二少奶奶到了中午还没起床,而周小管家因为一箱子衣服,气得饭都没吃下。
他死死盯着厢房的那道门,气恼这不懂规矩的戏子这个时辰还不起床,若是正常时期,这样的小媳妇要被婆家戳脊梁骨,可偏偏二少爷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没人管得住他。
正是因为二少爷死了,他作为未亡人还在睡大觉,想想更可气了,特别是主母仁善,还说好好生伺候他。
几乎到了申时,屋子里才有了些动静。
这下子西院的照不进太阳了,再过两个时辰都要晚上了,这时候才起床?
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干了什么了。
周正对他感观已经差到了极点,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便去热饭菜。
他伺候的不太用心,饭菜是中午的,不再给他重新让人做,只觉得这样的人真是配不上他们厉府。
磨磨蹭蹭热了饭菜,打了热水,便端着洗漱用具和热水过来了。
路过院子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郁郁葱葱的槐树下,一名乌黑长发的美人正垫着脚在摘槐花。
五六月的槐花正盛,白玉似的素手已经采摘了两株,如今这一株